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一事,大都從筋骨開始,鍛造肉身,習那一招一式,先是跟那市井潑皮的王八拳拉開差距,這才循序漸進,將自己的招式細細打磨,取那毫厘之差,臻而化境。”


    白起一臉癡樣:“什麽是蒸而化雞?”


    殷子安翻了個白眼:“不懂算了,就是你現在練的什麽白家的拳法劍法,開龍脊,煆骨強身,都隻是武道一途這千裏之行的第一步。在這之後打通奇經八脈,便可引氣入體,化為內力,有了自己的氣海,氣機可流轉於那筋脈竅穴之間,便是一陽,尋到了那那先天一氣,才算是真正在這武道上找到了法門,依靠氣機流轉加強你的肉身,你習武來的一招一式就會有一個本質上的飛躍。就好比我平常一劍不過三尺之遠,動用內力,便可一劍斷江海,你聽過一劍斷江海沒?”


    白起張著嘴搖了搖頭。


    殷子安點了點白起的腦袋,笑道:“小子見識。不過一般人就算賦予氣機一劍遞出也不過一兩丈的距離,要是真能一劍斷江海的那確實是大本事。總歸這一境界道門稱之一陽初動,是為一陽境。你那個白原師叔,就是個一陽境。”


    白起問道:“一陽境那麽厲害嗎?”


    殷子安撓了撓頭道:“也就那回事吧。這全天下幾千上萬個習武之人裏麵大概能有一個入氣的,有些人學一輩子武功,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可要是沒有入氣的法門,就是摸不到一陽的門檻。照修道的那些個說法,就是沒有慧根。”


    “一陽之後呢,就是你那個叫白鈺的哥哥所在的入微境界。打通奇經八脈引氣入體是為一陽境,此後武者要更上一層樓,便要學會如何行氣,要將這內力打入四肢百骸,周轉不息,好似汪洋入林,潤澤萬土,這便要武者對體內每一絲遊離的氣機了然於胸。就好似一劍刺出,一陽境的行氣便是簡單的將氣機覆蓋在劍身表麵,氣機雄渾也不過是將劍身包裹得更嚴實,延伸出的劍氣更長而已。而到了入微,這一絲一縷的氣機便要滲入劍身之中,化鐵器為金石,縱使隻有三尺劍,也可破得萬丈兵。一劍破萬法,那時說的就是這入微劍。”


    白起暗暗咋舌:“這劍裏也能滲進去東西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打個比方,跟你說的這些大都也是道聽途說來的。雖然我使得劍,可走的總歸不是劍道的路子,這禦氣入劍的本事還得問那些劍修才行。不過聽說使劍厲害的那些人手上一把劍已經可以看做自己全身經脈的延伸,三尺青鋒平添一百零八竅穴,氣機流轉一瀉千裏,你說厲不厲害?”說著殷子安右手比做劍指在空中來回揮舞,指尖竟也隱隱生出絲絲劍氣。


    白起半懂不懂地看著殷子安:“厲害……”


    “當然入微還隻算是在行氣一途上窺見一斑。在此之後的境界名為守定,那才是行氣的大手段。不論是一陽還是入微,行的終歸是那自己的氣,可要到了守定,行的就是他人的氣,這天地的氣。聽上去挺霸道,但不論是誰的氣,引入體內若是稍有不慎便是會倒行逆施,爆體而亡。所謂守定,就是有這可容天地之氣的竅穴和氣海,好似一屁股就把那脫韁的野馬製服得妥妥貼貼。所以到了守定之後,這武者的功力方可一日千裏。你知道大元評麽?”


    “聽門人說起過。”


    “那上麵評的十大高手,最不濟也得是個守定境界的高人。”


    白起眼中異彩連連:“那我到了守定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了?”


    殷子安恥笑道:“你以為守定很容易麽?你哥及冠之年入微已經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了,就算是他都不一定敢說自己活到老死能摸到守定的門檻。況且守定這一境界是最吃修為的,剛入守定的人可能連那守定大圓滿的指頭的摸不到,進了守定修為可一日千裏,你就知道到了守定這一日時間有多重要。”


    “之後的登臨境便是曆代風淩閣閣主的境界了,你知道風淩閣麽?不知道?那我跟你說個卵……這樣說吧,今年大元評武榜狀元,天下十大高手之首就是那風淩閣閣主慕軒,你就知道這得是多高的境界了吧。你要是到了守定都不一定排得進武榜前十,可你要是登臨境,那十大高手的前三甲你就是十拿九穩了。按照那風淩閣上任老閣主自謙的說法,入微之後方才在這武道上登堂入室,便謂之登臨境。至於到了這個境界又該是如何,每個人都不盡相同。你想想守定境都能竊取天地氣機了,這登臨境無外乎與天地共鳴,與萬靈共生之類的大手段。當然其中玄妙也隻有到了這個境界的武夫能夠體會得到,我這寥寥數語難以言盡。”


    見到白起那癡癡發呆的模樣,殷子安繼續說道:“在之後便是入氣後的最後一層境界,叫做天門境,天門境天門境,離那天門當真隻差一線。凡人入了天門定是要去爭那天道的,天道是什麽,我也說不清楚,當然等哪天小爺我入了天門,再說與你聽。”


    白起聽得入神了,殷子安在一旁暗自鬱悶:“跟你小子說了這麽多,要是這時候有壺酒就好了,把酒祝前程,臨風望長安,想著有朝一日入了天門,那才叫逍遙……”


    “當然這也隻是那風淩閣老閣主許多年前一廂情願定的幾大境界,雖說如今已被江湖中人奉為圭臬,可還是有不少人嗤之以鼻的。你要說那什麽入微守定登堂,在這江湖之中倒還有跡可循,至於那什麽天門境,鬼知道是不是那死無對證的老閣主杜撰出來的。嘿嘿,反正我是沒見過。”


    白起從懷裏取出幾個野果,遞給殷子安道:“酒我沒有,現在放酒的庫房應該也關了。這些是我早上偷閑在林子裏摘的果子,還剩些,你就當下嘴的了。”


    殷子安見了也不客氣,微笑著全部攬到手上,一個一個丟到嘴裏。


    白起望著前方突然說道:“你說你哪日入了天門,再與我講那天道,那你現在是個什麽境界?能打敗白原師叔,怎麽也得有個入微的境界吧……”


    殷子安又敲了一下白起的腦袋:“小子打聽那麽多幹嘛,我過兩日送你去平遙,能保你一路上無虞就是了,要那麽高境界作甚?小爺是沒到天門境,興許到死那天也到不了,可那又有什麽關係,大不了死了以後,給你說說什麽是鬼道,嘿嘿。”


    一聽到鬼道,向來膽子不大的少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殷子安把果子吃得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屁股,拿著劍鞘敲了敲白起的後腦勺。


    “嘿小子,明個兒我教你套劍法,你學了也好去揍玉嵐山的那些個同齡人。”


    白起捂著腦袋一臉幽怨地看了殷子安一眼,殷子安噙著一絲笑意轉身就走。


    “也不能白吃你果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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