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將錢康時打了個半死,賈琮更是廢了錢坤的第三條腿,但京裏的百姓一提起此事,幾乎人人都會豎起大拇指道一聲爺們。


    反觀東平郡王府,名聲如江河日下,越發爛了起來。


    茶樓說書人、戲園子的角兒,就是街頭巷尾嚼舌根的婦人們都在罵東平郡王府是當朝女幹佞,上台子唱戲都不用畫白臉的那種。


    當然,這些事在錢家看來都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二聖的態度。


    靖王劉怡在中秋夜宴後的第三日,領京營八千精銳北上錦州,隨即聖旨就到了東平郡王府。


    皇帝申飭東平郡王錢康時教子不嚴,肆意中傷國侯親眷,並擾亂宮宴,奪錢坤東平郡王世子位,命東平郡王府好生管教。


    這還不算,慈寧宮曹太後也下了懿旨,以魏氏不敬君上之罪,念其年老,便不作重處,隻罰其跪抄《禮記》百遍。


    賈琮恭敬的聆聽了皇帝老爺命人傳來的口諭,心中為老爹十幾年後的俸祿默哀了一陣後,就愉快的回了書房跟林姐姐讀書了。


    罰俸這種事,琮哥兒已經見怪不怪了。


    皇帝下了口諭,說賈琮雖有孝悌之義,卻出手沒個分寸,將人打傷了。禁足府中不得外出,同時罰了赦大老爺元祐二十一年的年俸,充作受傷之人的湯藥費。


    嘿,元祐二十一年……


    賈琮方才差點跟傳旨的小公公說,若是不夠,罰到元祐三十一年也行。傷得不夠重不夠罰的話,他可以再去將錢坤打一頓……不,打十頓!


    老太太在宮門口甩了魏氏兩個大嘴巴子後,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脈,精神頭一天比一天好。


    她實在不放心侄子與孫子與錢家、王家鬥法,一股腦都接了過去,親自指揮南下北上,將「宮鬥」技能發揮到了極致。


    先是安排人火速北上,通過與老國公賈代善在遼東布下的暗子聯係,尋到了王子騰安置外室的地方。


    原本要將其綁回京城暗中控製的,不過王子騰也是人***,早就有過布置,錦州城中的這處王家別院,裏裏外外竟然有過百的護衛,而且都是王家培養的私兵好手。


    負責此事的賈六隻好忍住了衝動,派人將消息傳往京城,等候老太太的下一步命令。


    北邊的消息不怎麽好,但南邊很快傳來了赦大老爺的好消息。


    有了京城的支援,哪怕隻是糧草、藥物的後勤支援,也足夠赦大老爺在南越攪風攪雨了。


    千年宗主國的威信可不是鬧著玩的,南越上層一直想著跟他爹別苗頭,可南越有大批的窮苦百姓向往著天朝富庶、安穩的生活。


    鬆江水師一直在南越海岸線飄著,最終尋得了數座海島,不但有豐富的淡水,還跟岸上距離頗近,簡直就是天然的根據地。


    隨後赦大老爺依靠這幾座島嶼與水師的強大火力,打退了數次南越猴子的圍剿。


    同時招募南越窮苦百姓,逐漸往岸上發育,打下數座城鎮後,打土豪、分田地,硬是在南越收攏了數萬百姓,建立了簡化版的大夏交趾布政使司,於其中最大的一座城池設立交趾布政使司崇天府。


    崇天崇天,崇敬天朝!


    皇帝聞之大喜,立刻遣登州水師攜帶大批支援趕往崇天府。


    不但帶去了最新式的火器,更是拉了滿滿好幾船的農具、藥材等物。還從戶部、工部調撥了不少種田的好手與技藝精湛的工匠,準備給南越來個中心開花。


    星星之火可燎原,更何況有大夏作為依靠,赦大老爺在密奏上說,最多一年,朝廷就需要派遣主政的官員,來接手大夏交趾布政使司了。


    宮中的賞賜不要錢的往榮國府送,同時還有兩道聖旨去了寧國府。


    威烈將軍、輕車都尉、龍驤衛千戶賈蓉,奮勇殺敵,不畏生死,克敵於外,大功於國。


    晉其為奉國將軍、上輕車都尉、龍驤衛指揮僉事,檢校交趾衛指揮同知。


    寧國府賈薔,封騎都尉、宣武將軍,檢校交趾衛指揮僉事。


    一時間寧榮賈家再次成為京城百姓口中的話題,同時又將前段時間辱罵賈家貪欲享樂、不知為君分憂的東平郡王府拉出來鞭屍。


    賈琮陪著敬大老爺在宗祠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敬大老爺就給其送來厚厚一疊文稿,命其一個月內背熟了,他要檢查。


    南越的事朝廷根本就沒想過瞞著人,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四方館中的南疆三藩使臣聞之大驚失色,立刻跑去禮部想要繼續和談,態度由先前的強硬逐漸變軟,最後都差點跪在禮部員外郎聶朝儀的腳下了。


    可惜啊,禮部收到的命令是不理、不問、不管的三不方針。


    無論南疆三藩,特別是南越使臣說什麽,聶朝儀都是嗯、知道了、等著……


    賈琮看著二狗子送來的情報,越看越樂。


    內閣的大佬們恐怕都已經眼熱南越一年三熟的土地很久了,以前人家是乖兒子,當爹的不好出手。


    這一回兒子敢跟老爹紮刺,不把他的姓給改回來,內閣的大佬估計會後悔死。


    就連內閣次輔齊博瀚都改變了原本議和的態度,親自去了趟兵部與工部,督促京城對交趾布政使司的支援加大。


    「吏部文選司郎中張琛大人差點被齊閣老逼瘋了,沒人願意去南疆那種煙瘴之地當官,張琛大人把自己的弟弟都給塞進了南下的名單……」


    「煙瘴之地?那裏可不是什麽煙瘴之地,要是讓中原百姓在那裏耕種兩季,立馬就變成天府之國。」


    賈琮從書架上取下一本關於南疆三藩的遊記,遞給了未來三姐夫林柏。


    「三哥將來肯定要去外任,交趾是個不錯的選擇。越是艱難,越是容易立功。朝廷如今隻是拿南越開刀,今後少不了將暹羅、緬甸也撤藩設郡。翰林院散館之後,三哥不妨考慮考慮。」


    實際上林柏今日來榮國府,一是探望一下老太太,當然還有探春。


    但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這交趾缺官的事。


    林家人的性格中都有一股韌勁,而且眼界獨到。吏部張琛大人被閣老「逼瘋」的事在翰林院傳遍了,不少人都言誰去南疆誰是傻子。


    但林柏不這麽看,未婚妻的大伯暫領南疆軍政大權,他在翰林院呆著沒什麽意思,南疆正值用人之際,他若去了,隻要照貓畫虎按照朝廷的計劃好好幹,不用多久就能幹出好成績。


    而且有妻族的幫襯,這簡直就是老天爺掰開自己的嘴巴喂飯吃。


    賈琮的這本遊記送的正合他心,林柏也就沒有瞞著心中的想法。


    「三妹妹還有兩年才會及笄,我想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去南疆幹出一番事業來,到時就奏請朝廷賜下誥命……」


    說到此處,林柏甚至已經想到了將來娶了嬌妻,誕下麟兒的幸福情景了。


    嗯,兒子叫什麽名字好呢?


    賈琮瞅了瞅癡笑的林柏,往其眼前擺了擺手沒反應。隨後回座繼續寫著大字,今天還有好幾張大字得寫呢!


    朝廷初期挑選二十名大小官員赴新設立的交趾布政使司,林柏就是其中之一。


    據說皇帝老爺在名單中看到林柏的名字後,直接就說出了林柏的身份。


    出身五世列侯、姑蘇林氏,元祐五年二甲進士,翰林院庶吉士。


    此等出身,如此才情,完全可以在京城享受花花世界,翰林院散館外任最少也是個富庶之地。


    不想竟然主動請纓,要去別人避之不及的南疆煙瘴之地。


    皇帝甚是好奇,傳召其入宮覲見。後來林柏抱著皇帝賜予他的一塊玉雕鎮尺出了宮,不多時就傳出了皇帝對林柏的評價。


    姑蘇林家又出了一個林如海!


    那可是林如海啊,天子心腹,如今已經是國朝二品大員,未來絕對能入閣拜相的存在。


    皇帝如此看重一個年輕人,竟然說出了第二個林如海這樣的話,可見林柏的聖眷之濃。


    政老爺這段日子都顧不上在朝會上噴人了,托人從禮部請來了一位精通南越語的書吏,教授女婿南越方言。


    又從老關係中挖來了幾名精通種植、打造工具的匠人,直接包了人家五年,打算等明年開春船隊出發時,陪同女婿南下。


    政老爺的一連串動作,弄得寶玉都吃味了。


    他跑來賈琮的書房,嘀咕了好一陣他爹有了女婿忘了兒子的話,惹得黛玉來了一句:「二舅舅要真記起了你,將你扔到書房一同跟三哥學那蠻夷之語,或是農工之學,你願意麽?」


    啊?


    寶玉聞之腦瓜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些日子自己為了明年拚個秀才功名出來,差點逼瘋自己。


    要是真讓他跟著三妹夫學什麽蠻夷之語、農工之學,他得真瘋了!


    三妹夫的日子好苦啊,都考上進士了還要繼續學習。


    突然間,寶玉覺得手頭的聖人典籍順眼多了,趴在賈琮旁邊的桌子上一起聽起了林老師的講課。


    榮國府似乎進入了一段歲月靜好的時光,賈璉來信他打算十月啟程回京述職,同時護送王熙鳳娘倆回家長住。


    林如海也有信送來,江南數座新開的鹽場已經進入了正軌,今年大豐收,他會在年底護送鹽稅銀子進京,同時覲見皇帝,詳議接下來的計劃。


    唯有赦大老爺似乎找到了新玩具,來信中的言辭間,大有「樂不思蜀」的味道。


    九月下旬,京城傳出一樁轟動全城的消息。


    冷麵郎君柳二郎,給東平郡王府下了戰帖,今日午時要與前東平郡王世子錢坤於京營大校場來一場生死鬥,不死不休的那種。


    柳湘蓮甚至放話,錢坤若是沒膽子,東平郡王可以一起上,他柳湘蓮一個人接著!.


    一大早賈琮就被這個消息驚呆了,二姐夫終於要出手了!


    大夏對於武勳之間的生死鬥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殃及普通百姓,皇帝老爺樂見其成。


    一來可以防止武勳抱團,二來嘛,沒血性的武勳死了也就死了,朝廷還能少耗些俸祿銀子。


    賈琮換上衣服跟老太太說了聲,就帶著人往柳家趕去。一路上凡是認識賈琮的人都會喊一聲支持柳二郎,不提東平郡王府的惡心,光是柳二郎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壯舉,就足夠百姓們站邊偏向了。


    「咦,寶二哥、衛大哥什麽時候來的?比我還早?」


    一進柳家的大門,賈琮就看到了憂心忡忡的寶玉與衛若蘭。


    「他倆昨晚就在這了,勸了我一晚上。」


    賈琮聞聲看去,柳湘蓮已經換好了一身勁裝,腰掛鴛鴦雄劍,劍眉微張,配上他那足夠迷死京中閨秀的俊顏,甚是英武。


    「真要打?」


    「嗯!」


    柳湘蓮似乎對這一戰胸有成竹,點了點頭後摸著腰間的荷包。


    賈琮一眼就認出了這荷包是二姐姐迎春親手繡織的,他咧嘴笑了笑:「那我跟二姐夫一起去,錢家辱及二姐姐,我這個當弟弟的豈能躲在後麵!」


    柳湘蓮搖了搖頭:「不用,錢家廢物,我一人足矣!」


    這該死的豪邁與自信,要是要京城那些閨秀看到,還不得拿繡帕荷包把他給淹了。


    說罷,柳湘蓮就招呼兄弟出門,寶玉跟賈琮抱怨道:「琮哥兒怎麽不勸一勸,東平郡王府人多勢大,柳二哥一個人怎麽行?萬一被人算計了怎麽辦?」


    喲,寶二爺也懂了這些彎彎繞的肮髒事!


    賈琮攬過寶二爺的肩膀,挑了挑眉:「寶二哥放心,這不是還有我嘛。」


    寶玉往左右看了看,琮哥兒的親衛來了十幾名,而且都是家裏最強的一批,頓時放心不少。


    實際上他也知道柳湘蓮乃京中年輕一輩中頂級的武者,隻是這些日子老太太沒少跟他說東平郡王府曾經幹過的齷齪事,讓他一聽到柳湘蓮約戰東平郡王府,立馬就想著錢家無法避戰的情況下,會施展什麽陰謀詭計。


    比如下毒啊,放冷箭啊等等……


    他嘀嘀咕咕跟賈琮說出了心中的擔憂,賈琮哈哈大笑起來。


    「寶二哥你不去寫話本可惜了!二姐夫把約戰的地方放在京營大校場,就是為了防止這些。錢家要是敢在京營使什麽肮髒手段,英國公他老人家絕對會派兵將錢家給踏平了!」


    鎮國柱石英國公張嶽,京城最不能惹的大佬之一,還是最頂級的那種。


    上一個在京營大校場約戰中搞陰謀詭計的人,昭武四十九年的秋天被老公爺砍了腦袋,就埋在大校場入口處的青石板下麵。


    賈琮盼著錢家今日搞事情,可惜啊,依照錢康時的性子,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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