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趕到函穀關的時候,曹亮卻隱隱地有些失望了,殘破的關樓,幾乎倒塌了大半的關牆,隻能是依稀可以看到函穀關的舊貌,在歲月的侵蝕之下,這座雄關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雄壯崢嶸。


    在漢代,由於重修了漢函穀關,所以這座秦時的關城就漸趨地沒落了,到了漢末,函穀關的作用一再被減弱,新建的潼關完全取代了函穀關的地位,成為淆函古道上的新貴。


    而秦函穀關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是殘破不堪了。


    曹亮登上了關城,回首遙望關洛大地,不禁是唏噓感歎歲月無情啊,四百年的滄桑,就令一座雄渾的關城化為了一堆的廢墟。


    越騎營今天就夜宿於函穀關內,雖然說城牆倒塌,房舍蕩然無存,越騎營隻能是自己動手搭建帳蓬。


    但是這座關城的選址卻是極為有利於防守的,那怕關牆倒塌,魏兵隻需要構築幾條簡單的防線,就可以將整支軍隊保護起來,安全性比起那些野外的宿營地強上不知多少倍。


    曹亮對今天的宿營也沒有多做什麽要求,他之所以要越騎營屯於殘破的舊關樓之中,就是想讓他們學習一下如何來打好城池防禦戰。


    雖然說越騎營的長處是在平原野外,騎兵在平坦的地方,可以縱橫捭闔,所向無敵,但是真正的戰場未必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就如同淮南之戰時的驍騎營,打得了野外,也守得住城池,完全是全能型的軍隊。


    越騎營在向驍騎營看齊的過程中,還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這次的伐蜀作戰,無疑就是培養越騎兵的最佳機會,也許隻有真正經曆過一場血與火的洗禮,越騎營才會真正的脫胎換骨。


    離開了函穀關,越騎營繼續地望西而行,經過了一天的跋涉,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之下,曹亮又看到了潼關的城牆。


    和殘破的函穀關相比,修揖一新的潼關可是不可同日而語。


    高大巍峨的城牆,雄渾威武的關樓,潼關橫亙在關洛官道之上,想要突破如此險要的關隘,確實是試比登天。


    更為重要的是,現在潼關已經完全取代了函穀關的位置,成為了關中平原最大的也是最後的屏障,越過了潼關,就是一馬平川的關中平原了。


    既然到了潼關城下,曹亮也就沒打算在城外紮營了,決定派人上前叫開城門,今天晚上便夜宿潼關城內。


    羊祜和杜預此番隨行,羊祜主動地請纓,興衝衝地上前去叫門了。


    當羊祜帶著幾個騎兵抵達潼關城下的時候,正巧潼關的守兵正在關閉城門,於是羊祜縱馬上前,高聲地喝道:“請勿關門,越騎營大隊人馬須臾即到,勞煩打開城門。”


    正在關閉城門的兵士冷漠地看了羊祜一眼,目無表情,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停頓,“咣”地一聲,厚重的城門閉了一個嚴絲合縫。


    羊祜不禁大皺眉頭,難不成這關城門的小兵是一個聾子不成,自己已經是扯著嗓子快喊破喉嚨了,居然理都沒有理會,真是好大的膽子!


    現在羊祜的身份可是征西將軍兼雍涼都督參軍,而潼關守軍,毫無疑問地歸雍涼都督管轄,吃了一個閉門羹的羊祜此刻微微的有些惱火,不過多年的學識修養沒有讓他登時大發雷霆,他壓捺住怒火,衝著城上關樓大聲高喊:“某乃征西將軍參軍羊祜,讓你們軍中領軍的將軍出來說話。”


    城上的守城兵士聽了,俱是一驚,連忙報給了潼關守將潼關督成濟。


    征西將軍的參軍,這頂帽子蓋下來,又豈是他們這些小兵能招惹的,不過潼關督成濟卻下達死命令,不管何人,也不管何事,潼關的城門必須是日出而開,日落而關,不得有誤。


    這些守城的兵卒自然不敢違背成濟的命令,可他們同樣也惹不起來頭很大羊祜,隻得去請成濟過來。


    也不知何故,成濟久久未至,羊祜不禁是惱火之至,一個小小的潼關守將,居然能擺這麽大的譜,簡直也就是沒誰了。


    曹亮在後麵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於是他催馬向前,來到了城下,看到羊祜並沒有叫開城門,不禁疑惑地道:“叔子,何故城門不開?”


    羊祜一臉無奈地道:“這幾個守城的兵卒做不了主,不敢打開城門,已經派人去通知城內的守將了,估計快過來了吧?”


    日落關閉城門那是慣例,不過大軍所至,甭管是多會兒,這城門是一定會被打開的,否則耽誤了軍情,誰能吃罪得起。


    曹亮問羊祜道:“潼關的守將現在是何人?”


    羊祜方才偷聽了那些守城兵卒的談話,知道了此刻的潼關督正是成濟,於是便告訴了曹亮。


    “成濟?”曹亮喃喃自語道,怪不得沒人敢開城門,原來是那個死腦筋的家夥。


    成濟之所以在曆史上留名,正是他親手弑殺了魏國皇帝曹髦,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曹髦在位之時,司馬昭手握大權,司馬家篡位的氣候已成,曹髦氣憤地都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甘心做傀儡的曹髦率領著幾百宮人前去討伐司馬昭。


    原本曹髦領著的這幾百人壓根兒就沒啥戰鬥力,根本不會對司馬昭形成威脅,但畢竟皇帝的威儀擺在那兒呢,司馬昭的親信中軍一退再退,根本就不敢與之交鋒。


    唯獨腦子犯渾的成濟卻聽從了賈充的唆使,一戈刺死了曹髦,最後成濟非但沒等來立功受賞,卻被司馬昭所殺,做了替罪羊。


    雖然說司馬家主政的時候,皇權已經是可有可無了,但皇帝的架子在那兒呢,成濟腦子裏麵缺根弦,才會幹做弑君的勾當來,本以為憑借著這樣的機會可以加官晉爵,最後卻是被送上了斷頭台。


    所以曹亮聽說了守將是成濟之後,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這家夥原本就是一個坑貨,不打開城門,完全是預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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