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睡夢中,腿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隨後全身暖洋洋的,就像在暖爐旁邊,火堆炸裂的聲響,好像還有滋滋的肉香。


    自己似乎躺在一個溫暖柔軟,而又狹小的地方,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青色的衣裳,以及林舒白皙的下巴。


    「醒了。」


    林舒低下頭,看著懷中睜開眼睛的小人,「要再睡會嗎?」


    如鈴般的聲音再度在小乞丐耳邊響起,狠狠掐了自己一臉,感受到疼痛,這時他才相信自己眼前的所見是真實。


    「姐、姐姐。」小乞丐耳朵一直紅到脖子根,鼻尖傳來獨屬於林舒身上的香氣,頭下柔暖的靠枕竟是她的腿,一直一直以來林舒都與他保持著距離,這是一直以來他們距離最近的時候。


    脖子僵硬的紅著,努力降低自己靠在林舒腿上的壓力,林舒覆手,罩住小乞丐的臉,往腿上壓了下去,頭與腿再次親密接觸。


    「再躺會,傷還沒好。」林舒聲音淡淡,語氣中卻有種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感。


    小乞丐想要拒絕,「我不困了。」


    「再躺會,」林舒的聲音卻充滿著不容拒絕。


    「哦,」小乞丐緩緩靠在林舒腿上,眨巴著眼睛,眼珠子轉動著,他第一次發現他的四周的清明幹淨的一片,以前總會有一些黑蒙蒙的東西。


    可是眼前的場景卻不同,青天白雲,綠蔭草木,耳邊那些莫名其妙的聲音消失一見,就好像真正的做了一回正常人,感受到正常人的世界。


    林舒感受著身下人的溫度,隻有感受他的體溫和跳動的心髒,她才不會認為這個小家夥沒了。


    這就是命定之人對自己的影響嗎,她從不知道,命定之人對自己的影響會這麽大,會讓她失控到毫不留情的的將這整片區域的厲鬼全部抹殺。


    「起來吧,吃東西了。」林舒聲音清冷,喚起小乞丐,小乞丐從她的腿上爬起來,接過林舒遞過來的肉。


    肉質鮮美可口,像魚肉,但是這肉沒有刺。


    「姐姐,這是什麽肉啊?」小乞丐咬了一口,抬頭望著林舒,眼睛掃過她身後殘留的動物皮。


    「喜歡吃就多吃點還有很多。」林舒淡淡回應道,麵不改色的從另一邊拿起一條軟趴趴的蛇,剁掉蛇頭,熟練的剝皮,木棍一串,架在火堆上烤。


    小乞丐一驚,抬頭看向林舒身後,一堆的死蛇堆成小山堆,似乎用了什麽東西掩飾了蛇身上的腥味,所以小乞丐這是才注意到這堆死蛇。


    在眾多刨下來的蛇皮中,小乞丐看到那最底下的蛇皮花紋,和前幾日咬中自己那條毒蛇極為相似。


    低頭吃著手裏的蛇肉,心底暖暖。


    林舒麵色平靜,心底卻亂成一團,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情緒失控,意氣用事,師傅曾說過,天算子最忌諱的就是喪失理智,沒有理智的天算子,就隻能成為天道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玩物。


    吃完肉,林舒用破碗端來藥水,「喝完它。」


    小乞丐聞著散發苦味的藥水,眉頭一皺,閉著眼睛,喝了下去。


    「你就不擔心,我在裏麵下毒嗎?」


    「姐姐不會的,姐姐,是我此生遇見就好的人,就算姐姐讓我去死,我也願意。」


    林舒往火堆添柴的動作一頓,「是嗎?」


    聲音喃喃,丟進一根木棍。火星劈裏啪啦的炸裂著,吞噬扔進去得木棍,就像看小乞丐一樣,隻要給予了自己溫暖,就算讓自己赴湯蹈火也義無反顧。


    在林舒的調理下,小乞丐的身體恢複得很快,身高也網上長了一截,隻不過臉頰依舊瘦得凹陷。


    武功,簡單的藥理,驅蟲的藥粉製作,小乞丐剛開始學


    的很努力,後來越學習,心裏越不安。


    終於,在這一天,林舒帶著小乞丐上街,小乞丐十分不安的跟在林舒身後,為了趕到集市,林舒和小乞丐連續三天沒有進食,甚至連水也未曾飲用半點。


    「姐姐,我們為什麽一定要來這裏啊,在林子裏不是也挺好的嗎?」小乞丐緊緊跟在林舒背後,不安的問道。


    林舒沒有說話,徑直往前走去,街上大大小小的吆喝聲,小乞丐眼睛巴巴的望著包子鋪熱騰騰的包子。


    「走了,我可沒錢。」


    「姐姐......」小乞丐想要追上去,結果腳下踉蹌,摔在地上,肚子發出咕嚕聲,看著前方不停腳步的青衣女子,焦急大喊。


    「姐姐,別走,別丟下我!」小乞丐沒注意到,他周圍的人全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定格在前一秒的動作上。


    微風輕揚,吹起林舒的長發,長發在空中飄揚,小乞丐看著秀長的頭發,伸出手隻覺得遙不可及。


    天空飄蕩著潔白無瑕的雲朵,在藍天的背景裏,自由自在的隨著風飄蕩,天空一朵巨大的雲朵隨著風飄向小乞丐,恰好在他頭頂上風停止了,雲朵遮擋陽光。


    周邊太陽常照,唯獨他的一片無陽。


    「姐姐,我隻有你了,你別走,求你了。」


    「我不能,我不能離開你。」


    「都看到了嗎?」林舒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你看,小家夥,我們什麽也沒有,你不是說要養我嗎,那就等你功成名就,有大錢再來找我吧。」


    林舒繼續走遠,背影在人群中虛無縹緲,最終化為一道青煙消散於人群中。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你又拋棄了我?」


    小乞丐眼神冷厲,手指緊緊扣著地麵,劃出道道血痕。


    林舒剛離開小乞丐,腳底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將她吸進去,一陣強烈的眩暈感還沒過去,耳邊就傳來戰場上的廝殺聲。


    「殺了這個妖女!」憤慨的聲音直擊耳膜,林舒揉著額頭,看著身前,騎著馬臉上帶著殺意,穿著重甲的將士拿著長槍,朝自己衝過來。


    林舒看著這一幕,陳久的記憶湧上來,她記得這是漠國和璟國的戰場,她在找到自己國家的遺民後為了他們謀求一塊生活的土地,自願作為漠國的軍師被派上陣。


    「大人小心,」自己身側突然出現一個士兵,看著他踉蹌的腳步,不像是主動出來救自己的,反而更像是被人推出來的。


    將士的長槍劃過擋在自己身前士兵的脖子上,鮮血噴湧而出,濺落在林舒的臉上,衣服上也染上血紅的花朵。


    「將軍!!!」


    「官止桑!」


    士兵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林舒應聲看過去,正是擋在自己前麵士兵的正後方,一個身著玄色戰甲,臉上帶著碎了半邊的麵具,右邊眉骨直至左邊眼睛以上的麵具全部碎裂。


    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


    林舒看到這雙眼睛,心間一怔,停止了跳動,男人墜下河穀,目光在林舒身上停留片刻,腳底離地,林舒霎時間衝了上去。


    「大人!」漠國的士兵驚訝的看著這一幕,他們料事如神的軍師大人竟然跟著對方的將軍跳下了懸崖。


    伸出手,去抓住那個急速下墜的男人,目光卻對上他果然如此的眼神。


    男人嘴唇微動,林舒神色一變,手剛好抓住男人,男人手一拉,將林舒抱在懷裏,下巴抵在林舒脖頸上,發出灼熱的呼吸。


    略過耳朵,林舒心裏癢癢,心髒不正常的跳動。


    抱住男人,平撫心中那股異樣。


    「姐姐。」


    隨著姐姐一聲兩人雙雙墜入河裏,衝擊水麵的聲音,衝刷掉了男人在自己耳邊的低語。


    「咳,」林舒抱著男人的身體,遊向岸邊。


    將男人甩在地上,揭開麵具,一張俊美的臉映在眼中,那熟悉的眉眼,讓她想起璟國的那個小乞丐。


    沒想到,人已經長這麽大了。


    順著眉骨一直撫摸到臉頰,脖頸再到胸口,這時她才發現男人身上的傷口。


    林舒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看著自己身上的血汙,低頭找到男人身上的血窟窿,正沽沽的向外冒著鮮血。


    眼睛多看了幾眼,決定先找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


    提起男人的右腳,拖著人在地上走,期間幾縷頭發被樹枝勾住,一用力扯下幾根頭發,衣服被被木棍勾住,一扯,衣服爛了,破布條掛在木棍上。


    血跡沾染上泥土,一路而來,不少猛獸都聞到了新鮮的人類血液。


    終於找到一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山洞,將人放在自己的腿上,靜靜的看著男人,既不治療,也不點火。jj.br>


    回憶著今天看見男人的眼神,又看看周圍的山洞,很熟悉,很陌生。


    手指撫摸上男人的脈搏,微弱的脈搏昭示著男人仿佛下一刻就要結束呼吸一般。


    趴在男人身上,「又見麵了,小乞丐。」


    「不對,現在應該叫你官止桑了。」


    官止桑璟國大將軍,英勇無敵,唯一能與漠國妖女抗衡的人,也是唯一能撼動妖女心的人,隻不過,這一點除了妖女自己,再無其他人知曉。


    隻是,好奇怪,林舒看著山洞,再看看自己腿上的人,自己為什麽會生出一種遺憾彌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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