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公子!”老板娘吃了一驚,連忙上去拉住了沈墨洲,賠笑著勸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沈墨洲人貼在門板上,扭頭怒視老板娘,陰沉地說道:“昨天居然幫著她來騙我!”


    “吖……”老板娘臉上笑容一僵,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心中生了些恐懼,腦中思維也亂來起來,繼而幹笑道:“公子,人家姑娘和那俊哥兒是真心喜歡,你何不就成全了他們二人……”


    “真心喜歡?”沈墨洲腦中轟然,滔天的怒火咆哮起來,“什麽‘真心喜歡’!”


    二十一聞言,已是欲哭無淚,“老板娘,你別添亂了!”


    老板娘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也不敢多言了,揮手否認著連連後退:“沒、沒什麽,公子你自便,嗬嗬。”


    說罷,生怕殃及自己,轉身往後院跑去。


    “好個女先生!”沈墨洲笑了起來,笑聲讓二十一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把人丟給我,立刻就和其他男人真心喜歡上了!手腳可真快啊!”


    他說得咬牙切齒,讓二十一聽得頭皮發麻。沈墨洲膝蓋用力一頂,二十一就被他扯得往旁邊踉蹌兩步,退離了門後。


    沈墨洲進屋了!


    他腳一勾,關上門,又伸手將門反鎖上。


    他五指有力,扣住她下巴,勾起她的臉,正要發難,卻被她臉上那兩管大鼻血給堵住了心頭話。


    “……”


    一時間,沈墨洲心頭梗塞,鬱阻不已。


    二十一看到他的臉,頓時也有些難受,說不出話來。


    但見他,眸中明暗色彩流轉變化,情緒不明。


    ……


    終於,他喘出心中鬱火,鬆開手,背過身去。


    罷了!罷了!


    沈墨洲緩緩地抬了抬手,所有慍懟、憂思等一係列情緒,全都成了淡淡的一句:“止一下血。”


    “唔!”二十一這才猛然想起自己鼻子還在流血,連忙又仰起臉,像隻沒頭蒼蠅一樣,跌跌撞撞往屋裏走。


    沈墨洲聽她腳步聲淩亂,轉過身來,看見她就快要瞎撞上凳子了,心生緊張,幾步上去,拉住了她。


    他將凳子一拉,沉聲喝道:“坐下!”


    “……”


    他看到窗戶邊的洗漱架上掛著條濕毛巾,便上前取來,將兩角分別塞進她鼻孔中。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水壺,見裏麵還有些涼水,就倒了一點濕了手,輕輕拍在她額頭。


    好一會兒才止住血。沈墨洲扯出卡在她鼻孔裏的毛巾,疊住髒了的地方,一點一點地為她擦拭臉上的血。


    二十一被這溫柔驚到,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


    就見他俊眉疏朗眼半闔,玉鼻挺拔唇半抿,輪廓分明,神情認真。


    二十一的心,噗通亂跳,她下意識地就捉住了沈墨洲那拿著毛巾的手,局促地開口,“沈墨洲,我……”


    沈墨洲眸子一抬,目光清冷地看著她,問道:“昨天楚無痕為什麽會從你房間裏出來?”


    “他……”二十一剛想如實回答,話到嘴邊又梗住。


    楚無痕硬要進來,她也是沒辦法呀!


    剛剛二十一也這麽說來著,沈墨洲的反應就不好,她哪還敢這樣回答。


    可是,除此之外,二十一也想不出其他回答了。於是,她就這樣梗著說不出了。


    沈墨洲見她不說,臉色立刻陰沉了起來,掙開她的手,將毛巾甩在了桌子上,怒道:“說不出來就別說了。”


    二十一嚇了一跳,眼中劃過驚慌,看了看桌子上的濕毛巾,上麵還有豔麗的紅色血跡。


    沈墨洲站了起來,大步朝門外走,走到門口,去抽門閂,手卻僵住了。


    他尋她這幾天,寢食難安,難道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沈墨洲猛地轉身,又大步流星朝二十一走來,抓著她胸前衣襟,將她從凳子,上提了起來,聲音中是極力的忍耐,“說,‘真難纏,累死我了’是什麽意思?”


    “……啊?”他眸中好似有火,燙得二十一眼睛不停地眨,不敢直視。那樣子,就好像要吃了她一樣,讓二十一心慌失措,“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墨洲咬牙,逼自己問出來,“楚無痕昨天從你屋裏出來說的話,是個什麽意思?”


    “啊?”二十一反應不過來。


    她還以為,他氣的是自己把仙若丟給他跑了。他問出這麽個話,自然有些莫名其妙。


    她哪裏注意過楚無痕說過這話,語無倫次地說道:“那個,我、我……”


    “夠了!”沈墨洲低低地吼了一聲,又鬆開了她。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拚命壓製著自己胸中的情緒。


    他問了,可是他又聽不下去。


    糾纏、掙紮中,他感覺到左上腹內,隱隱傳來一陣絞痛。他張嘴又要說話,絞痛忽然加劇,疼得他話都沒說出來,臉一陣發白,捂著左腹痛處,微微拱起身子。


    二十一立刻發覺他神色不對,也顧不得他反複發怒的恐怖了,扶著他身子,緊張地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沈墨洲皺著眉頭,嘴唇抿到發白。


    二十一看他額上都冒出了細細的冷汗,有些急了,“怎麽回事?你哪裏不舒服?”


    沈墨洲抬眸看到她神情中的關心,心又軟了。他幾乎沒有去思考,剛剛的怒火又被他拋諸腦後,右手一勾,將她摟入懷中。


    二十一猝不及防,低呼一聲,一頭撞進了他寬厚的胸前,溫暖安心的味道頓時將她環繞。


    “女先生……”沈墨洲將鼻息沒入她頸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下了這幾日的擔憂,哀怨地開口,“真是……好狠的心呐!”


    這話一出口,二十一就渾身一顫,那日夢境中,他吻下來的畫麵在此刻交疊。


    情愫在心中湧動,她就要脫口而出,將一隻手攀上他壓在左腹上的手臂,“沈墨洲,我喜……”


    “嘶……”沈墨洲一陣抽痛,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二十一就感覺一側肩頭一沉,竟是他將頭壓上了她的肩頭。


    “怎麽很痛嗎?”二十一再次緊張起來。


    “……”


    “你又不說哪裏痛!”二十一急到發惱。


    “因為找你,我好久沒吃飯了。”沈墨洲低低地在她耳邊說著,語氣分明埋怨。


    原來是餓到胃痛。


    他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哪遭過這番餓?可是這幾天,他真是身心受盡了折磨,雖說秀水那次是個意外,可他就是怕她出意外啊!


    他再也承擔不起這樣一次起起落落的心境了。


    二十一連忙扶他去床上躺著,道:“你躺會兒,我給你弄些能吃的來。”


    正要走,手卻又被沈墨洲給扣住。


    “不準走!”他這一聲說得堅決,隱隱又有發怒的趨勢,“我過會兒就好了!”


    “可是……”


    她還要說什麽?沈墨洲此時覺得她的話真是多!


    他不耐煩地將手一扯,扯得她跌落進了他懷中。


    沈墨洲痛也不管不顧了,雙臂緊緊地環住她。


    二十一這樣被他抱著,又如何不心動,一顆心幾乎快跳成了兩瓣。他身上熱氣燙得她兩頰通紅,二十一半個身子還懸在床外,這樣被他抱著,有些不舒服,不安分地扭動了起來。


    沈墨洲以為她在掙紮,雙手力道加緊,沉沉地問道:“怎麽?楚無痕抱得,我就抱不得?”


    “什麽?”這沒頭沒腦的話,二十一沒聽懂。


    她又怎麽明白沈墨洲的心思,要是沈墨洲說破自己的感情,誰都聽得懂他言語中的嫉妒之意。


    沈墨洲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隻是幾天沒見著她而已,她居然就和別人走得這麽“近”。


    他不信,可是又不敢再問她,為什麽楚無痕會從她房中出來。


    還“真心喜歡”!可這榆木腦袋,為什麽忽然就和人“真心喜歡”上了。


    不可能!


    沈墨洲眸中掠過寒意,聲音低沉得像野獸在咆哮,他問:“女先生,告訴我,是不是楚無痕逼你做了什麽你不願意的事?”


    二十一一陣茫然,完全跟不上沈墨洲跳躍性的思維,糯糯地說道:“沒有啊……”


    “沒有!”沈墨洲真的吼了起來,騰做起來,捉著她肩頭,紅著雙眼,質問道:“你騙我的對不對?一定是楚無痕欺負你什麽都不懂!”


    “……他、他為什麽要騙我?”二十一肩頭被他捏得生疼,又被他嚇到。


    這錯位的溝通,讓沈墨洲心頭火山隆隆作響。


    “你……”沈墨洲還能說些什麽,推開她,下了床。


    “……”


    二十一也快被他反複的怒火折磨瘋了。


    印象中的沈墨洲,他總是一直調笑、一直溫和,有分有寸,直到她不小心在錦文繡麵前失言,他就生過一次氣。


    往後他就變得有些奇怪了,說不了幾句話就忽然拂袖離去。但也沒有勃然大怒過呀!


    從秀水回來後,也一直在別扭,但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又凶又嚇人的。


    她以前敢和他杠,現在還真不敢。他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她膽戰心驚了。


    沈墨洲大步衝到門口,沒去拉門栓,又大步衝回她麵前,低吼道:“你就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


    “……”二十一一愣,又是半天接不上話來。


    沈墨洲氣急,扭頭又走,走到門口,猛然又是一個轉身,再次衝到她麵前,道:“快點說話!”


    二十一還未開口,但見他又怒衝衝地往門口走,結果又是沒有走,又一次折回。


    “快說,要我留下!”他大吼起來,雙目通紅地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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