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蕭平注意到劉玄禪了他一眼,好像有什麽事想告訴他,但他仔細觀察他的臉後,完全捕捉不到一絲剛才眼神所傳遞的信息,馬蕭平在心裏嘲笑了自己,還期望他能幫忙嗎?真是可笑。


    唐靈注意到左宋文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大門打開後,外麵仍是他們來時的樣子,路燈剛剛亮起,在房裏待了這麽久,外麵仍是一成未變。大家都出來後,唐靈回頭,大門正緩緩關上,六個女生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劉玄禪和陸遠洺又像兩尊雕像般站立在六個女生兩旁。不知為什麽,唐靈突然覺得很難過,眼淚止都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流,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快死的恐懼,也感受不到今晚所看到了解到這詭異一切的驚訝,隻是不停地流淚,回想著夢境裏一直奔跑的佴萘。


    馬蕭平注意到唐靈,放慢腳步和她走在一起,小聲說了一聲“對不起”。唐靈用衣袖擦著眼淚說:“你為什麽要道歉?”


    “一開始我是有意接近你們的,但現在那一切都不重要。你很害怕吧?看到剛才那樣的場景。”


    “剛開始很害怕,現在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反而沒那麽恐懼。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其他人在這裏的?”


    “我爸爸死後,媽媽帶著我離開了小鎮。但是每晚我媽都被我爸臨死的樣子折磨,直到有一天,他出現了。”說到這裏,馬蕭平像想起什麽,停了下來,唐靈沒有打擾,等他再次開口:“那個人我不認識,是在我放學路上遇見的,他說他知道我媽被什麽困擾著,要讓她解脫出來,隻有一個辦法,就是來找你們,並且提前詛咒的發生,其實就是讓大家想起小時候去後山的事情。遇見他的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身受詛咒,我隻記得我爸是個瘋子,整天叨念著麵具,他死的時候我想那不過是他那天太過瘋狂,把自己殺死了。我媽跟我一樣認為他隻是瘋狂到把自己殺死,她忘不了爸爸臨死的樣子,每晚被噩夢折磨著。所以一開始我不相信他所說的,他看出來我不相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我,說裏麵裝的都是這次我去尋找你們會用到的,我沒有接過去,他放在地上,走的時候說馬上我就會相信他所說的。


    當天我並沒有將那個盒子撿回去。回到家,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我媽和爺爺奶奶全都坐在餐桌上,一動不動。我故意很大聲地說我回來了,他們還是沒反應,我把書包放回房間後,就坐到我媽旁邊,整個屋子隻有餐桌上的燈亮著,還能看到飯菜冒出的熱氣。我拿手在我媽眼前晃了晃,在爺爺奶奶麵前也晃了一下,都沒有眨眼,我試探著將手指伸到他們的鼻子下,全都沒有氣息,連脈搏也沒有。”說到這裏馬蕭平苦笑道:“嗬嗬,懷疑他們死了的那一刻,我被嚇得在餐桌旁動彈不得,後來門鈴想了,有人在外麵說快遞到了,我才像被打醒一樣,跑到了門口,打開門,然而外麵並沒有人,隻有那個被我遺棄的盒子放在門口。我家住在20層,電梯停在一樓沒有動過,我追到樓梯,也沒有聽到腳步聲看到人影。


    我回到家門前,看著地上的盒子,屋裏仍隻有微弱的燈光,沒有人來檢查為何門開著。走廊的燈因為許久沒有聲音熄滅後,我發狂一般從樓梯跑下去,一路不停地跑向了和那個人相遇的地點。盒子靜靜躺在那裏,好像從未被人移動過,我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走過去,踩了一腳,撿起來使勁扔進一旁的垃圾桶,盯著垃圾桶看,直到有人從我旁邊經過,我才確定盒子是真的在裏麵不會出來。


    回到家後,門口的盒子成了被踩扁的形狀,家裏還是剛才的樣子,隻不過飯菜沒有冒熱氣,那可能是唯一正常的。我撿起被我踩扁的盒子,打開來看,裏麵有一本叫麵具人的書,裏麵全是空白的,還有你們幾個的照片,背麵寫著名字和出生日期,最後還有一張紙。上麵寫著書交給黎采芸,她可以看到裏麵的內容就表示詛咒開始了。還寫了你們所在的學校班級,以及你們各自參加了什麽社團。當然,還提到唐靈爸爸是當年唯一的幸存者。當我看完紙上的內容後,餐桌那裏傳來了聲音,大家好像突然複活了,叫我快來吃飯。然後我就轉校來到了這裏。”


    馬蕭平講完,早已不是唐靈一個人在聽著,黎采芸第一個問:“你其實看到的也是一片空白嗎?”


    “一開始確實是空白的,後來我轉來學校,觀察到你經常去圖書館四樓,便帶著書去,也是在那時,我看到裏麵的內容。”


    “是什麽?”六人都看著他,馬蕭平看著他們六人,搖搖頭,表示他們想錯了,裏麵並沒有畫著什麽血腥的臉:“一頁一頁就像是照片一樣,但是應該是畫上去的,講的是一個人因為長相醜陋,被人欺負,有一天他又被同村的六個小孩子欺負,追趕著來到一戶人家麵前,接著從那裏麵出來一個女子,趕走了小孩,並扶起在地上的他。我就隻看到這些。”


    “你沒看到第一頁的血臉嗎?”


    馬蕭平搖搖頭:“我隻看到我剛才說的內容,既然這本書要交給你,我想隻有你才能看到和我們真正有關的。”


    唐靈問馬蕭平:“畫裏那個女子是不是穿著白色連衣裙?”


    馬蕭平回想了一下,疑惑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唐靈感覺自己要抓到什麽,但又很飄渺,她問黎采芸:“書裏拿回家了還是放在學校?”


    “在我家裏。”


    “現在可以給我嗎?我想馬上看看。”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為什麽?”


    唐靈看著疑惑的六人,閉上眼,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後說:“我也有事情瞞著你們。采芸你記得我們那次去行政樓拿鑰匙嗎?”


    黎采芸點點頭:“我跟左宋文和老師去了屋頂才發現你沒有一起來。”


    唐靈說:“沒錯,我之所以沒來是因為我被困在行政樓。”她將自己那天發生的事以及遇見陸遠洺敘述出來,馬蕭平還是不明白:“那跟畫裏的人有什麽關係,難道你看到的也穿著白色連衣裙?”


    唐靈搖搖頭:“但是太害怕,隻注意到她的臉,沒有看到她是不是穿的白色連衣裙。在佴萘學姐死後,我曾夢到過她,穿著白色連衣裙奔跑在一個走廊裏。”


    高雯玥說:“你覺得你看到的幻想和夢境,跟馬蕭平看到的畫有所關聯。”


    唐靈點點頭:“有一種感覺,我們每個人所看到的不尋常的事,如果能連在一起,或許能發現什麽。”


    石茌郯說:“你說的發現什麽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李晴開口道:“你們剛剛都知道了吧,我幫助劉玄禪開始了麵具人遊戲。”


    馬蕭平嘲諷道:“你還沒那個能力可以開始,隻不過被他利用來推動罷了。”


    石茌郯像突然想起什麽問:“那天下午你知道左宋文會找上雪明月嗎?”


    “我隻是不想你告訴雪明月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左宋文會做什麽。”


    石茌郯想著剛才的雪明月,心裏的內疚又湧上來:“劉玄禪沒告訴你嗎?”


    李晴有些不悅:“我說了我不知道。”


    馬蕭平說:“他沒告訴你麵具人遊戲會死其他無辜的人嗎?”


    李晴沒有說話,唐靈歎了口氣說:“那你是怎麽知道麵具人詛咒的?”


    “我媽媽調查了爸爸的死因,知道詛咒的事,但她不知道詛咒會繼承下去,是劉玄禪找到我告訴我的,在那之前,我不知道你們和我在同一個學校,他說這一切是安排好的。”


    黎采芸驚訝看著她:“那為什麽我媽媽調查裏沒有提到參與者有你媽媽?”


    李晴說:“我不知道,她隻告訴我爸爸是怎麽死的,沒有提你們的事。”


    馬蕭平說:“黎采芸你一開始就知道小時候的事嗎?”


    “不是,我看到我爸臨死的樣子,知道媽媽在調查,你們來後,我才去找了她的日記來看才知道,而且我還找到7歲那年在小鎮照的照片。”


    唐靈說:“我也找到了,但是我爸說他在發生那些事後,就把照片全都燒掉了。”


    黎采芸說:“或許那些照片就同詛咒一樣,是無法抹去的。那你爸爸知道你的事嗎?”


    “他發現我找到相片,很痛苦,但是沒有告訴我當年發生的事,隻是說爺爺是因為他才死的,所以我沒有說我的事,也沒再問他。”


    馬蕭平歎口氣:“你爸爸可能也不知道,麵具人詛咒對我們已經沒有意義。”


    唐靈說:“可是我很想知道陸遠洺所說的他是誰?他見了我爺爺,我爸爸因此活下來,他安排陸遠洺來到學校,感覺他才是背後真正主宰這一切的人,我們見到他或許可以活下來。”


    馬蕭平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他安排,我們才會受到這個詛咒,明天之後就要赴死。你爸爸活下來了,可代價是你爺爺不是嗎?”


    石茌郯說:“你們說的‘他’是什麽?”


    唐靈才想起自己隻跟馬蕭平和黎采芸說了,便對石茌郯他們解釋了一遍。高雯玥聽完還是感到沒有希望:“要不是陸遠洺主動和你提了一下,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一點可能的線索都沒有。”


    李晴說:“不全然是。你們不覺得唐靈看到的幻想和夢境,以及馬蕭平看到的畫,都是一些提示嗎?剛才要舉行所謂的儀式時,大家都穿著白色連衣裙,所以我覺得應該順著這個查下去。”


    沒有巧合,至少在這些事情上。唐靈心裏燃起了希望,她也害怕著這些希望,因為沒有結果的話,最後隻會更加痛苦。


    沒過多久爸媽都打電話來問怎麽還沒回家,六人隻好先暫時回去,明天由黎采芸把書帶來,再繼續調查下去。


    隻剩下唐靈和馬蕭平時,唐靈又仔細看了看馬蕭平的側臉,說不上來為什麽,他好像一直都戴著麵具,並且不停變換著。唐靈想很多時候所謂的感覺,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而不是純粹的對要發生之事的預感,或是對一個人的懷疑。


    馬蕭平看著唐靈的背影,想要喊住她,對她說些什麽,可爸爸臨死的畫麵出現在眼前,告訴她全部的事情,她會怎麽做呢?她是不是會和自己想的一樣?或許是,也或許不是,但他沒有機會賭在她身上,要結束這一切隻有這一次機會。對不起,馬蕭平在心裏默念。


    唐靈好像聽到他心裏說的,轉過身時馬蕭平也趕緊離開。


    “喂!”唐靈在背後喊了一聲,馬蕭平停下腳步,聽到她說:“馬蕭平,我們會活下來的對嗎?而且還會解開詛咒。”


    馬蕭平沒有回答,大步踏進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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