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驚駭,手中的東西都拿不穩了,拉著仙若快速後退。她第一次從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這麽強烈殺氣!


    怪不得急不得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仙若看到情況不對,想出手反擊。可這是急不得要的人,二十一怎麽可以讓她亂來,抓住仙若,連忙停下來對伏簡喊道:“伏小姐息怒,我們是急不得的朋友。”


    伏簡聽見急不得的名號,身上殺氣戛然而熄,收回手,一個漂亮的旋身,妖嬈地落身到椅子上。再看她時,她已是麵若冰霜,眼中十分冷漠。


    “哼!”她勾了勾嘴角,冷笑道:“鬼鬼祟祟,我當是什麽人。”


    這時,屋外人聽到了聲響,喊道:“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無事,東西摔碎了,讓下人在收拾。”伏簡聲音平靜地回答道。


    二十一和仙若麵麵相覷。


    這樣的女子,真是既美麗,又致命。前一秒還看她著迷,下一秒她就要你命,真是讓二十一心中唏噓不已。這讓二十一話哽到嘴邊,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伏簡站起來,睥睨著這二人,淡淡地說道:“回去告訴急不得,我不會和他走的。”


    “誒?”兩人皆是一愣。二十一迷惑了,這伏小姐的態度,明顯是對急不得不屑一顧呀,他為何還要大老遠跑來,阻止人結婚?


    二十一不知道作什麽言語和她說話,倒是仙若,想什麽就說什麽,道:“伏小姐,你不是急不得心愛的人嗎?為什麽不願意和他走?”


    “哼!”伏簡瞟了仙若一眼,揚袖轉身,背對著她們,譏笑道:“真是可笑!是他心愛的人就要跟他走,那我想要什麽,就把他變成我的心愛,這世間萬物,我豈不是能任取任拿了?”


    仙若一聽,她說的還挺有道理的,讚同地點頭肯定:“嗯,你說的對!”然後轉臉對二十一說道:“二十一,她說的好有道理啊,我們走吧!”


    “……”二十一無語地看著仙若。居然能把自己給繞進去,唉……


    二十一來,本來就是找急不得,順便看看這伏小姐的,現在人也見到了,急不得也不在這裏,她也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正想告辭,卻聽見伏簡嗤笑一聲:


    “白癡。”


    “誒,你!”二十一可聽不得別人這樣說仙若,噔噔噔地走到伏簡麵前,指著她的鼻子,說道:“你剛剛說什麽?”


    伏簡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鼻中輕輕一哼,邪笑著重複道:“白癡。”


    “你!你……你給我收回這句話!”


    伏簡不理她,一甩衣袖,掀開珠簾,進了裏屋。


    二十一氣得要命,怒道:“你才白癡!你全家都是白癡!不識好歹!仙若,我們走!”說著,拉著仙若氣衝衝地往外走。


    “二十一……”仙若糯糯地喊道。


    “她說的對,我也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二十一回頭惡狠狠地對珠簾後的人喊,拖著仙若離開了。


    回到客棧,二十一洗了一個澡,又換上自己的道袍。仙若坐在桌子旁,捧著臉,看著二十一整頓衣裳。


    “二十一……”仙若弱弱地開口,說道:“伏小姐不願意和急不得走,那急不得該怎麽辦?”


    “涼拌!”二十一想起那女人倨傲的樣子就不爽,隻道:“真不知道急不得腦子裏裝的是什麽,若是看中的是美貌,那當初見到你時,怎不見他起色心?若要不是美貌,我瞅上瞅下,也看不出她有什麽好的,刻薄而又狠毒的!”


    “沒有啊!”仙若說道,“我聽這伏小姐聲音動人,看她舞姿卓眾,這也是吸引人的地方呀!而且……如果她真是這麽刻薄狠毒的話,她也不會聽見急不得的名字,就放過我們呀!”


    “誒……”二十一一愣,隻覺得好笑:“剛剛你在那伏家小姐麵前怎麽沒這麽機智呀!”


    “那是因為她說的的確很對呀!”仙若知道二十一心中有氣,“二十一也是我心愛的人呢!”


    聽到這話,二十一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仙若繼續說道:“不過我也覺得成為心愛的人就要跟誰走,這是個無理的話。你看看我們呀,我是你心愛的人,所以你才願意和我走,你也是我心愛的人,所以我也願意跟你走。再看看急不得,伏小姐是他心愛的人,他才甘願從嶽州追來。從這看來,倒應該是——誰是我心愛的人,我才願意跟著誰走才是!”


    “噢!仙若……”二十一聽了這話大為感動,上前捧著她的臉重重地親了一口,抱著她,用撒嬌的聲音說道:“你說的對,你說的好有道理!真是愛死你了!沒有你,我該怎麽辦……”


    二十一什麽火氣都沒有了,仙若才不是白癡!說她白癡的人才是傻!她家仙若呀,可是心若明鏡,看什麽都清楚著呢!


    仙若被二十一的熱情和依賴染紅了雙頰,她想回抱二十一,手又僵住。她微微皺著眉頭,心波嶙峋:既然都是彼此心愛之人,二十一……有朝一日我若成仙,我們就誰也跟不了誰了,到時候,我也該怎麽辦呢?


    可是,再心如明鏡,也不可能把心思轉化成文字,映在臉上,讓二十一看懂。


    現在已經快接近中午,二十一早飯沒有吃好,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兩人便下樓,點了兩菜一湯,早早地吃午飯。


    吃到一半,急不得忽然拿著行囊出現在這小客棧之中。看見她們兩個,就走過將東西放桌子上,坐下。


    二十一抬頭看到他,臉立刻拉長了,用不歡迎的語氣說道:“你來做什麽?”


    急不得也是見過伏簡回來的。他微微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走的急匆匆地也沒顧及上你們……她,她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嗎?”急不得看二十一臉色不好看,小心地問道。


    二十一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急不得,我看你救過我的命,我就和你說句實話。”她放下碗筷,對急不得說道,“這伏家小姐人除了一張臉和身材,沒一個地方招人喜歡了,你是有多想不開,才會看上這種女人啊!”


    “一言難盡……”急不得歎了一口,緩緩地說道:“其實她,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二十一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我離開揚州後,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傳聞,把我吹得神乎其神,各種江湖人士都要找我看病、治病,我不堪其擾,到處躲藏,一路到了嶽州……”


    這當時,他在汨羅江畔附近遊玩,忽然被一陣琴聲吸引,他巡音而去,看見了一女子坐在樹下彈琴,身邊陪同著兩個丫鬟。


    急不得上前搭話,才知曉她姓伏名簡,是有名的永樂鏢局總鏢頭的獨生女,也是出來遊玩的。


    那時候的伏簡,還是個大家閨秀,性格溫婉,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兩人相聊甚歡,便相約一起泛舟汨羅江。幾日相處下來,兩青年之間便互生愛慕之心,隻是沒有說明。


    伏簡回永樂鏢局後,急不得也跟著去了永樂鏢局附近,改名換姓的住下。礙於伏簡已經和沈墨洲定有婚約了,兩個人便隻能私底下見麵。後來,伏簡和家人提出要退婚,被拒絕了。沒幾日,就傳出伏簡溺水的消息。


    伏鏢頭也是個厲害的人,似是早就知道急不得的真實身份,第一時間就找到急不得救命。


    急不得說起伏簡溺水的事,話語中充滿了愧疚。雖然別人說是男方那邊說要退婚刺激了她,才跳河溺水的,但急不得卻覺得這事他也有著莫大的責任。


    “當時她已經沒有了呼吸,我隻好用奪魂針救回了她的命。從那以後,她性格大變,完全成為了另外一個人,時常自言自語,獨自一人歡歌起舞,發起怒來對家奴也是毫不留情。”


    說到這裏,仙若同情心大起,道:“啊?原來這其中還有這番曲折……”


    急不得苦笑一聲,道:“我治病救人無數,但卻始終治不好她。‘神醫’這個稱號給我,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二十一看他傷心失落的樣子,也有些於心不忍。勸慰道:“你醫術這麽好,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急不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地笑了笑,道:“我翻遍了所有醫書,始終找不到病因何在,我估計……她一輩子或許也就這樣了。”


    “……”他都這樣說了,二十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了。


    仙若說道:“你醫術這麽了得,那你師父一定很厲害呀!你可以找你師父,要他幫你給看看伏小姐到底是什麽病啊!”


    這倒是個好主意,二十一想起揚州之時,仙若事後說她死去的時候發生的事,也立刻附和道:“對啊!”


    但急不得早就想到過這個主意。他道:“教我醫術的……是我老師,不是師父。”


    “嗯?”二十一有些不解,“老師不就是師父嗎?幹嘛分這麽清楚?”


    急不得笑了笑,慢慢地說道:“他老人家已有徒弟了,而且,他說,從師容易,三人行,必有我師,但是做父親難,他於我沒有養育之恩,隻有授藝之情,所以隻收我當學生,不收我當徒弟。”


    二十一和仙若互看一眼,同時想起了師父。


    “那不管是你師父,還是你老師,你都可以去找他呀!”二十一道。


    “上哪兒找去!老師教了我三個月就離開了,雲遊四海,不知所蹤。”急不得歎道,“我若向別人打聽,別人反倒會笑話我呢!”


    “這有什麽好笑話的?”二十一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急不得解釋道:“我老師是個奇人、神人,不可思議,聞所未聞,我和別人說起他,別人都覺得是我在說瘋話,不相信這世間會有這種人存在,所以也沒法打聽。我要向你說,你一定會說我在編瞎話。”


    “嗬!”這話倒讓二十一起了興趣。


    鬼她都見過一打了,人有什麽的?再說了,再神的人,也神不過她師父二十弦呀!童顏白須,年紀仔細算上來都一百七十多了,說出去誰會給信呀!


    二十一端正身子,劍指道:“說來聽聽,我給你來信上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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