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爺金刀大馬的坐在正位上,琢磨著這個新奇的詞匯。


    「賈小三,跟朕說說,何為日不落帝國?」


    呃……


    賈琮突然有種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悔意,撓著腦瓜支支吾吾起來:「這個……那啥……陛下……臣覺得……呃……」


    嗯?


    劉恒好奇的看著支支吾吾的小黑胖子,這孩子可不是個藏得住話的人。


    「有什麽就說,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那臣就說了啊……」


    賈琮攪著自己的手指頭,偷偷瞅了一眼皇帝,喃喃說道:「其實,咱們腳下的大地,是圓的!」


    「嗯,然後呢?」


    讓賈琮沒有想到的是,他這等驚世駭俗的言論,屋子裏的兩人一點波瀾都沒有。


    他瞪大了眼睛說道:「臣是說,咱們腳下的大地是圓的!」


    劉恒這會也覺得莫名其妙,大地是圓的,這也值當再三說?


    「朕知道啊,然後呢?」


    賈琮驚呆了,他不解的問道:「陛下知道?這怎麽可能?」


    「《渾天儀注》有載,渾天如雞子,地如蛋中黃,孤居於內,天大而地小。且曾子有問,如誠天圓地方,則是四角之不揜也。」


    劉弘一連拋出了好幾個關於地圓學說的佐證,疑惑的問道:「前朝趙友欽著《革象新書》,其中有寫:地體雖渾圓,百裏數十裏不見其圓,人目直注,不能環曲。試泛舟江湖,但見舟所到之處隆起,而水之來不見其首,水之去不見其尾。洞庭之廣,日月若出沒其中,遠山悉在環曲下,不為障也。測北極出地高下,及東西各方月食之時刻早晚,皆地體渾圓,地度上應天度之證。」


    學渣在學霸的再三打擊下變成了學沫,而且學霸還無意中再次紮了學沫的心。


    劉弘滿眼疑惑:「大地為圓,古已有之,琮哥兒為何如此大驚小怪?」


    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然小黑胖子隻能聽懂一點點。賈琮覺得自己的腦門上畫著大大的問號,不恥下問:「四哥,我聽不懂,這些都說了什麽?」


    「不學無術,賈恩侯真是不會教孩子!」


    皇帝老爺先是鄙夷了一下赦大老爺的教育水平,然後跟賈琮大概解釋了一下自古以來的地圓學說。


    上了一堂天文地理的賈琮欲哭無淚,他原本還以為自己講出大地是圓的會被綁在火刑架上燒死,合著自己才是孤陋寡聞的學渣……不,自己才是個學沫。


    「這下可以跟朕說說,何為日不落帝國了吧。」


    備受打擊的賈琮重新打起精神,指著地上的海圖,圈著一塊塊富饒的土地,慷慨激昂:「陛下,這是天竺,這兒是波斯,這是歐羅巴,這是好望角,這是美洲……這些地方都應該屬於大夏,屬於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應該將這些肥沃的土地統統收入囊中。」


    賈琮將握住拳頭,繞著海圖轉了一個圈:「陛下,將臣的拳頭比作太陽,那無論太陽在何時何地,總有一方天朝的領土大日當空。這便是臣口中的日不落帝國!」


    「日不落帝國……有意思!」


    劉恒起身來到海圖前,仔仔細細打量著賈琮標注出來的地方。他指著標注美洲的幾個圈問道:「這便是你說的有土豆、玉米的地方?」


    「嗯,嗯……」


    賈琮連連點頭,咽了咽口水:「這裏不止有足以解決饑饉的種子,還有廣袤肥沃的土地,大量的黃金。就是遠了些,咱們的水師還做不到去那裏開疆拓土。」


    「無妨,朕做不到還有弘兒,弘兒不行還有後輩子孫!」


    劉恒是一位極其務實的皇帝,他將目光重新


    放在了倭國以及西洋,倭國有銀礦,西洋有奇特的種子……


    等大夏的水師積攢了足夠的實力後,朕便與那些據說環地一周的西洋人爭上一爭。


    「弘兒,中秋宮宴,那些武勳貴戚的哥兒就交給你了。便是綁,也要綁在你的船上去!」


    賈琮的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罵罵咧咧、欲哭無淚的走出了皇宮。


    守在宮外的賈十一迎了上去,疑惑的看了眼抱著一堆東西的小太監,好像是書籍等物。


    「三爺,這是怎麽了?」


    賈琮差點哇的一聲哭出來,他怨念滿滿的說道:「我不過說了句大地是圓的,便被揍了一頓,還給我布置了功課。你說說,我是不是很冤枉?」


    「喲,這不是賈小三嗎?聽說你又被四哥打了板子?」


    賈十一已經看清了來人,抱拳拜下:「拜見忠順王爺!」


    那兩名小太監立刻臉色煞白,戰戰兢兢的拜下:「奴婢拜見十三爺。」


    賈琮扭過頭去,從宮門走出的正是終於回京的忠順親王劉恪。


    隻見劉恪樂嗬嗬走到了賈琮跟前,搓了搓賈琮圓圓的腦瓜,瞅了瞅兩名小太監手裏的東西,衝賈琮擠眉弄眼:「聽弘兒說,你連《渾天儀注》跟《革象新書》都聽不懂?你不是要考探花郎嗎?要我說你還是跟本王架鷹走狗吧,讀書不適合你!」


    當一個架鷹走狗的勳n代多好,這可惡的驚天誘惑啊……


    哼!


    「不,我可是要當海王的男人,十三爺,你誘惑不了我!」


    賈琮言辭鑿鑿,卻見劉恪向一旁等候的王府扈從招了招手,立馬就有一名內侍抱著一隻白色的貓兒,一眼如琉璃之黃,一眼如寶石之藍,煞是漂亮。


    「之前因本王之故,致使你那小妻子受了驚嚇,這隻貓兒便當是賠禮,你代本王送給她吧。」


    劉恪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從內侍手中揪住小貓兒的脖頸,不顧其亂蹬的小爪爪,將其塞到茫然的賈琮懷中。


    小貓喵喵兩聲,在賈琮懷中踩了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藏了起來。


    劉恪拍了拍還在愣神的賈琮:「這貓兒已經讓太醫院那個擅長玩蟲子的虞程朗看過了,喂了藥,不會讓人染了恐犬之症,你大可放心。養貓的人你家有沒有,沒有的話本王回去給你挑幾個送過去……」


    好家夥,不愧是本朝最大的紈絝,送隻貓兒不說,竟然豪氣的要再送幾個養貓人。


    不過這位紈絝王爺也是細心,竟然連可能讓人感染狂犬病都做了妥當的處置。


    他連忙回道:「不用不用,十三爺送我這小狸奴便已是極好的禮物了,哪能再貪心您府裏的養貓好手?精通養貓的人我家也是有的。」


    「那行,賠禮本王給了,改日我家王妃過壽,你帶你那小妻子來府裏耍……」


    劉恪似乎解決了一樁心事,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他擺擺手便要離去,臨走又叮囑道:「對了,回去給你爹說,本王回京了,今晚戌時老地方見!」


    不等賈琮回應,劉恪就已經大步走到了王府馬車邊上,一個跳步就登上了馬車。


    賈琮看了看慢慢離開的王府馬車,又瞅了瞅懷裏的小狸奴,一臉茫然。


    「喵~」


    這隻貓兒倒是不怕生,抬起腦瓜後,一雙鴛鴦眼瞅著賈琮,喵了一聲似乎在等賈琮的回應。


    「喵!」


    嗯,是同類。


    小貓就此在賈琮的懷裏安了家,換了個姿勢閉了眼睛打起了呼嚕。一直等賈琮回到榮國府時,才睜開了雙眼,新奇的打量著自己的新領地。


    「呀,貓兒!」


    赦大老爺這會還沒從禁軍大營回來,賈琮抱著貓一路來到了榮禧堂。


    因為王熙鳳去了江南,府裏的姑娘們不是跟著老太太學習管家,便是忙著準備中秋節迎來送往的事。


    隻有小惜春在丫鬟的陪伴下,蹲在小花園盯著樹根處的螞蟻玩。


    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後,轉頭一看……


    半日不見,三哥身上長貓啦!


    她欣喜的起身跑到賈琮身邊,踮著腳瞅著喵喵叫的小狸奴,露出一雙小虎牙,伸手想要摸一摸毛絨絨的貓兒。


    賈琮帶著惜春來到小亭中,將貓兒放在桌上,惜春立馬趴在桌邊,小手在小狸奴的腦袋上摸了摸,隨即發出咯咯的笑聲。


    擼過大貓的惜春根本不會害怕這小不點,竟然抱起小貓四下打量。


    「咦,三哥,這小貓跟大喵喵不一樣啊!」


    賈琮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解渴之後才跟惜春解釋著老虎與貓的不同。


    不多時,得到消息的姑娘們紛紛趕來,圍著桌子上的小貓兒嘰嘰喳喳。


    「林姐姐,這是忠順王爺給你的賠禮,他說在江南的時候,因他之故讓你陷入了危險……」


    賈琮將宮門前遇到劉恪的事娓娓道來,黛玉也是哭笑不得。這位忠順王爺還真是個有趣的人,竟然會給一個小女子賠禮道歉。


    她逗了逗正追著惜春手帕的小貓兒,笑盈盈說道:「這貓兒倒是漂亮,之前我便想養一隻來的,可惜一直沒碰到合適的……」


    迎春也說了句:「我就不養了,這幾年養琮哥兒這隻胖貓兒就已經夠我頭疼的了。」


    「二姐姐,我這麽好養活的……」


    賈琮嘀咕了一句,卻見迎春摸了摸賈琮的腦瓜子,笑問了一句:「是嗎?泥猴子!」


    咳咳……


    好不容易重得童年,還不允許我享受一下上樹掏鳥窩,下河摸王八的快樂?


    不過這些年自己每每把自己弄成了泥猴,都是迎春早早燒好了熱水,將泥猴變回白白淨淨的小胖墩。


    探春對養貓的事敬謝不敏,倒不是她不喜歡擼貓,主要是她現在的愛好是處理那一本本賬冊。


    這一點與薛寶釵很像,兩人皆是有大誌之人,要不是女子身份所限,兩人倒是適合去戶部給老貔貅當助手。


    湘雲也是個喜歡擼貓的人,但她隻喜歡擼別人家的貓。若讓她自己去養,她可沒那耐心,林姐姐有貓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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