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寬敞的包廂裏,一男一女麵對麵坐著。


    青年神色悠閑,相較於少女臉上的冰冷漠然,他可以說是格外放鬆了。


    “小侄女”


    青年突然把茶杯放下,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假,”三叔是做了什麽讓你生氣的事,以至於你一看見三叔就表現得這麽敵視?


    你這樣,可不是小輩對長輩應該有的態度。”


    嗬!


    小輩?她進過季家的祖祠嗎?


    齊月第一次進入季家時,那群同齡的孩子就是這麽說她的。


    而季文青當時就在旁邊,看到她動手了他也不阻止。


    見他非要裝傻,齊月也不戳破,隻是語氣不耐道:


    “三叔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會在這?”


    季文青又拿過茶杯,慢悠悠地提了茶蓋輕刮著,聲音散漫卻又透著幾分認真,“我以為,小侄女心裏應該知道三叔這趟是為誰來的。”


    齊月眉眼微動了動,說,“三叔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些。”


    也好讓她死了那點僥幸心理。


    “小侄女非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嗎?”


    見齊月目露不解,季文青反而有些不虞起來,略顯狹長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你來萍城是為了什麽,難道你不知道?”


    知道?她當然知道他是季家派來的,而且還是……等等,天羅山脈那邊確實有大能洞府出世。


    季家的本家雖在玉洲,但東洲也是有一些季家旁支後來發展起來的分家。


    大能洞府出世,分家勢力單薄,想要在這種地方出頭,那他們就必須得把消息傳去給主家。


    季文青不會是那時來的天羅山脈吧?!


    想到這,齊月暗罵了自己一句傻子,發現許默的存在後,她還真開始把劇情當回事了。


    “所以你是為了我得到的傳承才來找我的?”


    見齊月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臉懊惱。


    “不然呢,你以為你身上還有什麽值得我惦記的?”


    季文青不知道齊月心裏在想著什麽,但這並不妨礙他趁機消除齊月對他的偏見。


    隻是,他大概還是小看了齊月對他的警惕。


    畢竟,書裏的劇情她可以不當真,那“季月茹”的記憶裏他做的那些事呢?


    哪怕那些事情現在都還沒發生,但齊月心裏就是覺得膈應。


    “哼,原來是這樣。隻是三叔,就算是我得到了什麽傳承,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齊月冷哼著道。


    哼!惦記,她身上能遭人惦記的多了去了,誰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


    “小侄女,”季文青歎了口氣道,“你這樣就不可愛了,你一定要逼三叔自己動手嗎?”


    最後那個“嗎”字還沒落下,齊月就突然感受到一股危機。


    她整個人汗毛都豎了起來,下意識地運轉靈力就想往後退。


    然而識海這時似乎是受到了什麽攻擊,她眼神瞬間呆滯了一下,剛站起的身形一頓。


    “月兒”


    阿嫦見狀大驚,也不顧要暴露自己的存在,衝出來對著同樣因為神識攻擊而身形微晃的季文青就是一拳。


    季文青被她這一拳打得吐血,見不知哪來的妖靈打完他後抓起齊月就是想走。


    他玉簫一轉,反射性地又是一道攻擊要將人攔下。


    而側身避開攻擊的阿嫦見他執迷不悟,這下更是暴怒,回手也十分狠絕。


    若不是齊月及時清醒過來,帶著阿嫦迅速從窗外跳了出去,隻怕沒多久整個酒樓的人就都要被這邊的動靜給吸引了過來。


    ……


    一人一靈狼狽地跑到了城內的某個偏僻角落。


    阿嫦這會還餘怒未消,“為什麽不讓我趁機殺了他,他都對你動手了,現在不殺他,以後他再對你出手怎麽辦?”


    齊月抹了把臉,她這時的模樣早已在逃跑過程中服下五品易容丹變成了另一個人。


    “嫦姨,你別衝動。”


    她苦笑著把事實說出來,“他原本就沒想對我怎麽樣。”


    隻是嫦姨這樣一鬧,她和季文青以前不是死敵現在也變成了敵人了。


    “你什麽意思?!難道剛剛還是我做錯了不成?”


    被齊月提醒,阿嫦很快冷靜下來,也想通了裏麵的關節。


    但她還是嘴硬,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齊月搖搖頭,也並不指責她,隻是道:


    “沒有,嫦姨沒做錯什麽。而且剛剛的事也確實怪不得嫦姨,你隻是擔心我出事,我知道的。”


    聞言,阿嫦心中似有觸動,然而她動了動嘴,卻還是什麽也沒說。


    齊月不知她的心虛,繼續道:


    “季文青他剛剛隻是想用秘術迷惑我,大概是想試探著看能不能問清楚我在那位飛升前輩那得到的是什麽傳承吧。”


    剛冷靜下來的阿嫦聽到這,又是忍不住跳腳,“說來說去,他還是該死,惦記你的傳承,萬一你就是因為這個不小心出了事那又怎麽辦?”


    末了,她又氣道:“我就該打他一拳重的,這種心思不軌的人早死了才最好。”


    齊月知道她會氣憤,但沒想到她會這麽氣,之前升起的那抹怪異感又來了。


    她有些納悶道:“嫦姨,我怎麽感覺你有心虛啊?”


    “啊?哪,哪有!”


    齊月撇了撇嘴,心道,還說沒有。


    自從她得了那份煉器的傳承後,她一直處於一種興奮又緊張的狀態。


    要不是知道自己娘親早就死了,說不定她還以為……


    咦!


    齊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


    而阿嫦這會也怕她發現什麽,急忙轉移話題就是道:


    “哎,你還在這說這個空的做什麽,季文青可是金丹修士,他要真認真起來,你不趕緊跑不出城去,卻偏偏要來這裏。


    你是想死不成了!”


    阿嫦真是越說越急,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給齊月惹大麻煩了,本來季文青也不是想讓齊月死。


    她死了,渡生道君會不會為這個女兒出關報仇先不談,但合歡宗和風情那邊絕對會親自過問。


    所以季文青假使沒問出什麽來,也絕對不會讓齊月出事。


    頂多就是齊月會憋屈了點。


    但偏偏她插了一手,這下子季文青不出手滅口也不成了,因為隻要齊月活著的一天,他就會擔心什麽時候齊月會要殺自己封口。


    誰叫他看到了阿嫦。


    齊月也頭疼這事呢,被阿嫦一念叨,她的頭頓時就更大了。


    “嫦姨,你就放心吧,我總不可能連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


    這裏是許默住的地方,她讓石六打聽許默的事,也順便把許默住在哪一起打聽到了。


    至於為什麽不跑出城而要藏在城裏,這不是廢話嗎?


    城裏好歹還有元嬰修士看著,他季文青就算是金丹真人也總不能當著別人的麵在城裏殺人。


    可真要到了城外,那她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她又不傻,好端端地非要把命送到別人手裏。


    阿嫦著急啊,一時半會也想不到這。


    想催她,但又怕她說太多又給齊月添亂。


    因此,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觀察了周圍一番,又吞下一顆她不知道的丹藥,變成了一頭憨態可掬的有著一雙黑白眼圈的幼態小獸。


    阿嫦應她的要求飄了出來,震驚地看它一身傷,還髒兮兮的,還一個勁地往那偏門洞府的草叢裏爬:


    “你……你這是做什麽?”


    難道良心發現了,終於覺得做人不好,想要做個獸來了?


    隻是她為什麽不變成她的真身白虎,阿嫦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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