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得笑而不語。


    仙若也亮晶晶地看著她,一臉期待地說道:“我也想聽。”


    他這才開口:“老師他老人家,道骨仙風,鶴發童顏,教我行醫救人時,就已經一百七十歲了,身子骨還是十分硬朗……”


    “嗯?”二十一愣住了,瞪大眼睛看著急不得。


    急不得看她露出這種表情,停下來,笑道:“看吧,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仙若有些興奮地對二十一說道:“二十一,急不得的老師的歲數居然和我們師父差不多誒!”


    “什麽?”這下換急不得愣住了。


    這兩人頓時心中也有了猜想,騰地站了起來,圍著桌子走,相互打量對方。


    二十一道:“你老師可是無名無姓,一身白袍,纖塵不染?”


    “你師父可也是無弦門人,前所未聞的世外高人?”


    無弦門人都出來了,泄露出所有真相了。


    “啊——”兩人同時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指著對方。片刻,急不得恭敬地對二十一抱拳敬禮,道:“原來你就是老師他老人家的弟子,失敬、失敬!”


    “原來你是我師父在外收的‘野徒弟’!”二十一驚訝道。


    急不得一臉汗顏地看著二十一。


    野徒弟是什麽,就和私生子一個道理……


    仙若也站了起來,道:“原來急不得是我們的師弟呀!”


    急不得慚愧地笑了笑,如果按二十一的“野徒弟”說法來,也算是半個師弟了。但他忽然想起,有些疑惑,“可是,老師說他的大弟子已經有七十多歲了呀!”


    仙若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回答道:“對呀!我今年已經七十四歲了。二十一才是師父的傳人,今年虛歲十八。”


    可是,上下打量仙若,冰肌玉骨、青絲如雲,哪是七十歲人的模樣,和二十一站在一起,就是一雙姐妹花,年紀相仿楚楚動人。


    急不得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想起老師也是一百七十的人了,走起路來卻是腳底生風,他也覺得不無可能了。急不得嘿嘿笑道:“仙若師姐,保養得真好。”


    這話說來,急不得似是不知道仙若是天生靈女,一開始接觸仙道就駐顏不衰了。二十一問道:“急不得,師父都教了你什麽?隻有醫術嗎?沒有告訴你其他的了?”


    急不得答道:“老師當時教我的時間有限,告訴我的也不多。”


    “想想也是……”二十一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看你是個大夫,我卻是個……嘿嘿嘿……”


    急不得一直以為二十一這算命先生隻是個為了討生活而糊弄人的工作,此時他也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了。他神色複雜,看著二十一,問道:“老師他老人家,到底是大夫……還是……”


    “我們無弦門是專門抓鬼的呀,你一個大夫算怎麽回事呀!”二十一坐回凳子上,有些嫌棄地說道。


    急不得和仙若也跟著坐下。


    急不得還從來沒有被人嫌棄過大夫身份,好歹他在江湖中也算個人物。不過既然是同門,也就沒有什麽不能敞開說的了。他道:“二十一,你是老師的傳人,你可知道有什麽辦法能治好伏小姐嗎?”


    “叫我一聲師姐,我就告訴你。”二十一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急不得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拱手喚道:“求二師姐幫忙!”


    “哈哈!”二十一得意地笑了起來,隨後斂起笑容,麵無表情地說道:“沒有。我又不是郎中,師父沒教過我治病,隻教過我算命。”


    “那……那有沒有可能是中邪了呢?”急不得信醫不行,隻好信這神鬼的說法。


    “不可能!”二十一肯定地告訴他,“如果是中邪,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今天我見過她,好著呢!哪會中邪,我都要怕她三分。”


    “……”急不得隻好將求助的眼光看向仙若。


    仙若想了想,也是無招可支,無奈地說道:“我也不會看病。二十一是師父的繼承人,她知道的最多了,要是沒辦法,我就更沒辦法了。”


    “我知道什麽呀!”二十一有些生氣,“他四年前說走就走的,出去就收了個‘野徒弟’,現在還回來認師歸宗的。”


    四年前,也就是二十一才十四歲不到,便要和仙若到處跑了。


    二十一胡亂地扒幾口飯,就把碗一放,說道:“我吃完了,先上樓去了。”然後,重重地踩著步子往樓上去了。


    看著二十一衝衝往上麵走的背影,仙若歉意地朝急不得頷首,道:“師父走了四年,二十一吃了很多苦,但我想,她可能還是有些想師父了。”


    急不得點頭表示理解。“對了!”急不得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從包袱中拿出隨身帶的針灸包,打開,道:“老師走之前,留給我三根定魂金針。”他抽出那三根針,給仙若看,“江湖人也謬稱奪魂針。”


    仙若自然是記得這三根細小的金針。“就是救二十一的三根針呀!”


    “嗯。”他拿出一塊黑布條,將針仔細包裹起來,道:“這是老師走之前留給我的,他說這三根針,有起死回生之效,但隻能用三次,救完三個人就不能用了。二十一師姐是我救的第二個人,第三次我用來救了伏小姐,所以這針已經沒用了。老師說過,這針用完了要還給他,可是他老人家卻不曾留下過任何音訊,這兩年也沒有來拿過,我估計老師怕早就把我這個學生給遺忘了,便將這針交予師姐你來保管吧!”


    “是嗎?”仙若從他手中接過那幾根定魂。她想起丁坧也說過,這東西不可能是凡人所有的,所以隻能是二十弦給急不得的了。她收起定魂針,問道:“急不得,你是怎麽成為師父的學生的呀?”


    急不得低頭笑道,眼中滿是感恩。“我自幼喪父,我娘為拉扯我長大,在我十歲那年病倒,但因家境貧寒無錢醫治,所以我隻好自己去學醫,去山上采藥為我娘煎藥治病……”


    就這樣拖了六年,急不得的娘還是死了,他在家中哭了三天三夜,也無人知曉他娘去世的消息。然後第四天早上天還沒亮,他卸下門板,把他娘的遺體放在門板上,拖著他娘就這樣去安葬。


    恰逢二十弦途徑此處,看到正在給娘親挖墳的急不得,便上前說能救活他娘。當時急不得傷心欲絕,隻道要是能救活他娘,他做牛做馬報答都行。二十弦便給了急不得三根定魂針,教急不得怎麽用。


    這三針,救活的第一個人,就是急不得的娘親。


    自此之後,急不得就跟隨二十弦學了三個月的醫術。二十弦對急不得沒什麽要求,隻要他離開家鄉,行醫救人兩年,以後急不得去哪兒安定下來都沒關係。


    “為什麽會是兩年呢?”仙若心中疑惑著。


    回到房間後,仙若走到床前,輕輕地推了推床上的二十一,道:“懶蟲,吃完就躺床上,對身體不好,快些起來。”


    “哼!”二十一扁著嘴,極不情願的坐起來。


    仙若拿出急不得給的金針,打開給二十一看,道:“快看看,這就是在揚州時救了你命的三根定魂針。”


    “這有什麽好看的。”二十一嘴裏說著,但還是拿起一根金針查看,自語道:“這是金子做的嗎?不知道值不值錢……”說著,就要用嘴去咬。


    “不可以。”仙若輕輕地拍了拍頭,拿回金針,道:“急不得說了,這是師父送給他的,不過隻能用三次,用完了就要還回來,所以他就交給我們了。”


    “哦。”二十一撇了撇嘴。


    仙若笑了,道:“師父教急不得學醫,他隻要急不得做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什麽事?”


    “離開家,做遊醫兩年,兩年後隨他做什麽都行。可是為什麽是兩年呢?”仙若問道。


    “……”初一聽,這問題有些無聊,但仔細一想,二十一就立刻明白了,眼睛也燈籠一樣地亮了起來,道:“師父早就算到我在揚州會有一劫,所以教急不得是為了救我的命!”


    “我看十有八九是這樣。”仙若將定魂針重新用布條包好,放入她手中。


    “哈!”二十一一下就樂了,道:“我知道師父肯定還是惦記著我的!”


    “那是、那是!”仙若連忙附和著逗她開心。


    二十一蹭地就從床上跳下來,豪情萬丈地說道:“既然是師弟的問題,也就也是我二十一的問題了。”


    入夜之時,急不得來敲兩人的房門,想邀請兩人出去逛夜市。


    “兩位師姐,中秋快到了,我們出去逛逛吧,到了後天,不知道還能不能聚在一起了。”


    二十一打開門,探出一個頭,看著他,道:“急不得,伏小姐可是後天就要和別人成親了,你確定你還有心情和我們去逛夜市?”


    急不得白天見過伏簡了,會麵不是很愉快。他歎了一口氣,道:“現在我就是急也沒有用了,明日我再去找她,如果她再如此,我就要來硬的了。”


    二十一眯著眼睛看著他,看了一會兒,道:“這犯法的事,我們還是不要這麽明目張膽的議論了吧!”她縮回頭,往裏麵看了一眼,問道:“仙若,出去玩,你去嗎?”


    “不去了!”仙若回答道,“我還是留在屋裏練功吧!”


    嗯?今天這麽主動的練功……二十一內心甚是覺得欣慰,從門縫兒裏鑽出屋,道:“那就我們兩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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