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她震驚不已,連忙衝了過去。


    仙若手碰到她身體,感覺不到一點溫度,全都是涼涼的雨。二十一整個人就像被遺棄在街角的流浪狗,烏發貼緊頭皮,雨水順著她臉往下滴落,嘴唇凍得發紫。


    “二十一,你怎麽樣了?”仙若又心疼,又自責,慌亂得一會兒上下檢查她的身體,一會兒又抱緊她想給她一點溫度。


    “對不起、對不起!”仙若不停地向她道歉,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二十一隻是看著她,渾身顫栗著。


    仙若真擔心她會凍壞,想給二十一渡一點靈氣保持體溫,便使勁地搓了搓雙手,手分開時,兩掌出現一團混沌的靈氣。


    二十一忽然抓住仙若的手腕,十分用力,冰冷的手指就像硬邦邦的石頭,夾得仙若的手腕隱隱作痛。


    “二、二十一?”仙若害怕起來。


    她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隻是兩句話:“去哪兒?以後不要這樣了。”


    仙若還沒回答,一把傘就舉到了兩人的頭頂。


    沈墨洲將傘柄放進仙若的手心,脫下身上外衣,裹住二十一,然後掰開二十一那還緊緊扣住仙若手腕的手指,扶住二十一的身子,沉聲道:“走。”


    二十一隨著他們僵硬地轉過身,腳在地上拖行。想是在雨中待太久,人都凍僵了。


    沈墨洲隻好將這快凍成石頭的人抱了起來,不顧風雨大步朝前跑。仙若跟在後麵,也小跑了起來。


    回到客棧,喬揚帆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這三人全濕著身,便立刻讓人去準備熱水。


    沈墨洲抱著二十一,一腳踹開她的房門,送她到床上。仙若拿著毛巾過來,他就接過給二十一擦已經濕透的頭發。


    在房內,總算是沒有了屋外的斜風,二十一也喘過了一口起來。


    “行、行了!”在雨裏太久,濕冷侵入肺腑,讓她一開口就劇烈咳嗽起來。她抬手抓住沈墨洲拿毛巾的那隻手,皺著眉頭,費力地說道:“你,你先出去吧。”


    房內熱水也準備好了,沈墨洲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不合適了。他眼神陰冷地站了起來,將毛巾給了仙若,什麽也沒說出門了。


    “二十一。”沈墨洲一走,仙若立刻拿著毛巾到了她麵前。


    二十一一邊咳嗽著,一邊低頭解身上腰帶,她雙手直哆嗦,怎麽也解不開,仙若見了連忙為她鬆了衣裳,扶她到洗澡桶前。


    水的溫度合適,隻是二十一身上太冷,一碰這熱水,她就被這巨大的溫差燙得直縮手。仙若見了,連忙用水瓢舀著熱水,順著二十一身上的濕衣淋下去,熱水和濕衣的溫度中和了一下,微弱的水溫這才讓她好受了一些。


    預熱之後,二十一才能褪去衣服,進了洗澡桶裏。


    仙若一點一點地捧著洗澡水,給二十一頭頂也淋熱水,屋裏靜悄悄的,一時之間隻有外麵的輕輕地風雨聲和裏麵嘩嘩的流水聲。


    仙若看她肌膚上有了血色,這才放心了一點。


    二十一,好些了嗎?


    仙若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來。是的,她又做傻事了,她沒臉和二十一說話。


    饒是無弦門代代都長命百歲,二十一被這番折騰,恐怕會成為無弦門八代以來最短命的一個吧!仙若咬著下唇,滿心愧疚,在心中責怪自己害得二十一又是受傷,又是淋雨的。


    寒氣漸去,二十一這才舒暢地喘了一口氣,穿好衣服回床上躺著。


    她看了看旁邊目光緊張的仙若,輕輕地將仙若的雙手捂住,聲音嘶啞,開口又是對仙若的安慰。“我沒事了,不要擔心。”


    仙若從悠長的沉鬱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二十一,嗓子發澀,“我……”


    “沒事。”二十一輕輕拍了拍仙若的手背,阻止了她擠不出來的話語。


    喬揚帆在外麵敲門,端了一碗薑湯到了床前,慰問二十一,“師父好一點了嗎?喝了這碗薑湯吧!”


    “嗯。”二十一接過湯碗,啜了一口,熱湯入體,她發出舒服的喟歎。


    他扭頭對仙若說道:“仙若師伯,我們出去吃晚飯吧,讓師父休息一下,待會兒師父的飯菜我給送進來。”


    仙若看著二十一,不敢離開她。


    二十一蒼白地垂目,看著手中的碗,淡淡地說道:“去吧,記得回來。”


    記得回來。這四個字不是她在諷刺,是真心話。


    二十一目光追隨這兩人出門時的背影,緩緩地將手中的碗放在旁邊的凳子上,眼神中布滿陰鬱。


    好一會兒,她才收回視線,拍了拍自己的臉,低聲自語道:“仙若沒事就好,其他的不要追究了。”


    愣神的時刻,窗戶突然打開,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吹得二十一吸了一肚子的涼氣,下意識地拉起被子去擋。但這也隻是片刻的事,然後就聽見了關窗戶的聲音。


    二十一覺得奇怪,伸頭出來看,房間裏多出了一個人


    ——楚無痕。


    二十一抓鬼這麽多年,今天才知道普通人口中的陰魂不散是什麽意思。她連忙裹著被子往床角退,“你想幹嘛?外、外麵有人,我叫人了!”她沒底氣地要挾。


    楚無痕像隻狗一樣,抖了抖身上細碎的雨珠,咧開嘴嘿嘿地笑,“哥哥我來看看妹妹你呀!”


    二十一小臉一揚,“你看到了吧,快走!快走!”


    “哎呀呀!”他走到床前,爬上床壓著二十一的被子,伸頭湊到她的麵前,勾起嘴角,邪惡地看著她,“妹妹,說好的與哥哥一起泛舟遊湖,看看風花雪月,聊聊人生理想,然後拜個堂、成個親、生個胖娃娃呢?”


    二十一往後仰頭,腦後勺抵在了牆壁上,慍怒道:“你這江洋大盜,宵小之輩!莫要欺人太甚,惹毛了我,我……”


    “我就欺人太甚,惹毛你會怎樣?”楚無痕肆無忌憚地看著她,“你確定你不是怕我,才沒有大喊——‘救命啊!’?”他拉長脖子,做出一副扯著嗓子大喊的模樣。


    二十一瞪著他,質問道:“仙若是不是你給帶走的?”


    “去去去!”楚無痕有些不屑,“哥哥我雖然有偷香竊玉風流之名,但也不是什麽帽子全都能扣在哥哥頭上。”


    “……”


    他鞋也不脫,縮腳在床上一坐,“哥看妹妹你今天在外麵大呼小叫了一天,所以來看一下你的。”


    二十一瞅了瞅窗戶,一臉的鄙夷,“你看望人都是爬窗戶進來的嗎?”


    “哦,原來妹妹你不喜歡哥哥我爬窗戶呀!”他回頭看了看窗戶,伸出食指指了指二十一,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擔心哥哥的安危啊!你等著……”說著,他抬腳下了床。


    二十一不知道他意欲何為,他卻一臉得意的笑,衝她揮了揮手,俏皮地說了聲:“回見。”


    然後又是一陣風灌了進來,窗戶合上,屋裏沒了人。


    二十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爬到床沿張望屋裏各個角落——還真是走了。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前天巷子裏這家夥敢狂言“偷遍天下從未失手”了。這一身輕功真是來無影、去無蹤,難怪給他使了個絆子,他要找人麻煩。


    她剛鬆下一口,就聽見外麵傳來楚無痕揚得高高的聲音:


    “哈哈哈,沈兄!吃飯啊!”


    講話聲音這麽大,分明是怕二十一在屋裏聽不見。


    沈墨洲輕輕地皺了皺眉,看見楚無痕從門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他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著楚無痕,淡笑道:“楚兄啊,你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啊?”


    “好啊!”楚無痕毫不客氣地,大大剌剌在沈墨洲旁邊坐下。


    喬揚帆還不認識楚無痕,有些疑惑地問沈墨洲,“哥,這位是……?”


    沈墨洲還沒說話,楚無痕就拍著喬揚帆肩頭,大笑道:“哥哥我楚無痕,小弟你是誰?”


    “喬揚帆。”


    “哦,喬小弟啊!幸會幸會!”


    沈墨洲讓人上了一副碗筷,又重新加了幾道葷菜,上了一壺酒。他一邊為楚無痕斟酒,一邊對喬揚帆說道:“揚帆,這位楚兄弟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士。”


    聽到“江湖”二字,喬揚帆眼睛都亮了亮,一臉新奇地問道:“真的嗎?那楚大哥是不是見過很多高手?”


    楚無痕接過沈墨洲遞上的酒,一口抿下,大歎道:“見過的不多……”話鋒一轉,大言不慚道,“哥哥我就是高手,比哥哥差的全都不入流,比哥哥高的沒幾個!”


    “好厲害!”喬揚帆立刻一臉崇拜,“我也想闖蕩江湖去!”


    沈墨洲低眉,握著酒杯淡淡地道:“這話說給你師父聽去,她一定‘支持’你。”他故意提“師父”二字,提醒喬揚帆不要昏了頭。


    一說起二十一,喬揚帆立刻老實起來,憨笑道:“嘿嘿,不過我隻是想想。”


    楚無痕也笑,他看了看對麵的仙若,目光中多了些不名意味的東西。他眯著眼睛看仙若,道:“仙若小弟,你怎麽不說話?”


    “啊?”仙若愣愣地抬起頭來,一臉茫然地望著楚無痕,下頜上還粘著一粒飯。


    仙若清亮的眸子,這樣看著人,對楚無痕產生了不可避免的吸引力。


    楚無痕目光灼灼,不閃不避,也不抗拒,毫不顧忌旁人眼光,抬手勾掉仙若臉上的飯粒,“哎呀呀,你下巴有個洞呢!”他將指尖飯粒帶給她看。


    沈墨洲目光一沉,轉而笑道:“仙若,女先生在屋裏怕是還餓著肚子呢!你吃好了嗎?吃好了就給女先生送點去吧!”說話中,他抬手示意店裏夥計盛一碗熱飯過來,想借此支開仙若。


    “哦。”仙若摸了摸下巴,像是真的信了楚無痕的話,去確認下巴下有沒有洞。她夾了一碗菜,站起來,端著飯菜往屋裏走。


    “喲!”楚無痕也站了起來,目光追著仙若的背影,道:“女先生身體不舒服嗎?飯菜都要人送,我得去看望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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