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園裏喵喵叫,姑娘們與小狸奴玩的不亦樂乎。


    惜春突然想起了什麽,歪頭問道:「三哥,這貓兒叫什麽名字?」


    呃……


    一聽到起名字,賈琮立馬渾身僵硬:怎麽又是起名字這等費腦子的事?起什麽名字好呢?


    「你看這貓兒眼睛又大又圓,還是兩個顏色。毛色雪白,不如就叫它……」


    眾人都將目光凝集在了絞盡腦汁的賈琮身上,隻見賈琮咬牙吐出了一句話:「不如就叫它狗蛋如何?」


    「不如何!」


    黛玉當即斃了賈琮起的名字,翻了個漂亮的白眼:「琮哥兒真是起的一手好名字,好好的驢兒叫大寶,聖人老爺的老虎叫花臂紋身金漸層,如今好好的貓兒,竟然起了個如此粗俗的名字。」


    「三哥說的不對,叫貓蛋才是。」


    惜春明顯被賈琮帶偏了,下意識的糾正了一句。有些道理,但明顯不多。


    黛玉輕輕敲了一下惜春的小腦瓜,捧起喵喵叫的小狸奴,眼含微笑:「雪齒霜毛入書圖,食無魚亦飽於菟。床頭鼠輩翻盆盎,自向花間捕乳雛。」


    「小貓兒,從今起你便叫霜兒了!」


    「霜兒……」


    「喵~」


    「琮哥兒你看,它聽懂了!」


    賈琮看著拿腦瓜蹭黛玉手心的小狸奴,突然感覺有人在拽他的袖子。


    低頭一看,隻見惜春眼巴巴的瞅著自己,揪著賈琮的衣袖:「三哥,我也要養小貓!」


    賈琮摸了摸惜春的小腦袋:「這有何難,想要什麽樣的,三哥去給你找來?」


    隻見惜春一指賈琮衣服上紋飾的大胖橘:「我要三哥身上的這個,要很大很胖的貓!」


    赦大老爺去了老地方,雖然賈琮很好奇老地方到底是什麽地方,但赦大老爺明顯不想帶他一起去。


    等到第二日的早上,賈琮也沒見老爹回來。還是賈十一跟他說,赦大老爺昨夜就派人回來,他跟忠順王在外麵耍,夜裏就不回來了……


    好吧,不用想這兩位老紈絝肯定是眠於風月了。


    賈琮今日不打算去宮中找罪受,昨日丟了好大的醜,他今日要發憤圖強,先翻翻皇帝老爺布置下的功課吧。


    「怎麽看起《渾天儀注》了?」


    黛玉抱著貓兒走進了書房,盯著擋在賈琮臉前的書疑惑問了一聲。


    呼嚕、呼嚕……


    沒有聽到回應,黛玉將貓兒放在桌上,取下書籍,隻見賈琮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阿嚏!


    正與葛洪老神仙以及張衡探討地球自轉與公轉的賈琮突然感覺鼻子好癢,打了個噴嚏後張衡不見鳥……


    隻見眼前一隻雪白的貓兒,正用尾巴在自己的鼻子邊上掃來掃去。


    「別人看書靠寒窗苦讀,咱們琮哥兒看書靠夢中仙授,是不是呀琮哥兒?」


    黛玉伸出纖纖玉指,在賈琮腦門上輕輕一按。


    賈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一笑。


    黛玉輕輕揚了揚手裏的書,笑問:「怎麽突然看起《渾天儀注》了?」


    「不止《渾天儀注》……」


    賈琮苦笑著將桌上的一遝厚厚的書籍一一攤開:「還有《革象新書》、《張衡渾儀》、《三統曆》、《乾象曆》……我昨天丟了大醜了!」


    等賈琮將昨日在宮中丟醜的事說出後,黛玉捂嘴笑出了聲。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黛玉柔聲安慰道:「這也不怪你,實際上除了欽天監,又有幾個人關注過大地是圓的還是方的?天圓地方是自古以來的民間常識,你若去鄉間跟老農說,大地是圓


    的,你看他會如何看你?」


    會如何看?當然是看傻子!


    賈琮苦澀的說道:「林姐姐,你怎麽不早些跟我說啊。」.c


    「你也沒問啊,這麽久了,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這些。你看你房中的海圖,那海圖上的航線,不就是能連接成一個圓的。」


    黛玉的目光放在房中掛起的巨大海圖上,嗔怪的說道:「你呀你,就是不好好讀書。這些書家裏也有,可沒見你翻閱過。」


    「還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可惜這些書寫的太玄乎,我每每讀起來,都覺得雲裏霧裏,不一會就睡著了。」


    這種之乎者也的書籍,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咦?標點符號?


    對呀,標點符號!


    賈琮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正跟自己尾巴較勁的小貓兒差點跳起來。


    黛玉也被嚇了一跳,嗔怪道:「你這又是怎麽了?」


    「林姐姐,可否能幫我一個忙?」


    賈琮不等黛玉回答,便攤開一張紙,提筆往紙上畫了起來,逗號、句號、分號、歎號……


    滿滿一張紙全是各種各樣的符號,看得黛玉一臉的迷茫。


    賈琮將黛玉拉到跟前,指著第一個符號說道:「這是逗號,表意停頓。如句中之意需停頓,便可以此符點開。」


    「這是句號,寓意結束……」


    「這是書名號,標注著作……」


    賈琮對標點符號的理解並不完全準確,不過黛玉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


    《淮南子敘》中說:「自誘之少,從故侍中同縣盧君,受其句讀。」


    當下仍依古製,行句讀之法。上千年來幾無新法為文辭斷句,倒是琮哥兒的這個斷句之法,極有新意,而且大有可為。


    至少在蒙學時,若有此法,可讓稚童更易理解經史子集。但有一點黛玉有些顧忌,每有新法,便會有人站出來反對,其中不乏名傳天下的大儒……


    「林姐姐,這個可不可行?能不能幫我在這些書上做個標注?」


    看著兩眼發亮的小黑胖子,黛玉咬了咬嘴唇,鄭重的點了點頭:「行是行,我先給你在這些書上做上標注。不過此事你先不要告訴他人,也不要讓別人看到書上的標注,我去信問問爹爹。」


    啊?


    賈琮疑惑的問道:「這等小事還要問姑父?」


    黛玉看著傻乎乎的賈琮,無奈解釋道:「你以為是小事,卻極有可能在仕林引起極大的轟動。不說別的,你想想曲阜孔家會不會願意有人在《論語》上加這些……標點符號。便是可以加,加在哪裏?是衍聖公說了算還是其他大儒說了算?」


    此時賈琮的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聲音:「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亦或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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