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聲輕響,那圖案光芒洋溢,循著一筆一劃緩緩地流淌起來。


    等到一圈流動完畢,馬佑年另一隻手在連結圖案的那隻手臂上切了一刀,頓時血流如注,順著手臂流下,滲入圖案之中。圖案的光芒由白色逐漸轉變為紅色。


    待紅光又流淌了一圈,圖案中心浮起了一團深紅的光球,馬佑年的呼吸也變得急促,顯然維持光球的成型需要耗費極大的體力。那光球跟隨著他的呼吸時而膨脹,時而縮小,猶如活生生的心髒一樣。


    馬佑年重生的肉體由於大量放血,逐漸又變得虛幻起來。片刻之後,那血色光球猛地膨脹到一丈多的直徑,有一些奇怪的畫麵急遂地在球麵上閃現而過,加起來也就幾息的時間,然後血色光球啵的一聲,如氣泡般破碎,消失在空中。


    地板上的圖案光芒也隨之黯淡下來,逐漸萎縮成幹涸的血斑。


    馬佑年籲了一口氣,慢慢站起,看向滄海的目光有些奇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小子既能憑氣息辨析我的位置,天生體質或所練的功法定是與常人不同。如今一試,的確對我的精斂術大有增益。沒想到你追蹤而來,反倒助我成了大事,此乃上天注定,就連老天都在幫我,嘿嘿。”


    滄海看了看天上的覆塵罩,並沒有破裂的跡象,愈加覺得疑惑,拚命調集全身僅餘的力氣,終於憋出聲音來,斷斷續續地道:“你……你剛才幹了……什麽?”


    馬佑年心情甚好,倒也無所謂跟他多說幾句,道:“我在狩獵大會上假死,寡不敵眾隻是原因之一。但摒棄肉身,以精斂術中的斂神式凝成靈體形態,無疑更方便於偵察事宜。唯一的問題在於,用於遠距離傳達偵察信息的千裏血映印,必須以使用者的精血混和才能發動。”


    滄海道:“所以,這就是你吸收眾多被害者的生氣的……理由?”


    馬佑年道:“沒錯。這意味著我必須恢複血肉之軀,才能夠將這裏的事情傳送給我皇知道。我所苦修的精斂術,就是為此而準備的。精斂術既能讓人舍棄肉身而不死,當然亦能吸收別人的精氣,回補肉體再生。”


    滄海驚道:“這麽說……你們在皇城外……已經埋伏了人手?”


    馬佑年微微一怔,隨即搖頭笑道:“無知小兒,血映印的名字前綴乃是千裏,你當真以為是白叫的嗎?你們磐石國對敵人如此缺乏了解,一旦開戰,焉能不敗?其實血映印的傳達距離何止千裏,即便是萬裏之外的我大金涼國,那也不在話下。”言下不無得意自豪之情。


    滄海道:“金涼國嗎……你們的術法……果然是相當可怕。”


    馬佑年道:“這是當然。皇城裏的一切我都已傳送予鬱金皇得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你們雲皇的傷勢在內。”


    滄海暗吃一驚,心道:“他怎麽知道了?莫非是那天雲皇親自旁聽丁宇爍一案時,被大皇子氣得露出傷情,竟被他藏在一邊看到了嗎?”


    馬佑年見他表現驚惶,不由甚是得意,道:“雲皇受傷,你們磐石國還有何忌?待我大金涼國踏平此城之後,本統領當記首功。榮華富貴,功法資源,自是不可限量。哈哈,哈哈。”


    滄海隻恨得牙癢癢,卻又拿他沒奈何。馬佑年笑聲稍歇,接著凶氣畢露,道:“此間事已了,那你的利用價值就到此為止了。”


    滄海自知難免一死,仍不肯輕易放棄,道:“你不是說,要恢複肉身,還需要我的力量麽?”


    馬佑年道:“你的力量確實很是古怪,但亦正因為過於特別,更不能容你於世。對於精斂術而言,這股力量隻是具有促進作用,就算沒有,我吸收多幾個人的生氣也能恢複肉身,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況且我現在尚還身處皇城之中,還是先保持靈體狀態的為好。”


    滄海聽他這般說,顯然是再無留手機會,心中暗暗歎息。馬佑年手掌抬起,便要將他戮於掌下。突然之間,一片白色的東西飄飄搖搖地掉將下來,正好落在兩人中間。


    兩人都是一怔。滄海心裏狐疑道:“這是……雪?可冬天已經過了啊,現在怎麽會下雪,再說也不冷。”


    抬頭仰望,隻見又有幾片雪花飄飄落下。奇怪的是,雪花過處,滄海竟隱隱嗅到一絲香味,轉念想道:“不對,這不是雪,是花瓣。”


    此時馬佑年也被那些花瓣所吸引,望著天空,自語道:“奇怪,天上怎麽會落下花瓣?”


    卻見夜空中不斷有花瓣掉落,越下越多,紛紛揚揚,真如大雪一般。馬佑年轉目四望,天壇周圍靜悄悄的一片,並無任何人影,然而他的神色卻突然變了。


    因為除了這座高高矗立的天台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空蕩蕩的,並沒有花瓣落下。


    無數花瓣在周圍翩翩起舞,宛如千萬隻蝴蝶一般。馬佑年心知不妙,雙掌繞圈擊出,呼地一聲,花瓣隨掌風往外激蕩出去。然而等到掌風衰竭,又重新搖搖晃晃地飄了回來。


    馬佑年不敢停歇,雙手連續揮擊,一掌接著一掌,快似幻影,同時腳尖不停旋動。掌風所至,不止將自身防護得密不透風,更打得花雨紛揚,如狂風之掃落葉。


    滄海在一旁看來,就像是他在花雨中跳舞一樣,肅殺淩厲之外,又包裹了一份柔和的美感。隻是那些花瓣無論馬佑年如何奮力擊打,到最後始終會飄回天台之上,繞著兩人蹁躚起舞。


    更令馬佑年心驚的是,那些花瓣在他的掌力震蕩之下,始終保持著完好的形狀,沒有一絲一毫的脫離和散裂。


    以他的修為,一座山都能夷為平地,何況小小的花瓣?


    打得急了,轟的一聲,準王的氣勢狂飆而出。如此強大的氣息,會讓空氣產生極大的震顫波動,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沒有滄海那種意念力的加持,修為高超的人也能感應得到。馬佑年明知這樣做會暴露自己的位置,一旦四王到來,自己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樣詐死逃脫,但身經百戰的經驗告訴他,此刻若不全力應戰,自己一定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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