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李江遙所料,時間不久,帝都就來人了。


    不過,所來之人,卻是大家沒想到的——慕容雪的父親、慕容千秋。


    聽說是慕容家主大駕親臨,又有著好兄弟那層關係,李江遙連忙命令部下隨自己一起隆重迎接。


    同時,他還不忘跟杜建開玩笑:“要不要把老頭兒給砍了?”


    杜建苦笑著搖了搖腦袋,對他連連擺手。


    李江遙在廬州太守府為慕容千秋設下宴席,鎮疆軍高層軍官悉數作陪,給足了老人麵子。


    怎奈,慕容千秋剛剛經曆喪子之痛,又懷揣著莫大心事,即便大夥兒非常熱情,他還是高興不起來。


    好不容易結束了晚宴,慕容千秋示意李江遙,希望能私下裏單獨聊聊。


    李江遙微笑答應,領著心神不寧慕容千秋來到書房,親自給他倒了杯醒酒的熱茶。


    老頭兒長歎一聲,苦道:“大都護,求你救命啊。”


    “老伯,我跟慕容雪親如兄弟,您有話盡管說。”李江遙好整以暇地說道:“是朝廷讓您來的吧?”


    慕容千秋點點頭:“正是如此。大都護……”


    李江遙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別叫大都護,老伯直呼我名字就好。”


    “哎,那老夫就不敬了。”慕容千秋歎道:“江遙,你們三兄弟,這回要過難關啦。前些天,禦史大夫田沐找我,說雪兒和友長被刺客擊傷,情況嚴重,希望我能親自來廬州一趟,請你去帝都探望他們。唉,這些人,真是又壞又蠢!”


    “哦?此話怎講?”


    慕容千秋冷笑了一下:“兒子受傷,不先讓我這個做父親的探望,卻急著讓他的結義兄弟千裏迢迢跑過去,這不是腦子有毛病嗎?況且,即便要知會你,派個快馬信差足矣,何必叫老頭子奔波?他們包藏禍心,連遮掩一下都不屑,可見是已經動了心思,故意要逼迫你。”


    李江遙微微頷首,問道:“我猜,田沐是拿什麽重要的事情威脅您吧。”


    “你伯母,還有一些在帝都的親戚,都被他們控製著,”慕容千秋搖搖頭,沉聲道:“姓田的太小瞧慕容家族啦,等過了這陣風頭,老夫若是不把他田家上上下下折騰個七葷八素,就白在江湖混了!”


    李江遙會心一笑,問道:“慕容雪和徐友長究竟如何了?”


    慕容千秋答道:“老夫花錢買通了宮裏的人,說他們兩個暫時無礙,隻是被關在掖庭宮,哪兒也去不了。江遙,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本心說,老夫不願讓你去闖龍潭虎穴,可你伯母那裏,也得想個辦法才行。”


    李江遙灑然一笑:“老伯,伯母和家人的安全,你不必再憂心了。我到達帝都的那一天,就是伯母他們離開的時候,所有環節,由鎮疆軍負責。”


    “怎麽?你真打算去帝都?”慕容千秋擔心道:“孩子,明知道他們居心叵測,為何還要硬闖?”


    “因為我的三個好兄弟,都在那裏。”


    “三個?”


    慕容千秋有些不解,疑惑地看著李江遙。


    李江遙沒有跟他解釋,轉而問道:“除了叫我去帝都,田沐還說什麽了?”


    慕容千秋應道:“其他倒沒說啥。江遙,聽伯父一句勸,莫要犯險。來的路上,我曾仔細盤算過,雪兒與帝君的關係不錯,如今又成了駙馬;友長呢,家世顯赫、人脈極廣,他倆斷不會有事的。隻需你派些得力的人手,我再散些金銀、疏通關係,咱們設法把你伯母偷偷弄出來就行。”


    “老伯,此事您就別管啦,”李江遙笑道:“踏踏實實的在廬州等候伯母。三天之後,我啟程出發,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相聚了。”


    -


    三天時間,李江遙著手做了一些部署準備,待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後,他便跨上駿馬,在兩千白袍軍的護衛下,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程。


    就在李江遙離開廬州大營之後,鎮疆軍的沿江防線忽然開始收縮,大批部隊向二線轉移,看上去極不尋常。


    與此同時,位於大江上下遊的朱雀軍和玄武軍,也都有了動作,一些部隊離開自己的防區,朝著鎮疆軍東西對進。


    莫名的殺氣,正在江北一帶凝聚彌漫。


    不過,這些令人感到不安的狀況,李江遙並不關心。現在他最在意的,是接下來的帝都之行。


    李炳,聖唐皇朝的年輕帝君,究竟想要幹什麽呢?


    帶著這個好奇,李江遙翻山越嶺、一路疾馳,很快就到達了聖唐的首都。


    這個時候,距離那場血色婚禮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帝都此時也解除了原先那種高度緊張的戒嚴狀態。盡管仍然有大批禁軍在街上站崗巡邏,不過,往日熙熙攘攘的熱鬧景,正逐漸恢複。


    李江遙的衛隊在城門外就亮出了鮮明的旗號,鎮疆軍帥旗迎風招展,分外顯眼。


    這支身披白袍、威風凜凜的騎兵馬隊,頓時引起百姓們的注意。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快看!是鎮疆軍!”


    “鎮疆軍回來啦!鎮疆軍回來啦!”


    “天呐,那是大都護的帥旗!”


    “白袍軍!是李大都護的白袍軍!”


    “鎮疆軍萬歲!大都護萬歲!”


    百姓們瞬間激動萬分,四處呼喊,越來越多的人從家裏、從店裏跑出來,湧到大街兩旁,夾道歡迎李江遙和白袍軍。


    大家都還清楚記得:當初是誰收複了帝都,是誰把百姓從突厥人的手裏解救出來,是誰舍生忘死地撲滅焚城大火、搶救民眾,又是誰給他們送衣送糧、幫助他們重建家園。


    鎮疆軍,李江遙,才是這座偉大都城的拯救者!


    百姓們歡呼雀躍,熱烈迎接著心目中的英雄,那種炙熱的氛圍,也直接影響了街上的禁軍。無數官兵高舉刀槍,向著李江遙的隊伍呼喊致敬。


    但要說最誇張的,還是應數那些在帝都居住生活、交易買賣的西疆人。他們扶老攜幼的跑到街上,直接跪在李江遙的戰馬前,高喊聖王殿下,激動得渾身顫抖、熱淚盈眶。


    眼見此景,護衛隊長終於放下了心,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大都護對帝都之行充滿自信。


    有民心在此,誰敢動我大都護分毫?!


    整個帝都城因為李江遙的到來而徹底沸騰,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入了宮中,頓時將正在上朝的君臣驚得目瞪口呆。


    李炳聽著外麵隱隱約約的歡呼聲,臉色鐵青,沉聲問道:“李江遙來了,爾等為何不提前報告?又為何讓他兩千親兵順利入城?”


    禁軍將領拱手答道:“回稟陛下,李大都護行軍非常隱秘,竟然避開了我們所有的斥候崗哨,因此微臣也不曉得他今天會抵達帝都。而親兵入城之事,臣……臣很無奈。守門的將士們一見到鎮疆軍帥旗,就光顧著歡呼敬禮了,完全沒有阻攔的念頭。”


    “蠢貨!”李炳低聲咒罵了一句,遂又問道:“人現在到哪裏了?”


    禁軍將領答道:“還在朱雀大街上呢。百姓實在太多,已經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李大都護的隊伍幾乎寸步難行。”


    李炳一拍龍案,氣道:“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們禁軍不是在街麵維持秩序嗎?怎麽搞成這樣?”


    董天星忍著笑,上前拱手道:“陛下,李江遙大都護抗擊突厥,深受百姓愛戴,這也實屬正常。倘若讓禁軍驅趕,反而會傷了民心。”


    魏梓軒眼珠子一轉,說道:“陛下,此時強行驅趕百姓,確實不利於帝君聖譽。不如這樣,您頒道旨意,著令李江遙先轉往駙馬府暫歇,等候召見。兩千護衛,隻留百人在城中,其餘全部退出帝都,於禁軍大營安置。”


    李炳讚許的點點頭:“思慮周詳,甚好,如擬。”


    內侍領了旨,由禁軍將領陪同著,一路跑出皇城,當街宣告了帝君的意思。李江遙依著規矩道聲遵旨,然後便率隊離開朱雀大街,直奔承恩坊。


    說實話,魏梓軒這個建議非常陰損。


    此時慕容雪正被軟禁在掖庭宮裏,所謂駙馬府,隻住著一個汾陽公主。盡管李江遙跟慕容雪親如兄弟,可此等情形,暫住在他的府上也很不合適。


    這點小花招兒,李江遙當然也看得清楚,不過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原因很簡單,情報司早已為此做了充足準備。


    李江遙一到駙馬府,先是派人進去通稟,然後依著規矩拜見了汾陽公主。


    在盡過了臣子和兄弟的禮數之後,他當即起身告辭,轉頭來到隔壁的胡府。


    胡府的主人,是金紫光祿大夫胡宇飛。老頭兒年屆七旬,早已經榮休多年。帝都光複沒多久,胡大人就從老家太原回到這裏,比朝廷還早了半個月。


    此次李江遙來京,情報司專門找到胡宇飛,希望能讓大都護暫住他家。


    胡老當即表示,承蒙大都護不棄,鄙府蓬蓽生輝,屆時必倒履相迎雲雲。


    所以,見完了李汐,李江遙留下兩個值班的校尉,隨時接受宮中旨意,自己則跑去跟胡宇飛喝酒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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