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王府占據了近乎半個小時雍坊,整座王府體現出了一個字,豪!


    賈琮陪著老太太和姑娘們來到王府後,送上賀禮就被請到了世子劉崇的小院內。


    不一會,包括皇室宗親、武勳世家的小輩們基本上都聚齊了。


    冀王府的長孫劉緣,吳王府的世子劉啟,荊王府的世子劉牧,太後娘家曹嘟嘟的大侄子曹斌,英國公府老公爺的長孫張淵以及無聊戳螞蟻洞玩的賈琮屬於當下的話題人物。


    這六人昨日皆收到了宮裏的聖旨,或是在東宮六率領了職,便是詹事府掛了名。


    品級或有不同,最高不過四品。


    但這張聖旨將皇室宗親中最有分量的三家王府,以及武勳家族中權威最重的三家統一了一起,成為即將入住東宮的四皇子劉弘的最強助力。


    特別是賈琮這個小黑胖子,他爺賈代善是太上皇異父異母的親親兄弟,他爹賈恩侯打小跟著先太子混,如今這小子又成了四皇子未來的東宮班底……


    不少武勳家族的子弟在心中哀嚎:老天爺,你眼瞎了嗎?為什麽不是我?


    「好!射得好!」


    一陣喝彩聲,劉緣這廝竟然來了個三箭連珠,讓賈琮好生羨慕。


    劉緣四十五度望天,風輕雲淡。旁邊的劉崇取來弓箭,遞給賈琮:「琮哥兒,來一箭?」


    他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胳膊小短腿,默默地掏出了別在腰帶上的彈弓。


    「小弟對射之道不甚熟悉,百發百中彈弓術,幾位兄長可願與小弟比比?」


    有人立馬鄙夷的說道:「這麽大的人了,拉弓射箭都不會!」


    人群瞬間響起嘲笑聲,不過隨即便聽到有個童稚的聲音傳出:「彈弓?是在鐵網山打碎刺客蛋蛋的彈弓嗎?」


    嘶!


    眾人隻覺胯下一涼,雙腿夾緊,深吸一口涼氣。


    這事兒各家大多都有消息,別看賈琮這廝年紀小,那是真狠人啊!


    人群中萌萌噠的小孩走了出來,手裏也拿著小小的彈弓,不過不是賈琮這種能打碎蛋蛋的大殺器,應該是家裏人用來哄小孩的玩具。


    劉崇扶額道:「諸位兄弟見笑了,這是舍弟璟哥兒。」


    忠順王妃的嫡幼子劉璟,今年隻有六歲,自從忠順王劉恪給自家崽兒大吹特吹賈琮的救駕經曆後,小劉璟就吵吵著要了個彈弓……


    我有小迷弟了?


    「大哥,我方才一彈弓打下了一隻雀兒……」


    劉璟這麽一提醒,眾人才注意到小孩另一手裏還牽著一根線,線的另一頭綁著一隻灰撲撲的鴿子,翅膀應該受了傷,掙紮著想要逃走,可惜小孩兒十分得意自己的戰利品,強拖硬拽,將其拽了過來。


    侍候在側的內侍警覺的在劉崇耳邊小聲說道:「世子,鴿子的腿上有東西……」


    不隻是劉崇身邊的內侍發現了鴿子的異樣,便是四周圍觀的人也有不少察覺到了。


    「抱歉諸位,在下失陪了,有些家事需要處理。」


    劉崇向眾人拱手致歉,隨後給內侍示意,帶上了鴿子和弟弟劉璟急匆匆去了書房。


    院中的眾人雖然又開始了射箭投壺的遊戲,不過對方才的異樣,議論之聲是少不了的。


    不多時,劉崇的貼身內侍來請賈琮過去,一進書房就看到忠順王劉恪也坐在書房裏麵,還有不知什麽時候也出了宮的四皇子劉弘。


    「拜見王爺,四哥也來了?」


    劉弘點了點頭,劉恪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坐吧,本王喊你來,是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劉恪將一張小小的紙條遞給賈琮,平靜的問道:


    「聽說皇商薛家的姑娘曾得到一張海外仙方,可治熱毒之症,此事你可知曉?」


    「計成,藥量可加大。」


    字條上就隻有七個字,賈琮卻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c


    因為忠順王劉恪殺氣淩然的說道:「王妃身患熱毒之症,已有一年之久。」


    賈琮點了點頭:「回王爺,確有此事。那藥藥方藥引皆是一僧一道所給,服之不但可解熱毒,更可讓服藥之人身有異香。但這並非什麽好事,不說這藥引難尋,便是這製成的藥丸子,也有極大的副作用。王爺可派人去太醫院尋虞程朗,他對此藥了解的很。」


    這些話中不無勸諫之意,冷香丸這種東西,薛寶釵如今吃都不敢吃了,每有熱毒發作時,都是依照虞程朗的藥方咬牙硬撐。


    「崇兒,去榮國府請薛蟠過來,讓他帶上薛家姑娘以及那藥。還有太醫院的虞程朗,本王倒要看看,這些人在打什麽主意!」


    忠順王府崔氏三十五歲壽辰,京城大大小小的家族,無不派了主母太太前來賀壽。


    賈母今日可是帶著闔府的姑娘,一來讓自家姑娘在各家主母太太跟前露個臉,將來好說親。


    二來嘛,崔王妃的請帖上連湘雲都提到了,一定要老太太將府裏的姑娘媳婦都帶來,她喜歡熱鬧。


    王府內院坐滿了大大小小的貴婦人小姑娘,除卻各家王府的王太妃外,便是崔王妃自己都是老太太的晚輩。


    聖人老爺的弟妹、誥命中的第一人,地位自然不同常人。


    崔王妃身為主人,又是今日的壽星,自然坐於主位。左側是皇室宗親,以冀王妃秦氏為首,其下不是各家王太妃、王妃或是公主郡主。


    右側則是各家誥命,賈母高居首位,正與崔王妃和秦王妃說話,臉上的褶子都帶笑,因為自己身後的自家姑娘們今日得了滿堂稱讚,太得麵子了。


    「主母,王爺請了皇商薛家的薛夫人和薛姑娘過來,正在殿外候見。」


    丫鬟的稟報讓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因為今日能來王府賀壽的,最低也是七品的京官。


    此時殿中在座的,就沒有身無誥命的,更何況商賈之家。


    崔王妃性子柔和,雖然詫異丈夫的異常舉動,卻也微笑的點了點頭,溫和的說道:「原來是紫薇舍人薛公後人,趕緊請薛夫人和薛姑娘進來。」


    紫薇舍人薛公,崔王妃口中的六個字將殿中的議論嘲諷之聲壓了下去。


    薛家再是商賈之家,那也是聖人曾經親賜的皇商,薛家的老家主更是專門給太上皇尋找珍奇的心腹之人。


    要不然薛家哪能與賈、王、史三家並稱金陵四大家族?


    老太太悄悄長舒一口氣,皺眉掃視了方才諷刺薛家的那些貴婦人,心中暗下決心,一有機會定要給這些人好看。


    薛家客居榮國府,諷刺薛家那就是在打賈家的臉。她的好大兒別的不說,有句話說的對,老婆子京中誥命第一人,寧榮賈家連王府都敢砸,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麵子,是打出來的!


    薛夫人帶著寶釵走進大殿,滿屋子的貴婦人讓她的心中無比忐忑不安。


    忠順王府壽辰,薛家要在京城混,自然早早送來了名貴的珍奇賀禮。


    不過她也知道自家身份低了,沒敢奢望入府賀壽,就與女兒在家處理鋪子裏的事。沒成想王府世子親至,邀請了他們母子三人來了王府……


    「民婦薛氏攜女拜見王妃娘娘,恭祝王妃北堂萱茂、壽證坤德!」


    薛夫人與寶釵齊齊行了個萬福禮,眾人的目光無不被穿戴清雅的寶釵所吸引。


    都說薛家女好顏色,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崔王妃抬手虛扶,柔和的說道:「薛夫人請起,咱們有二十年沒見了吧?」


    扶了母親起身的寶釵眼中露出一絲驚訝,母親竟然與王妃認識?


    薛夫人恭敬的回道:「是啊,上次見王妃時,還是昭武年的事。」


    「再見故人,真是歡喜事。」


    崔王妃看著薛夫人發間隱約的灰白色,心中無比感歎。


    王家諸女,除了賢妃的母親,餘下幾人如今僅存嫁入薛家的這位,真是諷刺。


    她看向薛夫人身側的寶釵,連連稱讚,招手道:「孩子,近前來,讓我瞧瞧……」


    寶釵倒也大方,薛父自小便對寶釵管教嚴格,一舉一動不輸高門之女。


    近前後崔王妃仔細打量了一下寶釵,還將手腕上的一隻玉鐲子戴在了寶釵的手腕上。


    「薛夫人,這孩子倒是得我眼緣,改日多帶她來家裏玩,我家那淘氣孩子,該有個像寶姑娘這樣的榜樣。」


    這時坐在左側的冀王妃秦氏突然笑說:「淑清,能不合你眼緣嘛,這孩子身上的熏香都與你的一樣,不信你聞聞?」


    「熏香?我沒用過熏香啊!」


    不但崔王妃驚訝,便是寶釵也詫異的脫口而出:「民女也未用過熏香。」


    王妃壽辰,作為王府的男主人,劉恪自然要去前殿招待賓客。


    劉崇賣了兄弟,將四皇子劉弘推到前台替他招待客人,自己則帶著賈琮與薛蟠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裏裏外外守滿了親兵護衛。


    啪、啪、啪……


    「快說,是誰讓你給王妃娘娘下毒的?」


    「嗚嗚嗚嗚……」


    啪、啪、啪……


    「還不說,就讓你嚐嚐詔獄的冰火九重天!」


    「嗚嗚嗚嗚……」


    滋啦!


    賈琮一進屋子,就聽到滋啦一聲,隨之一股腳臭味竄進了鼻子。


    劉崇也捂住了鼻子,隨後冷聲問道:「謝大,如何了?」


    「屬下拜見世子。」


    一名手持鞭子的壯漢迎了上來,拱手問安,隨即將目光轉向了賈琮與薛蟠,目光凶狠,如鷹隼一般。


    「世子,這狗奴才嘴硬的很,屬下已經抽了他兩刻鍾了,他還是咬牙不說。」


    賈琮往裏麵一看,一名內侍被綁在一張長凳上,後背盡是鞭痕,衣衫早就被抽爛了,血跡染紅了後背,凳子下還有黃色的不明液體,騷臭味道彌漫整間屋子。


    一旁的火盆中燒著一根鐵器,這內侍的後背上的燙傷痕跡應該就是此物所為。


    不過……


    「他應該不是嘴硬,是嘴巴被堵著說不出來吧!」


    「哎呀!」


    隻見謝大一拍腦門,咧嘴一笑。滿麵橫肉的笑容更加恐怖,讓跟在賈琮身側的薛蟠不由後退半步。


    「看屬下這記性,方才怕這廝咬舌自盡,就用襪子堵了他的嘴……」


    狠人啊!


    賈琮默默地看著謝大取下內侍口中的臭襪子,手中的鞭子又啪的一聲抽在了這人的背上,厲喝道:「說不說,說不說!」


    「嗯?」


    「世子,好像暈過去了。此處醃臢,世子先去外間稍候,審問的事屬下熟得很,一定將謀害主子的幕後黑手問出來!」


    劉崇自然是一刻都不想在此處呆著,聞言便帶著賈琮與薛蟠來到了屋子外。


    三人坐在小院中的涼亭下,劉崇與賈琮說道:「謝大是父王的親兵出身,什麽都好,就是長得凶狠。有他在府中,父王從未擔心過家裏的安全。可惜千防萬防,沒想到是出了內賊……」


    「如今雖然不敢肯定王妃娘娘中的毒,與薛家姐姐手中的藥是同一種,但這等隱秘的毒藥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賈琮唏噓說道:「也不知是何人布的局,要不是小王子無意間打下了那隻信鴿,誰能想到看似王妃服用的良藥,竟然是奇異之毒。」


    「對的對的,我妹妹也用了好些年的藥,要不是琮哥兒察覺,恐怕我家還被蒙在鼓裏呢。」


    薛蟠也是後怕不已,連拍胸口說道:「世子不必太過擔心,太醫院那位玩蟲子的禦醫大人厲害,上次給我妹妹配的藥,就讓我妹妹度過了熱毒最嚴重的幾天。」


    賈琮點了點頭,勸慰道:「薛大哥說的不錯,以虞老的醫術,總會研究出解毒的方法。現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查出這幕後黑手,還有下毒之人的打算。」


    「我哪能不擔心?」


    劉崇衝兩人拱了拱手以示謝意,卻也苦澀的說道:「你們不知道,母妃的身子原本就不大好,終年手腳冰涼,畏寒怕冷。後來得了一張方子,沒想到又得了熱毒之症。再後來有民間醫者獻上了藥方,經過太醫院的過手,這才堪堪服用了一年不到。熱毒的確肉眼可見的解了,卻不料今日發生這事……」


    薛蟠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同樣驚訝的賈琮。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薛寶釵,這兩人的症狀,是何等的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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