六人,正好是六個人,突然都靜止在原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麽困惑,黎采芸猜想,每個人在那時,腦海裏都閃現過差不多的記憶。高雯玥的爸爸是高天明,馬蕭平的爸爸是馬田,李柱,李晴,唐國威,唐靈,齊美琳則是唯一的一位女性。7歲那年,六人就已經認識,在一起玩耍,去了山林裏,拿回了帶著惡意詛咒的麵具,不然為什麽會每次看到他們,自己的心裏就像要打開什麽鎖,喚醒沉睡的記憶。這次六人聚在一起,鎖已經脫落,記憶變成片段飛奔而出,隻是沒有全部抓住拚接成完整的畫麵。


    黎采芸不知道自己該繼續調查下去,還是遠離這一切。可要是詛咒已經開始,等待自己的,會是爸爸他們一樣恐怖的結局嗎?黎采芸努力集中精神聽物理老師講課,但隻是徒勞而已,書包裏的手機振動,是馬蕭平發來短信,猶豫一下,黎采芸還是打開看了。


    “什麽!”黎采芸霍的站起來,驚呼著不敢相信短信的內容,全班的目光霎時全都聚集在她身上,老師生氣看著她:“黎采芸,你對我講的內容有什麽不滿嗎?”


    “沒有。”全班同學都開始偷笑,老師氣得漲紅臉,指著叫她立刻出去,站在走廊,下課後跟他到辦公室。黎采芸低頭離開,沒有多餘時間去管教室裏傳出來的笑聲,乘此機會,連發好幾條短信過去問馬蕭平怎麽回事。


    “上去再說。”黎采芸被突然出現在麵前的馬蕭平嚇一跳,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看著欲上樓的馬蕭平,黎采芸躊躇在原地,馬蕭平看她沒有跟上,倒回來發現黎采芸還愣在原地,便對她小聲說:“他們都上去了,你不是要參與調查?”


    “他們?”


    “唐靈、左宋文。”馬蕭平不理解地看著黎采芸。


    “隻有他們兩個?”黎采芸小心問。


    馬蕭平冷笑一聲,湊到她耳朵邊:“你覺得現在還可以逃避得掉嗎?趁早去翻圖書館那本書。”


    “你,你都知道什麽?”黎采芸心寒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黎采芸,你在幹什麽!還不快回來站好!”物理老師的怒吼響徹在走廊,黎采芸回過頭,物理老師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馬蕭平早已不見了蹤影。


    耳邊一直伴隨著嘲笑與指責聲,黎采芸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馬蕭平的話上,周圍不管發生什麽都無法讓她產生反應。她越是這樣遲鈍,越是讓物理老師生氣,正準備將她帶去見教導主任,突然整個學校沸騰了,學校裏麵再次來了許多警察,大家都往大禮堂方向走去。老師們都接到命令去阻止學生向那裏湧去,物理老師這次也隻好放過黎采芸,讓她馬上回教室,便同其他老師一起趕去。


    走廊外麵到處是人的喧囂聲,黎采芸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你們現在在哪兒?”掛了電話,黎采芸跑到教學樓外,向禮堂方向走去,但是人太多,還有老師和保衛處的人在不停地想要驅散這些湧過來的人。


    “跟我來。”慌亂之中,黎采芸地手被唐靈拉住,帶著她避開人群,來到僻靜的籃球場,這裏離大禮堂最遠,所有人都集中到那邊,這裏幾乎一個人都看不到,除了不遠處正在交談的左宋文和馬蕭平。


    黎采芸看見馬蕭平,衝到他麵前,直逼他眼睛:“你到底知道什麽?”


    看見黎采芸有些憤怒的對著馬蕭平,唐靈以為是因為沒有及時跟她說禮堂的事,連忙拉著她:“我們找你就是要跟你說,大禮堂又死了一個女生,死法和佴萘學姐還有器材室的人一樣,是吧,左宋文,是他發現的。”


    黎采芸卻沒有理會唐靈的解釋,仍然盯著馬蕭平:“你到底是什麽目的來我們學校,接近我們。那本書裏有什麽,啊,你說啊!”


    “怎麽了?”唐靈不解看著憤怒的黎采芸,又看看馬蕭平,左宋文原本在一旁低頭不語,也困惑看著她。


    “你現在為什麽不說話。唐靈,我問你一件事,你爸爸是不是叫唐國威,還有你,左宋文,你媽媽叫齊美琳是嗎?”


    “是這樣沒錯,你怎麽知道?”唐靈和左宋文不解看著她,黎采芸突然開始自嘲地笑起來。


    “我為什麽知道?因為我們從小就認識,我們的爸爸媽媽都認識,我們的老家都在同一個鎮上,隻是7歲那年以後,我們才斷絕了彼此間的往來。李晴的爸爸叫李柱,高雯玥的爸爸叫高天明,除了你,唐靈,除了你,我們的爸爸、媽媽都死了,不過你爺爺也死了。你們難道沒發現,家裏從來沒有人會主動告訴你們,他們是怎麽死的。你知道不是嗎?”黎采芸看向馬蕭平。


    “既然你都說了,我也不想隱瞞。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找到解除詛咒的辦法。”馬蕭平坦然看著他們幾個。


    唐靈默默聽著黎采芸和馬蕭平口中說出的事情,昨晚爸爸所告訴自己的一切,原來就是他們六人,詛咒並沒有像爸爸以為的那樣,結束了,隻是在7歲那年,他們六人已經卷進詛咒的旋渦。


    “我們的詛咒還沒有完全開始。”唐靈突然插話,“我們並不是完全把所有細節都想起來不是嗎?”


    “也可能是因為年齡太小。”黎采芸說。


    “年齡太小?我不認為這會造成記憶模糊。”唐靈搖搖頭。


    “根本就沒他媽這回事!”左宋文大吼著丟下這句話就跑開了,大家開始沒注意到他,被他突然的怒吼嚇到,唐靈想要追上去,被馬蕭平攔住:“讓他去。”


    “可是……”


    “讓他自己明白過來。”


    “自己明白嗎?”唐靈握緊雙手,昨晚一整夜都沒有睡著,早上努力讓自己顯得自然,就要開始了,卻得馬上明白10年前就開始束縛自己的詛咒。


    “你們起碼過了安穩的10年。”黎采芸看向仍舊喧囂的禮堂方向。


    “可你們卻不用被別人告知,自己的親人是怎麽死的。”唐靈的眼眶忍不住泛紅,爺爺的照片浮現在眼前,為愛的人死去,爸爸這麽多年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生活著。


    黎采芸和馬蕭平沒有說話,外麵漸漸平靜,校園廣播裏傳出教導主任不容置疑的嗓音:“請所有在外麵的同學,馬上回教室上課。再重複一遍,請所有在外麵的同學,馬上回教室上課!”


    “先回去上課。”馬蕭平轉身走向教學樓。


    “那我們?”唐靈問他。


    “再說。”


    黎采芸也跟唐靈告別,不過她並不是回教室,而是急著去圖書館,把那本書拿到。圖書館已經關門,上麵提示要到明天中午過後,才會重新開館。黎采芸一拳砸在玻璃門上,現在一切看似明了,實則疑點重重。馬蕭平坦白,他是為尋找到破解詛咒的方法,而來到學校,意味著他比六人之中任何一人,都最先知道詛咒的事情,知道另外五人在學校,他是怎麽知道?


    唐靈爸爸解除詛咒,是因為她的爺爺代替,那麽這意味著什麽?親人或是愛人,才能代替,但那要怎樣才能被代替?這次他們六人,也是按年齡的大小來決定死亡順序嗎?黎采芸把所有的疑問,都記在新買的筆記本裏。最清楚當年事情,隻有唐靈的爸爸,唐國威。但是唐靈是不準備讓他爸爸知道,她已經受到詛咒,那自己要去當這個傳遞殘忍消息的人,這樣,或許唐國威就像當年他爸爸,唐靈的爺爺一樣,為自己的家人承受痛苦。


    學校再次封鎖消息,卻止不住學生和老師們的小聲議論。這次不再是單純的把事情看得那麽無所謂,不知道是誰傳出佴萘學姐死去的消息,還有她的死法,三個人都是同樣的死法,各種流言在學校裏傳播,恐懼也籠罩在學校之中,卻唯獨沒有關於麵具的傳言。大禮堂的那個女生,也確認是唐靈班上叫蒼夏月的女生,黎采芸在走廊與唐靈擦肩而過時,看見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黎采芸拿到“麵具人”,屏住呼吸後,翻開了第一頁,空白,所有都是空白,看來六人記憶還未完全恢複,還有時間。


    頂樓已經完全沒人來,活動室的門開著,陸遠洺正坐在窗邊望著外麵發呆。


    “一個人?”黎采芸走到他身旁坐下。


    “學姐。”陸遠洺歎口氣,“你應該多注意才對。”


    “恩?”黎采芸假裝不理解。


    “這隻是我一個人的看法,你也聽到學校裏傳出的流言,都是女生,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為什麽會剝去臉。”黎采芸歎口氣,也不明白,為什麽要把臉剝去,這更像是連環殺手造成的命案。


    “對了學姐,那次唐靈學姐放在活動室裏的麵具,怎麽丟在天台了?”陸遠洺說著就從後麵一個關著的儲物櫃裏,拿出麵具,遞給黎采芸。


    黎采芸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看著麵具,自己居然忘了這件事!麵具人每天都會把麵具放在天台或是受害人那裏。


    “你什麽時候去天台拿的?”


    “這個是唐靈學姐放的?我今天早上來活動室放書,聽到上麵有門上鎖的聲音,好奇過去看,屋頂的門沒有鎖,還半開著,然後就看到麵具放在了地上。”


    “沒看到是誰嗎?”


    “沒有,這個不是唐靈學姐丟在那兒的?”陸遠洺看黎采芸的臉色不太好,不理解她因為這件事在擔心什麽。


    “我還有事,先走了。”黎采芸拿著麵具慌忙走出活動室。


    “學姐。”陸遠洺看她真的走了,搖搖頭,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


    黎采芸避開人,獨自來到籃球場那裏,由於學校裏的恐怖案件,最近沒有人來到這些冷清的角落。這也正是黎采芸需要的,她拿出手機,打給唐靈。


    沒多久唐靈、馬蕭平和左宋文三人分開來了,黎采芸告知他們三人陸遠洺發現麵具的事。


    “麵具人。”唐靈無意識開口。


    馬蕭平卻突然站起來,奔向了女廁所,黎采芸馬上站起來,明白他想要幹什麽,左宋文和唐靈愣了一下,也隨即跟上。血臉依然濃稠的在廁所門上,詭異的笑容掛在上麵。馬蕭平又看了每一扇廁所門的後麵,最後一拳砸在第三扇上。


    “難道死了多少個人,就會有多少張血臉。”四人來到外麵,唐靈回想剛才看見的血臉,居然一下就多了三張出來。


    “如果彼此之間是聯係的,現在死了三個人,第四張是預告,隻有那張血臉沒有睜開眼。”馬蕭平的眉頭都皺到一起。


    “現在可以說我們被卷入兩個詛咒?”左宋文冷笑一聲。


    “不能肯定我們卷入學校裏這個詛咒。”黎采芸冷冷說道。


    “什麽意思?”馬蕭平問。


    “首先,這個遊戲開始需要所謂的見證人。暫且說是我們六人,怎麽可能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開始。”


    “或許我們都見過見證人,隻是不知道而已。遊戲開始的關鍵因素,是見證人交付麵具人麵具的話,就可以解釋我們六人為什麽會卷入學校詛咒裏。沒錯,最有嫌疑的,就是李晴,而她那個所謂的朋友,就是見證人,是我們平時無意中見到過的,沒有留心的人。”馬蕭平明白唐靈想開口說李晴的事。


    “可這無法理解不是嗎?李晴為什麽要讓自己卷入‘麵具人遊戲’,若是在一個詛咒中就夠恐怖的了,還要讓自己深陷另一個深淵中嗎?我們也無法確定是兩個詛咒。”黎采芸搖搖頭,否定馬蕭平說的。


    “如果李晴和所謂見證人之間有某種聯係,比如,背負這個詛咒同時,可以破解小時候那個詛咒,而她又可以贏得遊戲勝利,脫離詛咒。”馬蕭平說。


    “我們5人呢,就這樣成為她一個人活下去而利用的工具嗎?”唐靈不敢相信。


    “隻是猜測沒有用,要讓李晴把她知道的都說出來。還有給馬蕭平提示的人是誰?唐靈,不,沒什麽。”黎采芸欲言又止,唐靈知道她想讓自己從爸爸那裏探得消息,可這是絕不能開口問的事。


    “什麽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不是嗎?我們為什麽會受到這種詛咒,而不是其他人,或許是什麽在懲罰我們。”左宋文頹廢望著廁所方向。


    “胡扯!”馬蕭平厭惡看著左宋文。


    黎采芸說:“先調查清楚,找到真相,才能明白這一切為何發生。”


    “真相往往都是殘酷的!知道了也未必可以得救,隻有一種方法,才可以解除詛咒,對吧,唐靈同學。”左宋文臉色泛白看著唐靈,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那讓她感到害怕,那感覺無異於看到血臉。


    馬蕭平推開在唐靈麵前盯著她的左宋文,有些憤怒地說:“離她遠點!那個方法也隻能解除小時候的詛咒,而且代價是另一個人為自己承受。”


    “另一個人又怎樣?”左宋文不以為然。


    “另一個人可能就是你的家人或是愛你的人,左宋文!”黎采芸吃驚看著他,以前在他身上的陽光全不見了,昨天那個驚慌失措的人,已經完全被恐懼扭曲了內心。他早就已經變了,隻是自己沒有發覺嗎?


    “人為了活命,什麽都做得出來。”左宋文麵部猙獰看著黎采芸,黎采芸嘴唇禁不住顫抖,感覺左宋文就要衝過來掐住自己的脖子。


    “夠了!我們走!”馬蕭平的聲音將黎采芸對左宋文的恐懼中拉回來,唐靈仍是愣在原地沒有動,馬蕭平過去用手拉住她,帶著她和黎采芸一起離開,左宋文惡狠狠看著他們離開。


    “為什麽會這樣?”唐靈不停回頭看著站在那裏,已經完全變了的左宋文。


    “他已經瘋了。”馬蕭平悄然放開唐靈的手,離開她們,一個人朝教室走去。唐靈沒反應過來,想要叫住馬蕭平,被黎采芸及時阻止,才發現周圍有人。


    下午放學後,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高二8班門口。黎采芸向他點點頭,兩人來到了操場的看台,並排坐著。


    石茌郯說:“我也不想拐彎抹角,就直說了,希望以後你們不要來找高雯玥了。當然,我們也退出社團。”


    黎采芸疑惑看著他:“是她本人的意思嗎?”


    石茌郯搖搖頭:“那天活動室裏發生的事情,你們六人應該比我清楚。雯玥沒告訴我,我很擔心。”石茌郯最後一句聲音有點小,黎采芸猜想石茌郯應該喜歡高雯玥。


    “這樣的話,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說一下,之後會怎麽樣,讓她自己做決定比較好。”


    “跟在活動室發生的事有關?”


    “總之她知道最好。”黎采芸看著石茌郯的表情,想著如果他不同意,隻有悄悄找機會跟高雯玥說。


    “我不同意你們也會找到機會跟她說,不是嗎?”石茌郯苦笑到,“我隻有一個要求,讓我也知道。”


    “高雯玥她·······”


    “她不會告訴我。”石茌郯低垂著眼皮,黎采芸歎了口氣,她要先跟其他人商量再給他答複。


    “那個,恩,我先走了。”石茌郯話到嘴邊吞了回去。黎采芸點點頭,拿出手機,跟唐靈、馬蕭平通了電話,兩人都不讚成告訴石茌郯,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傳開,說不定會把學校裏發生的事,聯係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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