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浩口中得知西疆鬼漠已經重歸聖唐,董天星心中產生出了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他想去紫金關和盛玉關看看,去西疆看看,去親眼見識一下鎮疆軍氣吞萬裏如虎的豪邁。


    更想去拜會鎮疆軍的統帥、大都護李江遙。


    聖唐新一代無雙名將!


    伍融和阿蒙塔跟他的想法一樣。反正現在繼續往東走,也純粹是找死,還不如順便到西疆轉轉,去見一見那位能把突厥人打得滿地找牙的大英雄。


    三人合計妥當,便跟秦浩說了自己的想法。秦浩當即表示歡迎,然後從麾下挑選出來一個百人隊,專門護送兵部的董大人前往盛玉關。


    從雍涼邊界到盛玉關,大約有五六百裏的路程。雖然這一帶仍屬突厥控製區,但由於東征主力去了中原戰場,所以突厥在此處的力量並不是很強。再加上杜建占領盛玉關之後,不斷向東麵派出成百上千的遊擊騎兵,輪番實施襲擾破壞,打得突厥守軍苦不堪言。所以,這一大片區域逐漸變成了第二軍的天下,他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突厥人說了不算。


    有鎮疆軍騎兵護送,董天星一行人也神氣起來,況且苗疆和雲南的用毒高手們也從未到過西北,這一路過去,滿眼奇異風景,大家有說有笑,甚是欣喜。


    董天星在途中跟護衛將士打聽西疆的情況,當他聽說鎮疆軍目前有八個主力軍、三十五萬兵馬,不由得暗暗咋舌:我的乖乖,這麽多人?!能指揮這麽龐大的軍隊,絕對算是上柱國級別的大將了,可朝廷那邊怎麽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難道完全不知道?


    揣著種種疑問,董天星抵達了盛玉關。


    第二軍主將杜建聽手下說,朝廷兵部來人了,不由得有些意外:整整六年,他們除了跟北衙逆鱗司打過交道,朝廷對西疆幾乎是不聞不問,怎麽現在忽然派人來了呢?


    在指揮所,杜建接見了董天星一行。然而,有一個問題比較尷尬,董天星身上隻帶著一塊兵部的通行腰牌,其他什麽勘合公文都沒有,一時之間,杜建也很難確定他的真實身份。


    尤其是當董天星講述自己的經曆時,提及了毒兵一事,更加引起了杜建的警覺:臥槽,這貨該不會是那個叫什麽哥舒玄的家夥派來偷砣鉛的吧?


    前兩天大人還專門傳令,讓盛玉關守軍提高戒備,嚴防突厥人盜運砣鉛,莫非這就送上門了?


    再看看跟這董老頭兒一起來得那些人。一個個衣著古裏古怪,長得也古裏古怪,一瞧就不是什麽好路數。特別是那幾個自稱南詔毒師的家夥,又黑又瘦,跟小猴子似的,這麽冷的天就裹張獸皮裙,也不嫌凍得慌。


    董天星此時也已經察覺出杜建目光中的疑惑,不由得心中暗叫:可能要壞事!


    果然,杜建敷衍客套了幾句,話鋒一轉:“董大人,我是一個大老粗,說話直,你可別見怪。”


    這種開場白,通常後麵都不會跟著什麽好話,董天星尷尬的笑笑:“哦,杜將軍但講無妨。”


    “你看啊,情況是這樣的,”杜建悶哼一聲:“我們跟突厥人打了這麽久的仗,經常碰到對方派來的奸細,那些人裝成什麽身份的都有。你說你是兵部員外郎,我呢,以前隻是鎮疆都護府的大頭兵,也沒機會接觸那麽大的官,所以……我該怎麽確認呢?隻靠這麽一小塊木頭牌子嗎?”


    董天星咽咽口水,苦笑道:“這確實是有點草率哈。”


    杜建看著他,冷笑了一下,沒說話。


    坐在旁邊的伍融此時有點不高興了:“怎麽?你懷疑我們是突厥人的奸細?”


    杜建瞥了他一眼:“不是我懷疑,而是需要你們自己證明不是奸細。”


    “我們被突厥騎兵追殺了幾百裏!”伍融的火爆脾氣立刻又上來了:“這都不能證明嗎?還要怎麽證明!”


    杜建的脾氣比他好不了多少,直接吼了回去:“被突厥追了幾百裏怎麽啦?你死了嗎?誰又敢說這不是苦肉計!”


    眼看伍融要跳起來吵架,阿蒙塔趕緊一把拽住他。董天星則連忙兩頭勸道:“都別生氣,別生氣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他轉頭對杜建拱拱手:“將軍,你的疑慮我非常理解。眼下戰事激烈,防敵之心是一刻也不能放鬆的,這一點我們都非常讚同。對吧,伍融,你也是讚同的。”


    伍融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董天星厚著臉皮嘿嘿一笑,繼續道:“但是呢,杜將軍隻是心存疑慮,卻並沒有明確認定我們是奸細,不然的話,恐怕早就派人把我們都抓起來了。”


    杜建無聲的點點頭。


    “這背後的主要原因呢,其實也很簡單,”董天星賊兮兮的笑道:“杜將軍是擔心,萬一弄錯了,真把朝廷官員五花大綁起來,到後麵即便誤會解開,大家也難免很尷尬。”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點在了杜建的心坎上:若不是有這個顧慮,他早就下令拿人了。


    說來說去,還是怕抓錯。


    董天星捋著山羊胡子:“杜將軍,這件事好辦啊。您這裏沒辦法驗明我們的身份來意,但我想李大都護一定能做到。您把我們送去他那裏,不就得了?”


    杜建心裏一琢磨:對呀!大人那邊有玉陀羅他們在,還有北衙逆鱗司的人協助,想核實這老頭兒的身份,可要比我容易多了。


    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有問題,貿貿然送到大人跟前,會不會造成危險呢?


    董天星顯然是猜出了他想法,又道:“我曉得,您還擔心大都護的安全,不過沒關係,您可以派人押送我們,捆起來也行啊。”


    “老董,你這就過分了啊!”伍融氣道:“要捆你捆,我又不是犯人!”


    董天星趕緊給他使眼色,暗示伍融別他媽瞎搗亂。


    果然,董天星越是這麽說,杜建反而不好意思真的拉下臉來動粗。他略微點點頭,說道:“那倒不必了。董大人,請你多多諒解,我有責任在身,不敢大意。這樣吧,你們一路旅途勞頓,先好好吃一頓,然後在盛玉關歇息兩日,我再派人陪你們去見大都護。”


    盡管身份存疑,但鎮疆軍的排場不能丟,杜建吩咐手下,給董天星他們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極具西疆特色,他自己則借口軍務在身,無法多奉陪,隻略略的敬了杯酒,便起身離去。


    他提前走了正好,眾人不再拘束,在董天星的招呼下,都暫時忘掉剛才種種不快,大快朵頤、開懷暢飲起來。


    在盛玉關住了三天,杜建信守承諾,找人護送董天星他們去紫金關見李江遙。


    由於他提前讓手下去紫金關做了通報,所以才走到半路,董天星他們就遇到了李江遙派來的迎接隊伍。


    沒想到,率隊來迎接的,居然還是老董的熟人——北衙逆鱗司二科掌旗使周興。


    原來,周興前段時間奉沈烈之命到西疆公幹,在跟李江遙商議事情的時候,恰好聽杜建的人來稟報說,有一位兵部員外郎董大人求見大都護。


    周興詢問信使,確認了那位董大人自稱名叫董天星,不禁既驚訝又開心。在帝都的時候,他們倆就是忘年交,經常一起喝酒聊天,非常投緣。


    帝都淪陷,周興還擔憂老董沒能逃出去,直到後來聽說他隨兵部去了益州,方才安心。


    沒想到,這老頭兒還挺能折騰,居然又混到西疆來了。


    董天星在西疆見到了好朋友周興,同樣是又驚又喜,高興得險些手舞足蹈。隻不過,他並不清楚周興的真實身份,還以為周興是跟禦史台失散,獨自逃命到這裏的。


    更重要的是,既然有熟人在鎮疆軍中,那麽他們這幫人的身份之疑就可盡數解除,運氣好到沒話說!


    跟杜建不同,李江遙不僅沒懷疑董天星,而且還非常欽佩他和阿蒙塔伍融的愛國之情。為表示對他們的歡迎,李江遙叫來徐友長、霍麗婭、玉陀羅等鎮疆軍首領,還特意邀請夏侯凝寒和蓮姬,一起給董天星設宴接風。而董天星等人親眼目睹了鎮疆軍的鼎盛軍容,同樣佩服的五體投地。


    熱烈親切的氛圍,與盛玉關那邊截然相反。


    李江遙跟董天星略一接觸,發覺這老頭兒學識淵博、精明幹練,說話還特別風趣。尤其難得的是,此人久居朝堂,卻不貪圖功名利祿,做任何事情都隻求本心真意,頗對自己的脾氣。


    董天星也沒想到,憑一己之力,創建了強大軍團、橫掃西疆鬼漠、徹底趕走突厥人的李大都護,居然還如此年輕,並且毫無架子、平易近人,始終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也不禁暗暗心折。


    這一老一少,摸著酒杯底,越聊越對味兒。


    董天星說了幾句俏皮話,逗得大家開懷大笑之後,忽然話鋒一轉,問李江遙道:“老弟啊,現在兩關已在你的手中,接下來有進軍中原的打算嗎?”


    李江遙微微一笑:“老爺子,您說呢?”


    “大丈夫自當立不世之功業!”董天星朗聲道:“鎮疆雄師東出兩關,突厥休矣!”


    李江遙點點頭:“說得沒錯。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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