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二爺來到步南梔二人身邊,他讓二人挪挪地方,隨後在她們剛剛坐著的方位也坐下來。


    雙腳攤開,乾二爺示意眾人讓開,隨即朝對麵的溶洞瞧了一眼。


    “原來如此。”


    一抹微笑緩緩從乾二爺臉上綻開。


    張守魚等人聽聞此話還是雲裏霧裏,乾二爺招呼眾人全都過來。


    “來,全都坐在我這裏,坐成一排。”


    眾人依言行事,張守魚緊挨著乾二爺坐下,再望向對麵的壁畫,果然發現對麵那些空洞的臉龐裏都出現了五官!


    隻不過那一張張五官......看起來都毫無生氣,死魚眼耷拉皮,撇著嘴巴,要多喪氣有多喪氣。


    “全體都有,現在緩緩跟我一起,慢慢站起來。”


    乾二爺繼續指揮眾人,眾人依言行事,隨即便發出一連串的驚咦。


    不見了!


    張守魚眼前的壁畫五官,隨著他緩緩站起,奇跡般的又全部都消失了!


    燕子和步南梔也恢複了正常,隻不過這種現象著實詭異,眾人起起伏伏又做了好多次深蹲,果然發現那些五官時隱時現,霎是詭異!


    “二爺,這到底是咋回事?”


    楊彪看向乾二爺,乾二爺卻看向了司徒零。


    “司徒副官,從科學的角度,這應該作何解釋啊?”


    “很像是光的折射,不過此地僅僅隻有手電光線,沒有其它的穩定光源,應該是壁畫的某種技法,導致了視覺角度誤差問題。”


    司徒零向來是個行動派,一邊說一邊戴上已經落滿汙垢的白色手套,來到對麵壁畫前輕輕摩挲它們的五官麵部。


    “這......我明白了,這不是壁畫,而是浮雕!”


    “啥?”


    眾人聞言全都來了興致,紛紛四散開來朝四壁不斷摸索,果然發現壁畫的麵部與眾不同,凹凸有致,隱隱有一些起伏的手感!


    “諸位都瞧見了,這壁畫的麵部不是畫的,而是浮雕,古人傳下來的浮雕共有兩種技法,一者為陰刻,一者為陽刻,陽刻顯大氣端莊,陰刻則不顯山漏水。”


    乾二爺緩緩走到其中一方人臉下。


    “諸位都在墓裏摸過古玉吧?古玉極少數都是陽刻浮雕的表現形式,絕大多數用的都是這種減法陰刻,無論是單直陰線還是雙鉤陰線,用的都是類似的技法,自商周晚期就有這種技術了,這裏隻不過是將技術用到了石頭上。”


    “不是一般的石頭,是青岡岩!”


    李婭很顯然也經驗豐富,從旁接了一嘴。


    “青岡岩?”


    乾二爺聞言微愣:“這可不是這一帶應該有的石料啊。”


    “的確,應該是為了建造墓室而特地運來的,我之前也瞧看過別的溶洞,裏麵不少都填充了這種青岡岩,能看出花了大手筆的時間與精力,甚至是匪夷所思。”


    吳鋒少見能有如此高的評價。


    張守魚大概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這岩料若當真是從極遠處搬運而來的,那麽如何運輸就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畢竟在古代是沒有大型運輸工具的,若非就地取材,如此大量的石料運輸,很難想象古人是如何攻破其技術壁壘的。


    “這種岩體硬度雖不高,但用於雕琢卻很方便,且擁有極好的膨脹穩定性,無論外界溫度極冷還是極寒,都能夠做到完好無損,不會因熱脹冷縮而出現裂隙。”


    司徒零適時給大家科普,不過很顯然土夫子對這種科普並不感冒。


    “這壁畫為何要這麽做?難不成僅僅隻是為了藏臉嚇人吧?”


    步南梔一麵給燕子拭淚一麵發問。


    這次下墓到現在,燕子已經被連番厄難嚇得神經兮兮了。


    張守魚挺理解她的,畢竟她年紀這麽小,又沒有自己那麽豐富的搬屍經驗,走到現在心態還沒崩潰就已經很棒了。


    “此舉必然有用,不過眼下咱們瞧不出來,還是先想想下一步咋辦吧,目前來看繼續往下走已經不可能了,咱們現在有個更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到底該咋回到上麵!”


    乾二爺少見的沒有繼續探究,這可不像他的風格。


    不過剛剛乾二爺的話很實在,畢竟剛剛經曆那次厄難,一眾豬婆蛇都已經跌落深淵,原本橫亙在眾人麵前的兩座青銅索橋之一也徹底被炸毀。


    張守魚跟著漢陽造走出洞外查看,發現另一座青銅索橋距離眾人還很遠。


    更讓人頭疼的是,由於沒有了那些畜生身軀的遮擋,此刻抬起頭仰望上方一層的青銅索橋,會發現更是遙不可及!


    “二爺,咱們的登山繩子夠不夠?”


    漢陽造朝洞內喊了一嘴。


    “不行的。”


    司徒零緩緩走了出來,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這個方法我其實早就想過了,我們有鉤索也有登山繩,可朝上走不像朝下走那般簡單,在重力作用下,我們幾乎不可能將鉤索拋到十米開外。”


    司徒零說得很直接,直接到沒給大家一絲緩釋的機會。


    張守魚明白他並非危言聳聽,此刻站在洞外朝上仰望,距離上一層的索橋直線距離至少要超過十幾米,甚至是二十米。


    這根本就不是人類拋擲鉤索能精準命中的高度!


    怎麽辦?


    所有人此刻都有些沉默了。


    張守魚心裏隱隱升起一抹擔憂,從前他一直都覺得這群土夫子神通廣大,可現在看著他們,張守魚明白了啥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我說二爺,咱們現在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有心思去擺弄這些壁畫?”


    楊彪忿忿不平的朝乾二爺抱怨了一嘴。


    的確不同於眾人,此時此刻的乾二爺絲毫不慌,依舊在洞裏一會兒站起一會兒蹲下,仍舊沉浸在琢磨當中。


    “二爺,想想辦法吧,這麽耗下去絕對不行,就算你活夠了,大家還沒活夠呢。”


    李婭重新走回溶洞,絲毫沒給乾二爺麵子,很顯然發現鉤索無法使用後,她的心情也極度糟糕。


    如果這群土夫子今日在這裏活活耗死,那上頭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甚至還可能是替後來者做嫁衣,這事兒光是想想都異常憋屈!


    “應該還有辦法,諸位不要焦躁,我家造兒還在這呢,老朽我這條老命死便死了,又怎能眼睜睜瞧著造兒呢?再者說還有張道長此等青年才俊,若老朽不能將他們妥善帶出去,老朽恐進了棺材都會良心難安呐。”


    乾二爺沒有抬頭,一邊繼續鑽營一邊緩緩說話。


    張守魚沒想到乾二爺會故意提及自己,一時間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其餘人的臉色則都不太好看,特別是剛剛對乾二爺不敬的李婭。


    畢竟乾二爺剛剛話裏忽略了很多人,很顯然這老叟是故意為之的。


    老一輩的江湖從不吵嘴仗,有時候不說廢話也能讓別人心裏添堵。


    張守魚這廂算是學到了。


    “二爺,快別這麽說,你要是有事,我肯定下去陪你。”


    漢陽造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可緊接著就被乾二爺扇了個大巴掌。


    “又說胡話!老朽還能再活幾年!呸呸呸,摸木頭!”


    能看出乾二爺相當在乎漢陽造,強迫他不斷摸索著木料質地的旱煙杆子。


    在北方向來都有這種說法,一旦某些人說了一些不吉利的話,往往都會連續呸三聲,再馬上摸一摸木頭,傳言這樣做就可以解除噩運。


    各地類似的習俗大差不差,最常見的是把呸三聲改為打三下,不過其寓意基本都是一致的。


    “哎呀二爺,您趕緊說說看吧,咱們的幹糧也不多了,眼下若當真沒有回去的法子,可真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漢陽造雖敬重乾二爺,可此時的焦灼也是寫在臉上的。


    “其實法子一直在這個洞裏,隻是你們呐都太心急了,光想去找明器發財,卻不知有時候財運都被你們踩在了腳底咯。”


    乾二爺若有所指的說了一嘴。


    漢陽造跟隨乾二爺久了,對他的話最為熟悉,聞言當即便拍亮手電,開始瞧看那些地麵拖拽的痕跡。


    就這般一瞧看,還真讓他給看出一些端倪。


    “原來如此!”


    “咋了咋了?”


    楊彪等人全都圍攏過來,漢陽造也毫不耽擱,急匆匆用手電筒照著地下的痕跡,手電光跟隨著痕跡不斷遊移。


    “你們仔細瞧瞧這些紋路,還有那些之前留下的腳印,能不能看出什麽來?”


    眾人聞言立刻探看,張守魚不太會觀察這些,不過也瞧看出一些端倪。


    “造哥,俺發現許多之前留下來的腳印都很雜亂,越往裏側越是密集,反倒越往洞口方向越是稀疏,洞口全都是咱們的腳印......”


    “小道長說得對,就是方向問題!”


    司徒零此刻也接了一嘴,隨即指了指地下那些拖拽劃痕。


    “這裏的劃痕全部都是朝內的,根本沒有一個朝外的,也即是說洞裏若之前真的存放有大量軍火,亦或是日本人當初真的將洞裏原有的明器全部取走,那麽他們走的肯定不會是洞口這條路,而是洞內的第二條路,這點我們先前早已論證過了,你們卻稀裏糊塗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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