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與大海怪,是在大海上討生活的水手們,吹牛打屁的故事裏麵的重要角色。李爾在上輩子在不同位麵接觸過的美人魚,形形色色也有好幾種了。


    不同位麵的美人魚對自己都有不同的稱呼——海的女兒、海之精靈、阿達拉(adaro)、特裏登(triton)、摩梅得(mermaid)等。


    她們的共同點就是人身魚尾,擅長驅使海洋生物,精通水係魔法。其中有些強大的美人魚可以在人類形態和美人魚形態自由轉化,那些最強大的美人魚個體,甚至還能召喚、平息風暴,經常被沿海的漁民們,當做海洋女神的化身來崇拜。


    李爾盯著虎鯨的背鰭和額頭等幾個地方,那裏通常會有美人魚用魔法製作的徽記,用來證明身份。雖然李爾還沒來得及重新開始,正式學習魔法,但憑借他的記憶和精神力,辨認這些魔法標記還是輕易而舉的——居然是美人魚王族的徽記。


    水手們全都在甲板上跪倒了一片,嘴裏念念有詞得禱告著,他們這時候倒是想起了船長是誰,把他叫了出來頂在前麵,要他帶頭,去跟美人魚求情。


    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有必要,李爾可以像落入海盜手裏的凱撒一樣,暫時向暴虐的美人魚部落,低頭行禮的,不過目前看來沒這個必要,李爾認出了對麵的跟腳。


    安迪哆哆嗦嗦得扯了扯李爾的袖口,悄聲說道:“少,少爺,他們,他們都跪下了,要不,我們,我們,也……”


    李爾左手虎口向前,分開五指叉在腰上,右手捏了一個奇異的法印,以一種奇特的頻率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手勢,然後輕輕點了三次頭。


    “初級魔法學徒、見習騎士李爾·格蘭特,向海洋的巡遊者、海洋女神菲爾梅妮斯的崇拜者,致以衷心的問候,願女神的榮光,永遠眷顧著你。”


    原本在帆船四周搖頭擺尾、耀武揚威的虎鯨們,紛紛潛入了海麵之下,消失了蹤跡,隻在海麵上留下了一圈圈的白色泡沫。


    李爾聳了聳肩膀,把雙手插進了口袋,轉過身,正好對上了老刀疤那種怒氣衝衝的古銅色的飽經風霜的老臉。


    他的聲音氣得發抖,“李爾閣下,雖然您身份尊貴,但在海上,有海上的規矩!幾百年以來,所有的海員都明白,見到了美人魚一定要畢恭畢敬得跪拜,真心誠意得向她們,低聲祈禱!你怎麽敢站在那裏,胡亂比劃,開口說話!”


    李爾瞪了他一眼,饒是老刀疤在海上討了幾十年的生活,見慣了風浪,手上也有過那麽幾條人命,在這一瞬間,他不由心驚膽戰,後背冒汗,情不自禁得倒退了幾步,頭腦一陣恍惚,差點癱倒在地上。


    “說完了?說完請閉嘴,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丟到海裏去。”李爾側過身對著老刀疤,“我李爾行事,又何須向你解釋。”


    咚的一聲,詹姆斯狠狠得踩了甲板一腳,向前猛跨一步:“老家夥,你太放肆了,如果你膽敢在張嘴的話,我就往你嘴裏丟一個魚鉤,把你甩下船去釣鯊魚。”


    水手們神情不善、麵色凶狠得站了起來,聚集到了老刀疤的身後,可憐的船長孤零零得一個人站在一旁,最終還是站到了水手跟李爾之間。


    “你們想幹什麽,想造反嗎?隻要我還是船長,我就決不允許你們犯上作亂,威脅雇主,大副!我命令你讓水手們解散。”


    大副是個魁梧的中年人,他總是喜歡脖子歪向一邊,把那隻聽力完好的耳朵對著人說話。他冷笑了幾聲,撇撇嘴不說話。


    老刀疤卻一直在發抖,他靠在旁邊的水手身上,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他深吸了幾口氣,聲音發顫得說道:“好了,別吵了,先散了,散了,當心觸怒女神。”


    海麵上這時卻升起一陣迷霧,慢慢向帆船飄來。水手們驚慌失措,看著這突然出現的霧氣,惶恐萬分,有幾個膽小的,甚至直接一屁股癱坐到了地上。


    “詹姆斯,你帶著安迪回船艙去,老老實實躺到床上去,這是命令。”李爾打發走了兩人,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突然,一陣歌聲從雲霧裏騰空而起,飄忽不定,蜿蜒曲折,婉轉流連。衝上桅杆,飄向海麵,忽而高亢急促,餘音繞梁。它優柔飄渺,欲發欲收,回轉之際卻突然變得細軟溫柔,纏纏綿綿。它能滲透每一個毛孔,流到人的心裏。


    水手們一個接一個的雙眼迷離、嘴流口水,宛如爛泥一樣癱倒在甲板上,很快的,整艘船上東倒西歪、橫七豎八得躺到了一片,全都昏睡了過去。


    唯有李爾閉著雙眼,用手指在欄杆上敲打著節拍,“悠揚婉轉入心弦,大珠小珠落玉盤。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我李爾今天得聞此曲,實乃三生有幸啊,我恐怕從今往後,再也聽不下凡人的音樂了。”


    迷霧中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一陣香風吹過,甲板上驀然出現了一個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絕世俏佳人,可謂——身輕盈兮若輕雲之蔽月,姿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粉腮紅潤,皎若太陽升朝霞;瑰姿豔逸,灼若芙蕖出碧波。


    “啊,大海,請聽我講,烏雲遮不住太陽,魔神必將滅亡。”她嫣然巧笑,手如柔荑;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可是,李爾又是誰呢?為何海洋的國度裏,從來沒有人傳頌過李爾的傳說?”


    微風吹過,李爾那頭火紅色的頭發在風中隨意飄舞;夕陽西下,李爾那偉岸的身材在晚霞中俊朗挺拔。李爾棱角分明、俊美非凡的臉龐上露出溫柔的笑容,那雙深邃的金眸裏,閃著迷死人不償命的光芒。


    “那是因為——”李爾向她點頭示意,“我還沒長大,還沒有向這個世界,證明我真正的實力。十年,隻要十年,從東方的黃金海岸,到西方的明珠淺灘,無論是北方的喜馬拉雅,還是南方的德瑪西亞,都將流傳著我的名字——李爾。”


    說話間,雲霧散去,露出空蕩蕩的甲板。美人兒雍容雅步、嫋嫋娜娜得走上前來,斜倚在欄杆上。


    “李爾,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海之女兒的問候禮儀的?畢竟,這片大陸上,隻有極少數博學者,才聽說過女神菲爾梅妮斯的名號。幾百年來,那些無知的船員們,除了磕頭祈禱之外,就隻會磕頭求饒了。”


    “我不僅知曉女神的名號,我還清楚你尊貴的身份,美麗的美人魚公主殿下,請允許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李爾,李爾·格蘭特。”


    “咯咯咯咯……”美人魚公主鳳眼含笑,嘴角含春,“李爾·格蘭特,你知道的還真多,那你能猜出我的名字嗎?”


    “殿下,沒有通過您的考驗,我怎麽敢貿然開口,褻瀆您的芳名呢?”


    美人魚公主挺起了腰肢,顯出了充滿誘惑而又優美的身體曲線,她輕輕得向李爾吹了一口氣,含嬌細語:“居然知道考驗?那你可知道,考驗可是很危險的哦,李爾小弟弟,你現在才十五歲吧?”


    “殿下,雖然我的身體的確未滿十六,但我可是滿腹經綸、才高八鬥的絕世天才,未來必將橫掃八荒六合,笑傲萬裏海疆的位麵之子。”


    美人魚公主樂得前仰後合,“李爾,李爾,看那邊,那朵牛尾巴一樣的雲彩,一定是被你吹出來的。”


    “未來終有一天,我將腳踏七彩祥雲,遨遊萬界諸天,殿下,您相信嗎?”


    “我不信你說的大話。但我相信命運,既然命運讓我遇見了你,那麽給你一次機會又如何?李爾,你敢接受我的考驗嗎?”


    “殿下,請記住我的話,我,李爾,就是你的命運。”


    美人魚公主深深得看了李爾一眼,然後款款上前,媚眼如絲、香氣如蘭,微微彎著腰,俯首在李爾的額頭上,深深的印了一個吻。


    此情此景,夕陽羞得沉了海,李爾美得失了魂。等他回過神來,美人魚公主已經翩然後退了幾步,靠在欄杆上,她嘴角的弧度,如月牙般完美,臉上的榮光,如星河般燦爛。


    美人出浴,佳人入海,實乃賞心悅目、不可多得之美景也。李爾看著美人魚公主優雅得翻身入海,沒有絲毫的猶豫,自己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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