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的這份草擬條約,可以說明麵上絕對公平、公正,任誰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絕對能把那群紅毛、黃毛、藍毛夷人忽悠瘸了。


    但有一點正如他跟太子劉弘所說的那樣,大夏的雞滴屁體量、人口、貨物種類以及質量在這擺著,西夷隻看到了龐大的市場,卻沒考慮過他們的東西能不能賣出去。


    或許剛一開始的確能賺點錢,但新鮮感一過,再加上現在又沒有什麽專利保護,估計沒多久大夏本土的工匠就能給他一比一複製成功,而且還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關稅方麵,讓戶部與市舶司仔細核算,糧食等百姓所需之物,可降低關稅甚至全免。其餘奢侈品,先取五稅一,最低不得低於十稅一,想來這樣也足夠讓夷人趨之若鶩了。”


    賈琮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他將草擬的條約要了回來,在關稅那一段後邊添了幾筆,重新遞給聶朝儀。


    “關稅還是讓戶部與市舶司,以及這次下西洋的幾位大人好好商議一下,盡量按照百姓之必需品低稅,奢侈之物加高關稅這一原則製定合理的稅率。”


    聶朝儀領命退下,賈琮看向窗外樹梢嘰嘰喳喳的一對雀兒,忍不住笑著自語道:“洋鬼子四處掠奪金銀,到頭來還不是要把銀子一船一船的送到天朝來?就先給你們嚐點甜頭吧。”


    ……


    大夏天朝,萬國來賀。


    京城的百姓對各種顏色的毛夷已經見怪不怪了。


    年節剛過,京城內外的廟會陸續開始。


    這些聚集各方商客的廟會,成了夷商賣貨掃貨的主要場合。


    賈琮早早與龍禁衛商量好了,派了機靈的人,帶著夷人挑著最奢侈、最華麗、最具暴發戶氣息同時也是最沒用的東西買。


    特別是法蘭西王國的商人,早就被大夏華麗的服飾看花了眼,花錢如流水的將最為奢華的綾羅綢緞打包了整整一大船。


    賈琮能想象到這船精美的綢緞出現在歐羅巴後,會掀起怎樣的大夏熱。


    開玩笑,這可是東方天朝,傳說中的神仙居住的地方。


    等中土與西洋正式建交通商,蘇繡、蜀錦、景德鎮的瓷器,一定會壟斷整個西洋的貴族圈。


    聶朝儀在賈琮的教導下,已經足夠應付那一圈的夷人使臣。


    二月二,龍抬頭。


    一大早,寧榮街再一次被馬車堵了個嚴嚴實實。


    榮國公嫡長女,賈迎春今日及笄。


    包括林如海在內,整個寧榮賈家在朝之人,皆是提前跟衙門告假,留在家中觀禮。


    《禮記·內則》有載:“十有五年而笄。”


    又有《儀禮·士昏禮》製之:女子許嫁,笄而醴之,稱字。


    迎春年已十五,今日及笄,他日即可許嫁大婚,柳湘蓮天一亮就拉著一大車的禮物,守在大門未開的榮國府門前。


    賈琮沒好氣的搗了下不停傻笑的未來二姐夫,小聲問道:“聽說理國公府又給你塞女人了?”


    柳湘蓮心中咯噔一下,忙捂住賈琮的嘴就往一旁躲。


    不遠處正跟賓客閑聊的赦大老爺隻瞟了一眼,沒有在意。


    “你要相信我,我可沒幹對不起伱二姐姐的事。真的!”


    柳湘蓮差點就賭咒發誓了,他說的是真的,那些女人他都沒看一眼,直接讓仆人拖出了家門,扔回了理國公府。


    賈琮撇撇嘴道:“不是我信不信你的問題,柳二哥。理國公府滿京城的宣揚,人家柳芳作為柳家的族長、柳二哥的大伯父,他操心你的子嗣問題,給你選好了妾室同房。”


    嘶!


    柳湘蓮這會真想拔出他的鴛鴦劍,從理國公府的正門一口氣砍到後門去。


    “這事賴我,我之前就該把理國公府的事料理幹淨。”


    嘴上說的容易,柳湘蓮自己也清楚,作為理國公府庶支,與柳家親族的關係,不是他想斷就能斷的。


    忠順王府以及寧榮賈家能幫他擋住理國公府的打壓,卻無法替柳氏宗族做主家族的內部事務。


    這事說到底,還得靠他自己。


    賈琮再次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這是柳芳的示好還是純粹的惡心人,這事柳二哥還得提早處理幹淨。說實在的,理國公府這一招確實是占據了大義……”


    “柳芳怎麽會跟我示好?估計在他眼裏,我這個庶出的侄子,是他被陛下貶斥的罪魁禍首。”


    柳湘蓮冷笑一聲:“他也就這點出息了,隻能拿這種上不得台麵的陰私勾當算計人。”


    “柳二哥可別小看這種損招,若那柳芳之妻端著長輩的架子,隔三差五給你的後院塞女人,就足夠惡心人的。我可不想二姐姐嫁給你之後,還要玩什麽宮鬥宅鬥的戲碼。”


    賈琮對這一點是極其厭惡,二姐姐性子是四春中最為柔和溫婉的,讓她去宮中或者嫁到深宅大院去,跟什麽妾室同房玩宅鬥,絕對活不過三章……


    柳湘蓮沉悶的嗯了一聲,左手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


    今日是來參加未婚妻的及笄禮的,可沒帶自己的鴛鴦劍。


    賈琮瞧著未來二姐夫這是動了殺心,忙小聲勸道:“我跟二姐夫說這些,不是想叫二姐夫去殺人。我可不想二姐姐還沒嫁過去,就成了望門寡。按說二姐夫也是柳老公爺的親孫子,理國公府的爵位,不一定非要在柳芳那一支傳承,是吧~”


    ……


    迎春的及笄禮,邀請了滿京城的文武公卿,就連宮中都賜下了賀禮。


    正賓乃是忠順王府崔娘娘,賈家還邀請了寶釵為今日的讚者。


    巳時二刻,赦大老爺著國公冠服,與邢夫人立於榮禧堂東側台階處等候賓客。


    迎春則是換好了采衣采履,安坐在暖閣內等候,正堂中鋪好席子、蒲團,準備好酒杯、米飯、托盤等禮器,並且已經響起了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樂曲。


    正賓崔王妃來到,賈赦夫婦上前迎接,相互行揖禮後入場,主賓落坐於主賓位,客人就座於觀禮位。


    等眾人落座,赦大老爺上前一步,衝賓客拱手再拜:“今日小女年已十五,行及笄禮。赦多謝諸位親朋友人蒞臨觀禮……二丫頭,還不趕緊出來拜見諸位親長賓朋?”


    迎春著著采衣采履,梳著雙鬟髻走上前來,向周圍觀禮的賓客盈盈拜下。


    “賈玥拜見諸位親長賓朋!”


    隨後她麵向西方,跪坐在笄者席上。


    寶釵以盥洗手後,為迎春梳頭。等到正賓崔王妃起身後,赦大老爺與邢夫人起身相陪,於東階下盥洗手,拭幹。相互揖讓後主賓與主人各自歸位就坐。


    這時迎春轉向東正坐,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崔王妃走到迎春麵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祝詞後,崔王妃跪坐為迎春梳頭加笄,然後起身,回到原位。


    寶釵為迎春象征性地正笄,隨後迎春起身,賓客皆向迎春作揖祝賀。


    接著就見迎春走回暖閣,寶釵從有司手中取過衣服,去房內更換與頭上發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等到迎春再一次出來時,原本身上的采衣采履已經換成了素雅的襦裙。


    她麵向正位上的赦大老爺以及邢夫人拜下以感念父母養育之恩,這是一拜。


    隨後麵東而坐,由崔王妃再次高聲吟頌祝辭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寶釵為其去發笄,崔王妃為笄者簪上發釵,然後起身複位……


    迎春再回到暖閣,寶釵取衣協助,去暖閣更換與頭上發釵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待迎春著深衣出來向來賓展示後,麵向今日的正賓崔王妃,行拜禮,以示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這是第二拜。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頌詞再響,寶釵為迎春去發釵,崔王妃為其加釵冠,然後起身複位……


    迎春第三次回到暖閣,更換與頭上釵冠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


    當她著大袖禮服、釵冠出房後,再次向來賓展示。隨後麵向孔聖畫像,行拜禮,以示禮之傳承,這是第三拜。


    三加三拜繁瑣複雜卻又神聖無比,無論是迎春自己還是前來觀禮的賓客,無不是肅穆恭敬,這就是傳承千年的禮之莊嚴。


    等到笄禮的陳設撤去,西側已經置擺好了醴酒席,崔王妃請迎春入席。


    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迎春行拜禮,接過醴酒,崔王妃回拜。


    隻見迎春跪著把酒撒了一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後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將酒置於幾上,有司奉上飯,迎春接過後,象征性地吃一點……


    醮禮結束,崔王妃再次起身下來麵向東,賈赦起身下來麵向西。


    隻聽祝辭再起,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皎皎甫。”


    迎春答道:“玥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拜謝崔王妃為自己取字後,迎春跪於賈赦與邢夫人身前。


    隻見今日的赦大老爺亦有動容,看著跟前溫婉端莊的閨女,喉間有些幹澀之感。


    許久,賈赦才出聲道:“吾兒長大了,當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迎春跪拜親恩,柔聲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


    一頭長發,一根發笄,細心梳成一個秀美的發髻,鄭重簪上發笄。


    迎春的及笄禮在賈琮看來,似乎是寧榮賈家正式告別過去的開始。


    酒宴上,賈琮第一次放開了心神,與賓客歡飲。


    不過他的酒量真的不怎麽樣,很快就迷迷糊糊的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黛玉領著兩個丫鬟,費力褪去賈琮的外衣,為其擦幹淨手臉,將其塞入被窩。


    “去煮些醒酒湯來,估計他一會起來又要喊著頭疼……”


    紫鵑應諾退下,雪雁也往爐中添好了木炭,悄聲退出了內堂,將房門掩好。


    此時的賈琮已經進入了夢鄉,眉頭緊皺,含糊的喊了一聲二姐姐不哭。


    黛玉聞聲一愣,隨即伸手想要去揉散賈琮緊皺的眉頭。不過賈琮的這個夢不太好,眉頭稍展就很快重新皺起。


    “中山狼,爾敢!”


    嘭!


    賈琮突然閉著眼睛踢出一腳,將蓋在身上的被子踢開,雙手更是握拳狠砸,差點打到一旁的黛玉。


    而此時的黛玉正在思索中山狼這個名號,被賈琮的突發動作嚇了一大跳。


    或許是手腳吃痛,原本醉酒沉睡的賈琮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眼神中的狠厲與憤怒猶如利劍,就是黛玉看了也有些害怕。


    “琮哥兒,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將賈琮的緊握的右手掰開,緊緊握住。


    黛玉吳音軟語的詢問,讓迷糊狀態下的賈琮醒了過來,瞧著熟悉的床帳陳設,以及鼻腔中傳來的幽香,緊繃的心神以及胸腔中的怒火總算散去大半。


    是了,今日是二姐姐的及笄禮,不日就要嫁給如意郎君柳湘蓮。


    那個中山狼孫紹祖,早就被抄家斬首,下了十八層地獄了。


    “做了一個夢,卻也了了一樁心事。”


    賈琮見黛玉滿臉的擔憂,想了想說道:“世人不是說我生來帶著宿慧嗎?我曾在夢中看到過未來,二姐姐及笄後,嫁的不好,被夫家苛待致死……”


    啊?


    黛玉不由驚呼一聲。


    賈琮滿是感歎,幽幽念道:“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這是說二姐姐?那個中山狼是誰?”


    黛玉相信賈琮不會騙她,而且命運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有過親身經曆的她對這些還是很在意的。


    隻聽賈琮解釋道:“中山狼已經死了,就是曾經有意來府中求親,想要攀附賈家的孫紹祖。”


    呸!


    原來是這個狗東西!


    黛玉至今都還記得,那個孫紹祖見求親不成,竟然還想著法子想要毀了二姐姐迎春的閨譽名聲,並且還打過四妹妹惜春的主意。


    好在這個狗東西被龍禁衛抓進了詔獄,後來查到此人事涉勾連外地、泄露軍機、詆毀皇親等重罪,抄家斬首。


    黛玉長舒一口氣,柔聲安慰著賈琮。


    “夢,終歸是夢,你也不要太過憂慮了……”


    突然,她話鋒一轉,歪了歪頭追問道:“那我呢?在你的夢中所見之未來,我將來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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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先寫到這裏,明日繼續,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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