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飛的大雁成對成行,穿堂瓦房牆邊,幾棵蘆葦輝映霞光。柳霖徑自走入正房前院,向父親請安。柳夫人兩年前過世後,柳老爺便中風在床,彼時聽得兒子推門,隻把烏黑的眼珠子瞥過來,直勾勾地看著前麵,又瞥回去。


    丫頭杜鵑正用鹽袋子給柳老爺敷腿腳,屋子裏是熟悉的藥草味道。柳霖端著藥碗,用瓷勺舀起湯藥送到柳老爺嘴邊,柳老爺很配合地喝了一湯匙藥,柳霖又喂,柳老爺卻向旁的轉頭,不肯再喝了。他隻好舉著瓷勺勸道:“爹,該服藥了。”


    柳老爺身體顫動,撇撇嘴:“不、不喝。苦——”他說完話,嘴角歪斜,吃水登時淌下來。


    柳霖接過杜鵑擰好的巾帕,輕試柳老爺嘴角:“良藥苦口,快服藥罷。”


    柳老爺勉強喝了,藥水順嘴唇縫隙送進去,他有話要說,立即嗆咳起來:“貨、貨……”


    杜鵑忙放下鹽袋子,扶著柳老爺順氣。柳家領引販茶,近兩年柳老爺因病臥床,家中生意一直由柳霖打理,為讓父親心安,他道:“茶行生意照舊,茶引也已領了,餘事兒尚可應付,爹請放心。”


    小半碗湯藥喝下去,柳老爺闔了闔眼,拉住柳霖的手腕。他沒什麽力氣,探出的手指也輕顫不止,半晌才費力道:“這幾日多關、關心你、大哥!”


    柳霖麵色一僵,轉而垂眸,緩緩開口道:“大哥難得休沐,是兒疏忽了,兒這便吩咐管家留意照顧。”


    柳老爺這才放手,扯出笑容:“好、好——”


    院中桂樹互相掩映,清潤而靈動,悠遠而恬淡。湖邊涼亭內,沈玦墨發束在頂上,眉眼清冷,長身玉立,隨心彈奏習過的曲調,任身旁書卷被秋風頻頻翻閱。琴聲漸響,柳霖踏著琴聲摟住沈玦後腰,下巴枕在那肩頭磨蹭。前日酒後雖荒唐,但這人終究是心口不一。否則,此刻又怎會有閑心撫琴?衣袖交纏,布絹雲紋不斷,宛如心意綿綿,他輕聲道:“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琴聲戛然而止,沈玦拂去腰間的手,清冷至極:“昨夜去了何處,弄得滿身酒氣。”


    “你讓我好想。”柳霖掐住沈玦下頜,強迫沈玦抬眼對上他曖昧不清的視線:“子佩猜猜?”


    沈玦偏頭躲避,不悅道:“沒心思。”


    柳霖臉上笑容逐漸淡去,將手探進沈玦裏衣,聽得沈玦呼吸一滯,他道:“那樣沒心思,這樣可有心思了?”


    玉莖硬挺如杵,沈玦胸膛狠狠起伏幾番,他猛然推開柳霖,怒道:“一之謂甚,其可再乎?”


    “有何不可?”爭執間,柳霖扯下沈玦衣帶,目光肆無忌憚的在那身下流連:“子佩,你不是也很喜歡麽——”還未說完,一聲脆響引得臉頰麻痛。


    “下作!”沈玦揚起的手微微發抖,怒叱道:“同為巾冠,你我怎能不顧天理人倫?”說罷,拂袖而去。


    黛藍衣帶三寸,用絲線繡滿花紋,看這衣帶便如同看那憑窗讀書的身影,看那修眉鳳目。柳霖獨自回房,將衣帶放到繡枕旁,沈玦的衣物貼著枕頭,若有若無的檀香暗送,倒是能暫解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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