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是想努力進步的人,怎麽可能接觸一個被罷職的閣臣?


    躲都來不及!


    “李相公,這個生意做不成啊,俺妹夫根本就不肯見你。還把俺訓斥一頓,讓俺也離你遠些。”王喚無奈道。


    王喚是秦檜的妻兄,北宋宰相王珪的孫子。


    秦檜家裏養的那個便宜兒子,正是王喚的私生子!


    王喚這廝,沒在大明撈到官職,姻親故舊卻非常多,可以幫助秦檜編織關係網。


    李邦彥笑道:“有些事情,何必勞煩秦尚書?你我就可以做成嘛。”


    王喚連連擺手,低聲說道:“朝廷抓得緊,你又不是不知。違規賤價賣地的事情,在地方還可以做,但在洛陽誰敢啊?動輒就要丟官的,事情鬧大了還會掉腦袋!”


    李邦彥問道:“都好幾年了,風聲還沒過去嗎?”


    “那陣風是過去了,下一陣風卻不知何時刮來!”王喚說道。


    “明白,”李邦彥拿出一張寶鈔,“還是要多謝王兄,今後可以常聯絡。”


    一百貫的紙鈔而已,數額並不大,純屬結個善緣。


    王喚滿意收下:“今後有什麽事,盡管來尋俺。李相公也是體麵人,俺能幫就幫。但有些事情,俺肯定幫不了,大明畢竟不是前宋。”


    “曉得。”李邦彥笑道。


    把這貨給打發走,李邦彥獨自哀歎。


    他在杭州混得風生水起,來到京城終究還是不行,當官的都把他視為瘟神。


    那些放貸的也獅子大開口,利息是真他媽高!


    看來,隻能走正規途徑買地了,一點一點的做大做強。


    先買一處城內廢棄的小寺院,也不推倒了重建,簡單裝修即可營業。


    佛像早就被僧人搬走,菩薩蠻可以在殿內表演,佛殿完美符合主題氣氛。


    已經培養好的兩個菩薩蠻,以及正在培訓中的十多個少女,連帶著仆人和樂師團隊,平時全都住在僧舍當中。


    定期宴請名士,而且名額有限。


    隻賣藝,不賣身。


    想要跟菩薩蠻睡覺,必須先博得美人歡心。瘋狂砸錢也可,憑才學相貌也行,反正得先談談戀愛,直接上床就太沒格調了。


    李邦彥親自走訪洛陽全城,最終選定一處規模較小的廢棄寺廟。


    這座寺廟被取締八年之久,還得費心好生修繕。


    李邦彥拿出紙筆,為自己的青樓寫下院名:阿蘭若。


    ……


    旬休。


    秦檜離開尚書官邸,回到自己的私宅當中。


    關於菩薩蠻,秦檜越想越氣。


    不是他起了色心,硬要弄一個回家。而是憑啥自己不能弄回家?甚至連親生兒子都必須養在外麵?


    他決定給老婆攤牌!


    “總算又回自己家了。”王氏一到內院就發出暢快感歎。


    他兩口子為了彰顯勤政和廉潔,平時都住在尚書官邸內。


    那裏的麵積並不大,而且裝修樸素,還距離皇城極近,根本就無法享受。甚至多養幾個仆人,都會顯得有點擠。


    已有女仆搬來躺椅,王氏在院中躺下吹風。


    繼而又有仆人,從窖中取冰製作冷飲,小心翼翼捧到王氏身邊。


    王氏睡在躺椅上,盡情享受著冷飲,有兩個女仆給她捶腿和扇風。在官邸憋屈了好幾天,王氏此刻感慨:“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你們先出去。”秦檜緩步走來。


    仆人們竟然沒動,而是齊刷刷看向王氏。


    王氏說道:“下去吧。”


    仆人們這才告退離開。


    秦檜負手而立,鼓起勇氣說:“吾身為尚書,休妻終歸是不好的。”


    “什麽?”王氏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檜又重複一遍。


    “反了天了!”


    王氏猛地站起,指著秦檜破口大罵:“姓秦的,你當初就是一個破落戶,在開封租好房子都拿不出錢!要不是靠我王家的嫁妝,你早就在開封餓死了……你後來中了茂科不假,但沒有我王家提攜,伱能直授太學正?當時好幾人搶那官位!”


    秦檜已經被搞出心理陰影,一聽到妻子撒潑他就肝顫,下意識後退兩步說:“此一時,彼一時也。”


    “對,你現在是新朝尚書,我王家早就失勢了。現在是我王家求著你……”王氏說著說著,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命怎這麽苦啊。嫁給一個貧賤進士,給他吃給他住,還拉下臉去求娘家給他謀官。到頭來他發達了,就嫌棄我人老珠黃……嗚嗚嗚嗚~~~~”


    秦檜硬著頭皮說:“你是聰明人,心裏應該很清楚。”


    “我當然清楚,你就是嫌我王家沒權沒勢,想休了我續弦一個大族。我……我……”王氏猛地撲過去,“我跟你拚了!”


    秦檜害怕臉上被撓出傷痕,連忙把王氏推開,怒道:“你這潑婦,就知道強詞奪理,歪理講不過便撒潑!”


    “你還敢還手?”


    王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即更加瘋狂的撲上去:“這日子不過了,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滾開!”


    秦檜一腳踹出,正中王氏的小腹。


    王氏吃痛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厲聲道:“好……好……你要休我是吧?幹脆殺了我算了。隻要我不死,就去大理寺告你貪贓枉法!依《大明律》,你殺頭,我流放。我是女眷,年齡又大了,指不定還能留在洛陽。你這老東西必死無疑!”


    聽聞此言,秦檜是真動了殺心。


    他強忍住怒火說道:“我是尚書,休妻影響不好。你還沒聽明白?”


    王氏這次聽懂了,語氣冰冷道:“你打算怎麽做?”


    秦檜說道:“你我還是夫妻,你可以繼續享福。但是,你兄長那個野種,不能再住我家裏。我堂堂大明尚書,自己能生育,難道還要給別人養兒子?”


    “你想納妾生子?”王氏譏笑道,“就你那樣子,在床上沒幾下就完事。還能生嗎?”


    秦檜怒道:“我才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怎麽不能生?”


    王氏沉默,不知在想什麽。


    秦檜說道:“從今往後,你我還是恩愛夫妻。但是,你別管我的事,這家裏也得我做主。你去報官也可以,魚死網破,誰也討不得好。”


    王氏還是沉默,她作威作福習慣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秦檜繼續說:“我在外麵有兒子。我會把他們母子,養在官邸之中。你和你的心腹仆人,須從官邸搬出去。每逢節假日,我會回私宅這邊,跟你一起邀約朋友宴會。如何?”


    王氏沒有答應。


    她仿佛啥都沒發生,躺回椅子上,拿起冷飲繼續吃,還朝外麵大喊:“都死光了嗎?腿酸了都沒個人來捶!”


    秦檜笑了,心情無比舒暢。


    若不是改朝換代,以王家的關係網,他就算做了宰相也不敢硬氣。


    大明天子萬歲!


    王家的親戚,現在當官的真不多。


    一個叫孟忠厚,是秦檜的連襟,王氏堂妹的丈夫。


    因為曆史緣故,朱銘對孟太後印象極佳。而且孟忠厚也帶著前宋禁軍,在朱銘入主東京時積極投誠,所以這家夥目前混得不錯。


    隨著大明遷都洛陽,留在開封的孟忠厚,已經升為開封警察係統的三把手。


    還有一個叫鄭億年,前宋宰相鄭居中之子,同時又是王氏的表哥。


    鄭億年被王黼打壓,貶到地方做知州。卻因禍得福,在開封陷落之後,帶著一州之地投靠大明。


    怎麽也算是有功,升回朝堂給了個閑職。


    上次的全國貪腐大案,鄭億年由於沒有實權,成功安全度過。而且獲得外放,調去陝西做了實權知府。


    另有一個叫李璆,是王氏弟弟的嶽父,目前做到了河北省參政。


    這三人的官位不大,但姻親故舊極多。


    在依附秦檜之後,也可以幫秦檜編織關係網。


    類似之人還有,譬如王氏的妹夫趙士鵬,亦在地方做官。就不逐一例舉了。


    秦檜做了尚書,他自己的親戚也漸漸靠攏。


    因為專職業務不熟,而被朱銘調職的前太仆寺卿徐俯,就是秦檜的表哥的族兄。


    福建還有一位知府叫王鈇,是秦檜的表弟。


    秦檜的幾個兄弟,其中一個進士出身,目前已經做到從五品。另外幾個,通過秦檜的運作,走書吏升遷的路子,也都升為八九品雜官。


    還有秦檜的同窗故友,願意依附於他的,級別最高者已是正四品。


    工部官員,也逐漸被秦檜掌控三分之一。


    他以前任職的戶部,亦有親自提拔的幾個心腹被外放。


    秦檜還把大哥的女兒,嫁給一位地方大員之子。


    一個小派係正在成型。


    夫妻倆鬧了一場,很快就和好如初。


    秦檜正式將那個外室納妾,帶著母子和仆人搬入官邸。王氏卻帶著心腹忠仆,從尚書官邸搬出,老老實實住在私宅。


    一妻一妾,互不幹擾。


    便宜兒子秦熺,滾回王家改名王熺。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檜再次上班時,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繼而又悄悄納了兩妾,想趁著還沒滿五十歲,趕緊多生幾個子女出來。


    秦檜卻不知道,他那進士出身的哥哥秦梓,借著興修官道和水利之機,正在暗中大肆貪汙並占有土地。


    並且,一文錢都不分給秦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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