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妖怪?


    因為妖怪吃人害人才掀起的討伐,最後居然以暴製暴,還將其當作傳統流傳至今?


    “爺爺,這樣我們和妖怪有什麽分別?”


    爺爺抬起頭來看我,語調十分輕巧,但是那話中的意義卻又十分沉重,“子衿,你今天可以站在這裏安逸的說出這句話,是因為我們林家的先輩曾經像是妖怪那般的殘忍,所以才活了下來。”


    “對不起......”


    爺爺歎了口氣,將文件和請柬都收起來,“子衿,這件事情你就當不知道吧。”


    “那一周後的妖齋會,您會去嗎?”


    “子衿,這是我們林家最後一次參加了,你就當作沒有這件事情,爺爺將家主之位交給你後便也再也沒有理由去了。”


    “我......不用代替爺爺嗎?”


    爺爺搖了搖頭,“我說了,你們現在更和平一些,並不需要像我們一樣需要拉攏人心。”


    爺爺在我肩上拍了拍,“爺爺會替你處理好一切的,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家,沒有我想象中的幹淨嗎?


    仔細想想我這雙手何嚐不是占滿了鮮血,又有什麽資格說爺爺。


    明日,再去道個歉吧。


    回房的時候慕溫閻已經睡下了,在床邊,將靠牆的位置留給了我。


    心情不好的我懶得洗漱,換了衣服爬上床,剛躺穩就被慕溫閻拉進了懷裏,順道拉了薄被蓋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抬頭看他,呼吸十分的平穩有節奏,但是放在腰上的手力道卻是不輕。


    下意識的動作嗎?


    我往他懷裏鑽了鑽,幹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這貓妖不知是不是有煞氣護體的緣故,明明是熱血動物抱起來卻有絲絲的冰冷,可謂是夏日必備。


    因為工作堆積如山的關係,孩子們的事情直接交給了六叔處理,慕溫閻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和我說一句話,自己鑽在廚房裏麵研究菜譜。


    我抬起頭就可以看到桌上試吃的小樣,每隔一個時間段就會送來一些,都是在我毫無察覺的時候。


    “大小姐,老爺叫您過去吃午飯。”


    我將手中剩下的一半小點心放在口中,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說是吃午飯,實際上我已經不怎麽餓了。


    桌上擺放的菜飯和我試吃的小樣一般無二,我便知道了這桌飯菜是出自誰的手筆了。


    “姑爺呢?”


    沒有我的吻,他應當是過不來的吧?


    “姑爺說身體不適,午飯就自己在房間裏吃了。”


    “知道了。”


    這個貓妖,是在和我鬧別扭?


    工作乏累再加上已經被喂了個差不多,我隻吃了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就先走一步了。”


    幾個小家夥端著碗,瞪著眼睛看著要離席的我,我無奈的笑了笑,在他們的小腦袋上依次揉過去。


    到了南北的時候微微有些躲閃,卻還是僵著脖子任由我撥弄。


    “你們好好吃,我這幾天忙完了帶你們去遊泳。”


    這山裏有一處瀑布水很清澈,以前爺爺倒是經常帶我去那裏。


    偶爾運氣好了還能抓兩條魚來野炊。


    “真的嗎?林姐姐最棒了!”


    “不過,你們有泳裝嗎?”


    “......”


    看他們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六叔,如果你今天不忙的話帶著他們去買套泳裝吧,總要用到的。”


    “好的,大小姐。”


    桌上的盤子已經被收走換上了一杯沙冰,按照桌上落下的水珠來看並沒有放下多久。


    我舀了一勺,微微提高音量,“我更喜歡藍莓味的。”


    他一定是在的,我知道。


    我不知道他這種變相的投食討好是什麽意思,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爺爺也知道我最近繁忙,幹脆連午飯都讓我們自己解決。


    如此,我便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每天六叔來將合同抱回去轉交給爺爺之外,我沒有見過任何人。


    慕溫閻也是整天貓在廚房,我們兩個雖然隻有一牆之隔,但是說來好笑,除了傍晚夜深人靜以外,竟都沒有見麵的機會。


    更別提交談......


    我在最後一份文件上簽字蓋章,合上的那一刻長舒了一口氣。


    明日就是繼承家主之位的日子了,說來忙碌過頭緊張什麽的統統消失了個透徹。


    我去用冷水洗了臉,看到桌上的小碟子被收走,留下一塊巧克力。


    據說巧克力裏麵含有一種特殊的物質,會和腦內的某個因子產生化學反應,從而讓人感覺幸福。


    裏麵的少量咖啡因還會趕走疲勞。


    這是誰對我說過的,我不記得了。


    不過我和慕溫閻,的確是應該好好談談了,他到底在鬧什麽別扭?


    廚房內的某貓妖將長發綁在腦後,鬆鬆散散的半垂下來,周遭的煞氣雖說沒有擴散但是比往常更加濃鬱。


    濃濃的不詳的味道。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靠近,將放在手邊的可樂倒進了鍋裏,熟練的來回翻動。


    我......買的限量版首發藍色可樂......


    居然被這丫的用來做雞翅?


    我嘴角抽了抽,悄聲無息的靠近他,打算偷吃出鍋的第一口。


    慕溫閻掀開鍋蓋之後動作頓了頓,隨後翻了翻鍋,將雞翅盛了出來。


    我從他背後跳出,毒爪伸出一半便頓住了抬頭看了一眼同樣麵色詭異的慕溫閻。


    “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可以直說,何必投毒呢?”


    盛出來的雞翅不是醬紅色這一點我早有預料,但是這個青色的雞翅青色的湯,看上去就像是中毒腐爛的雞翅是個什麽鬼?


    聞起來味道的確是不錯,但是這個賣相我真的是一口都不打算吃。


    慕溫閻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說的轉過頭去,修長的手指已經捏在了盤邊,顯然是打算將這道‘黑色料理’處理掉。


    “怎麽?我以為是你念在我工作繁忙所以不打擾我,現在是幹嘛?和我鬧冷戰嗎?”


    他繞過我,還是不言不語。


    這樣的慕溫閻,我很不喜歡。


    他完全是妖化的狀態耳朵豎起在頭頂,剛剛因為煞氣而看不真切,但是現在卻是看真切了。


    身上的這套衣服,也不是我買給他的。


    他身上穿著的月白色的白袍鬆鬆垮垮,遠看還以為是裹了浴衣,但是明顯不是。


    他完全無視我,將那盤顏色奇特的雞翅倒掉後繞過我,拿起料理台上的小本繼續下一道菜的製作。


    “慕溫閻,我在和你說話。”我用骨扇抵在他的胸口,微微用了些力道。


    經過屈安那次提點之後,我隔三差五便會用血喂上一喂,還真是鋒利了許多,也越來越嗜血了。


    慕溫閻的胸膛上被劃出一道小口,他低頭看我的樣子十分的居高立下,麵無表情。


    “子衿,我們沒什麽可說的。”


    “你應當知道明日是什麽日子吧?這樣是要如何?”


    他定定的看著我,看的我握著骨扇的手都有些鬆懈。


    他突然笑開,挪開半步,“我自然知道,在外人和你恩恩愛愛,但是現在隻要我們兩個人就不用偽裝了吧?”


    “子衿,你記得我們的約法三章嗎?”


    “不許我碰你,不許我說多餘的話,在旁人麵前要保持恩愛的假象。”


    “這有什麽不對?”我不懂他為什麽突然舊事重提,“我們的真正關係如何,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因為在外人麵前演戲所以將自己賠進去?


    我才不會做這麽傻的事情。


    “是啊,我清楚的很。”他靠近我,在我耳邊耳鬢廝磨,“就是因為清楚的很,才想從你那裏聽來不同的答案。”


    “子衿,我們今晚開始,分房睡吧。”


    他說完這句話徑直躍過我,走的十分幹脆。


    分房睡一直都是我求之不得的,但是為何現在握著骨扇的手在顫抖,那麽想將他拉回來?


    雙手緩慢的緊握成拳,我展開笑,“求之不得,我會將客房替你收拾出來的,不過明天的戲還請你好好演下去。”


    我不能示弱,也不想示弱......


    我不能被一個自以為是出現的貓妖左右了情緒,他的目的不明,我的身份敏感,而妖最為擅長的就是玩弄感情。


    曉是他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我也不想在一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麵前丟了自己。


    要怪就怪,我們都對彼此的秘密太多。


    “嗬,如你所願。”


    胸口突然像是堵住一口氣一般呼吸困難,我皺了皺眉,看著身邊漸漸消散的煞氣。


    這些應當對我造成不了什麽傷害了,那麽......這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口中不會湧上腥甜,但是胸口的難過就算是用手用力按住也沒有用。


    就算是調整自己也沒有用......


    手背上突然落下了一點濕潤,我怔愣一下,抬起手。


    連帶臉上都濕漉漉的,原來真的有這麽疼。


    罷了,那可是生命之源啊。


    我慢慢滑落在地上,任由胸口的疼痛和臉上的淚水肆虐。


    慕溫閻那個家夥,居然敢對我用妖法......


    我和他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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