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下水井的何止一兩人,龍禁衛的閉氣好手從井中打撈出的屍骨光是能拚湊出的便有十餘人。


    經過仵作的查驗,屍骨大多都是幾歲的孩子,時間最早的都是四五年前了。


    這還是能撈上來的,那些已經撈都撈不上來的隻會更早些。


    太上皇在龍首宮發了好大的火,可仍舊無法改變皇帝劉恒的決定。


    四皇子劉弘被禁足,與劉弘一起跑到淨土寺賈琮、劉崇、劉緣等人,紛紛被胖揍了一頓,哀嚎著被送回了家。


    曹久功發了狠,一道令下,整座京城都差點被挖地三尺。平日裏眯著眼睛樂嗬嗬的曹都督,這次誰的麵子也沒給,龍禁衛的將士封鎖了京城各處,一個坊一個坊仔細搜查。


    忠信王劉忭因為阻攔龍禁衛入府搜查,被發了狠的曹久功狠狠抽了一頓。


    據賈十一送回來的消息,劉忭被鞭子抽得差點疼暈了過去,連藥都沒上,被王府的下人抬去了龍首宮。


    此消息一出,龍禁衛的搜查就變得極其順利。王公貴族、平頭百姓無不乖巧的接受了龍禁衛的搜查,而凡是有反抗的,最輕也是送入了順天府大牢。


    京城四處的打鬥廝殺之聲,徹底讓人們想起了龍禁衛曾經的樣子。


    原來不是龍禁衛變得溫柔了,而是領頭的那個人平日裏和和氣氣,讓人們忘記了龍禁衛這個天子親軍的恐怖。


    賈赦剛一回府,就來到了賈琮的小院子。


    大夫剛剛給挨了板子的賈琮抹了藥,小胖子扭動了一下紅腫的屁股蛋,想要藏起來,可惜動一下都疼的厲害,賈琮隻能任由老爹笑話自己。


    「啪!」


    賈赦嘲笑了好一陣紅屁股的兒子,還往其腦瓜上拍了一下:「一天天盡瞎胡鬧,這等事也是你能摻和的?」


    「爹,兒子知錯了!」


    賈琮作垂頭喪氣狀,偷偷瞅了老爹一眼,見其正瞪著自己,於是又低下腦瓜。


    可惜這一切都被赦大老爺看在眼裏,嗬嗬冷笑:「知錯但就是不改,你琮三爺多厲害啊,竟然敢帶著幾個護衛就領著未來的太子爺亂跑。看來聖人打你們板子是應該的,若是將來,你們是不是打算帶著殿下去草原禦駕親征?」


    赦大老爺這麽一說,賈琮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聖人老爺今日如此生氣,包括忠順王世子劉崇在內,好幾個親孫子侄孫子在內都挨了板子。


    便是沒有挨打的四皇子劉弘也被禁足,聽說要抄好幾大本子的聖人經典。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小胖子還以為是太上皇生皇帝兒子的氣,撒在他們身上的緣故。


    「陛下已經下旨,讓禮部挑合適的人選,東去倭國申飭倭國國王……」


    啪!


    「哎呦!疼疼疼疼……」


    賈琮怒火中燒,剛一拳砸在床頭卻感覺屁股蛋快裂開了。喊了好一陣疼之後,方才的衝動憤怒熄了大半。


    他歎氣道:「咱們的水師還是太差勁了,要不然以陛下的脾氣,哪會隻是一道輕飄飄的申飭旨意。」


    兒子的話讓賈赦也陷入了沉默當中,何止是水師糜爛,京營也是問題頗多。


    皇帝讓他整頓京營,原因就是這個。邊軍強盛,禁軍羸弱,似有藩鎮強而中樞弱的症狀出現。


    好在這個症狀如今還是剛剛起頭,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若不然再過個幾十年,九邊大軍將有極大的幾率成為宣調不從的軍頭藩鎮,但有風雲起,大夏傾覆將無可避免。


    「爹……爹?爹!」


    賈琮連聲呼喚,終於將陷入沉思中的赦大老爺喊醒。


    他疑惑的問道:「爹,你在想什麽?兒子


    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應。」


    「哦,沒什麽。」


    赦大老爺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不過賈琮也沒有拆穿。他問起了自己今日想不通的一點:「爹,曹嘟嘟今日怎麽會像瘋了一般。方才十一叔回來說,劉忭這狗日……呃……因為阻攔龍禁衛入府搜查,被曹嘟嘟狠狠抽了一頓。我看曹嘟嘟天天揣著手笑眯眯的,給人的感覺極其溫和,沒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狠辣決絕的時候。」


    「溫和?老曹家雖說官爵不顯,可那也是打出來的將門,你怎麽會覺得老曹家的人溫和?更何況龍禁衛是幹什麽的,天子親軍,曹久功要是不狠能壓得住手底下的人?」


    賈赦鄙視了一番兒子的天真,為其解釋道:「當年陛下登基,奉撫育自己的養母為皇太後。那會陛下身邊連個得用的人手都沒有,太後娘娘便當機立斷,讓曹家讓出宣府的兵馬,同時挑選族中最有能力的曹久功,執掌用宣府兵馬換來的龍禁衛。」


    嘶!


    每天不是敬神就是玩大號手辦的太後娘娘,竟然如此厲害!


    這是拿整個曹家的未來賭在了皇帝身上了,怪不得皇帝對曹家的信任,一絲的保留都沒有。


    隻聽赦大老爺繼續說道:「曹久功是承恩公府最有能力的後輩,不過他有一個心魔……十餘年前,他的妻子去城外上香時,丟失了唯一的女兒。後來其妻一直認為是自己大意丟失了孩子,一年後鬱鬱而終,故而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人販子。今日的事怕是刺激到他了,這個時候別說劉忭這***敢阻攔,就是陛下都不一定攔得住。」


    「那,後來呢?」


    「沒有後來!」


    賈赦唏噓道:「曹久功是個難得的好漢子,可惜太重感情了。自發妻逝後,便立誓不再續娶。太後娘娘曾張羅為其續弦,皆是被其拒絕。老曹家沒少為此事煩心,要不是他的兄長曹久仁將其膝下二子過繼,說不得他這一支就要就此絕嗣。」


    「的確是個重情義的人,這樣人的才值得結交!」


    賈琮讚歎了一聲,正要詢問淨土寺的人。卻聽門外的丫鬟稟報道:「老爺,忠順王爺派人來了,請老爺去王府一趟。」


    「這一天天的,就沒個清閑的時候!」


    赦大老爺嘴中抱怨了一句,一巴掌呼在賈琮的腦瓜上,警告道:「既然屁股蛋上有傷,就別再瞎折騰。你老子我忙裏忙外,顧不上揍你。敢再出去胡鬧,小心我將你扔到大營去!」


    等赦大老爺離開,賈琮扯過被子,將紅屁股蓋住。


    他扯著嗓門喊道:「吉祥、如意,去將十一叔找來!」


    一夜之間,敕造淨土寺成了人人喊打的肮髒之地。


    便是京中其他佛門寺庵也受到了波及,順天府治下各官衙接到了許多舉報。


    包括皇家寺廟在內,大大小小二十多座寺廟、尼姑庵都被人舉報有各種各樣的不法嫌疑。


    順天府這回連半點都不敢拖延,隻要接到舉報,便立刻派人前去偵查。


    畢竟龍禁衛的曹嘟嘟剛剛狠抽了忠信王劉忭,告狀告到了宮裏都沒將這位爺如何。


    據說甄太妃在皇極殿哭的梨花帶雨,太上皇剛要下旨申飭,卻被曹太後帶人堵在了皇極殿中,將甄太妃狠狠的掌摑了一頓。


    便是太上皇也被陰陽了好一陣,說他老糊塗了,寵女人寵的忘記了龍禁衛的職責、權力是誰定下的。


    「你自己定下的規矩,龍禁衛乃天子親軍,上奉天命,偵緝百官。親王府又如何?難道能高於聖旨不成?」


    講道理,曹太後有些胡攪蠻纏了。無旨搜查親王府,這是壞了國朝規矩的。


    但這事有前例可循,龍禁衛的權力加大,是太上皇當


    年自己親手下的旨意。那會的龍禁衛比現在可瘋狂多了,當年不少有異心的皇室宗親就是死在龍禁衛的詔獄裏。


    「皇祖母可真厲害,堵得皇爺爺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對了,皇爺爺氣悶,又抽了十四叔一頓……」


    小皇子劉碩雙手抱著一塊鄯善瓜啃得滿臉都是果汁兒,口齒不清的講了講這兩日宮裏的情形。


    賈琮一邊感歎曹太後與太上皇的好演技,一邊不停地撥大貓湊過來的大腦袋。


    估計是剛剛上了藥,被劉碩帶出宮的大貓不停地供著賈琮身上的被子,想要尋找藥味的來源。


    「琮三哥你先好好歇著,大將軍就暫時留在榮國府了。我還得替四哥去探望其他哥哥,等傍晚的時候我再來帶它回宮。」


    劉碩出宮,實際上是奉了四皇子劉弘的命令,前去探望未來的東宮心腹。


    賈琮看著堆滿了桌案的各色禮物,感激的拱了拱手。


    等劉碩抱著那盤鄯善瓜出了榮國府,賈十一才回到房中說道:「如小三爺所說,暗處盯著五皇子的人不少,我已經悄悄派人跟了上去。」


    「樹欲靜而風不止,四哥即將入主東宮,盯上五皇子的人自然不會少。」


    賈琮搓著大貓毛絨絨的腦瓜,感慨說道:「希望五皇子能像忠順王一樣,可千萬別鬧出兄弟鬩牆的事來。」


    皇家的事誰也說不準,能出個忠順王爺這等奇葩,已是極其難得了。都是龍子龍孫,能真正做到對那張椅子沒想法的人,少之又少。


    賈十一愣了一下,隨即岔開了話題。


    「對了,水月庵的靜虛師太遣人來尋老太太,說是順天府的人將水月庵圍了個水泄不通,要查什麽放印子錢的事。靜虛師太還是使了銀子,這才讓小尼姑帶來了信……」


    水月庵?


    賈琮都差點沒想起來這是個什麽玩意,想了好半天才記起靜虛這個人。


    老子曾言: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複命。複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老尼靜虛,名曰靜,實則鬧;


    表麵崇尚虛空,內裏利欲熏心。


    按說,她是佛家弟子,修身養性、弘揚佛法才是她的本分,普渡眾生才是她的事業,


    可是,她身在佛門,心係紅塵,她遊走於世宦鄉紳豪門,結交權力,巴結富貴,長袖善舞,唯利是圖。


    賈琮鄙夷的罵了一句:「這個老尼姑,真是髒了我賈家的家廟。」


    他罵完後問道:「老太太怎麽說的?」


    「老太太沒說什麽,隻是讓寶二爺去庵中看看……」


    賈十一的回答讓賈琮很是無語,老太太便是不打算理會這事,也別派寶玉去呀。


    聽說那庵中的小姑娘姿色不錯,讓寶玉去豈不是會惹出無謂的麻煩來。


    真是瞎折騰!


    賈琮無奈的說道:「十一叔,你去看看吧。別讓寶二哥鬧出什麽事來……唉,算了,備車,我親自去!」


    屁股上的傷也就那樣了,聖人老爺子不會真將他這個異父異母親兄弟的乖孫揍的屁股開花。


    馬車的顛簸下,雖說還有些痛但也能夠忍耐。


    好不容易趕到了水月庵外,便見寶玉手持一根棍子,與順天府的衙役對峙。


    平日裏性子軟如棉花一樣的寶二爺,這會卻漲紅了臉,雙股顫顫站在水月庵的廟門前,大呼小叫的胡亂揮舞棍子,想要將準備進去搜查的衙役堵在外麵。


    「這庵中隻有幾位女師傅,哪能讓爾等粗魯漢子進去……」


    那靜虛老尼姑的臉上隱隱露出譏諷之色,打了個佛號說道:「阿彌陀佛,貧尼方才也說了,這水月庵是寧榮賈家的家廟,豈會做那害人性命的醃臢事。」


    「既然沒有做過,為何不讓順天府進庵中搜查?」


    吱呀吱呀……


    馬車的車輪緩緩轉動,堵在水月庵門口的衙役幫閑們讓出了一條路來,賈琮扶著車門站在車轅上,冷冷看了一眼靜虛老尼姑。


    他懶得理會這個看似高潔的佛門女,對賈寶玉說道:「寶二哥,老太太讓你來看看水月庵的情況,不是讓你來對抗官府的,還不讓開?」


    「琮哥兒,這庵中就隻有靜虛師傅與智能兒她們幾個女尼,豈能讓這群臭……」


    賈寶玉的話還未說完,賈琮就厲聲道:「來人,將寶二哥帶回府中交予二叔。」


    賈十一立馬幾個起躍就到了賈寶玉的跟前,抓住賈寶玉的胳膊小聲說:「寶二爺,二老爺要是知道您今日所為,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


    嘎!


    寶二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政二老爺的板子。


    賈十一這麽一說,他口中的後半句怎麽也說不出來了。反而打了個哆嗦,哀求的看向了馬車上冷臉的賈琮。


    「算了,寶二哥先跟著我,一會將讓你看看這水月庵到底是不是你心中的佛門淨土!」


    水月庵能是佛門淨土?赦大老爺與敬大老爺聯手整頓寧榮兩府的時候,原本要將水月庵一道清掃了,最後一查卻暫時按下此事。


    為何?因為水月庵看似是姓賈,實際上人家靜虛師太早就姓了王了。


    今日正逢良機,賈琮豈能放過這個好機會。王大伯爺借著巡查九邊的機會搞的風生水起,那他賈琮就送王家一份沉甸甸的大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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