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多,基本都是生麵孔。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他們的職業也各有不同。


    但他們匯聚在一起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至少布魯克林不會小看。他不僅不會小看,還非常重視他們。


    在摸不準安東尼跟伯克之間的關係之前,布魯克林謹慎地選擇跟這些人站在一起。


    他借用致悼詞之便,重申了自己的身份。不敢說贏得了所有人的支持,至少他這樣的行為絕對比泯然眾人的輕鬆致辭更令人印象深刻。


    葬禮終於結束。人群三三兩兩離開墓地,有的人直奔機場,有的人返回酒店,有的人相約一起去酒吧大醉一場,有的人則走進了教堂。


    鮑勃來電話了,他被紐約糟糕的交通折磨得不輕,預計要遲到二十分鍾。


    布魯克林在人群中看見了馬克·米來,便把人拉到了車上。馬克·米來來參加約翰·曼寧的葬禮並不值得意外。


    明麵上,他跟約翰·曼寧住在一家酒店,在約翰·曼寧死前兩人有過數次交流,並且交談的很愉快。


    另一方麵,今天將決定哈佛日後的情況,進而影響到紐約事件的後續發展,這直接關係到軍方的下一步選擇,關係到馬克·米來個人的利益,他親自來見證,也很正常。


    坐上車,布魯克林直接問道


    “伯克·福斯曼跟安東尼·肯尼迪什麽情況?”馬克·米來往窗外看了一眼,正看見伯克·福斯曼跟安東尼·肯尼迪走在一起,兩人似乎還在低聲交談。


    他收回目光,搖著頭道


    “我也不清楚。”布魯克林沒有輕易放過,他嚴肅的說道


    “我想知道他們倆是不是串通在一起了,馬克,你得告訴我結果。”


    “這兩天我不在紐約,到底發生了什麽。”馬克·米來搖搖頭,攤手道


    “我真的不知道。”


    “這是你們哈佛內部的事,我隻關心結果。”布魯克林盯著馬克·米來的眼睛緩緩說道


    “馬克,你認定我會輸,是嗎?”馬克·米來抿著嘴沒有說話。


    “我輸了,你,你背後的人,你們前期投入的一切都將浪費。”布魯克林說道


    “你們想從我身上獲得些什麽,就必須先付出一些。”


    “我們已經表現了誠意。”馬克·米來道


    “我們幫你攔下了大部分壓力。”


    “這是你們應該做的。”布魯克林毫不留情地說道


    “現在你們還應該告訴我紐約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伯克·福斯曼跟tm的安東尼·肯尼迪會走到一起。”


    “馬克,你們的處境並不好。這些年國會一直在盯著你們,並且盯得越來越緊。”


    “聯邦連年撤軍,這意味著中東戰略的徹底失敗,你們浪費了太多資源,並且車點兒將整個聯邦拖入泥潭之中。”


    “國會對你們很不滿吧?”


    “否則你們也不會看上紐約這點兒利益。”


    “你們就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嗎?”馬克·米來搖了搖頭


    “我們有選擇。”


    “看上紐約是因為經過計算,插手紐約有所收益。”


    “你們還有什麽路?”布魯克林問道。他並不相信馬克·米來的說法。中東戰略的失敗,令聯邦元氣大傷,連年增加的軍費開支令國會不堪重負,戰爭令國內反戰思潮越發洶湧,讓本就矛盾尖銳的聯邦社會一片混亂。


    戰爭,軍費所帶來的不知是貧窮與厭戰,還讓原本就尖銳的矛盾更加激化。


    否則一個紐約怎麽比得上海外一整片戰略地區的收益?軍方何必冒著得罪全聯邦的風險來紐約摻一腳?


    “這是軍事機密。”馬克·米來說道


    “我不能向你泄露更多,但我可以告訴你,軍方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最新演算結果顯示,參與紐約事件是一個錯誤決定。”


    “你也這麽認為嗎?”布魯克林問道。軍方怎麽看無所謂,重要的是馬克·米來怎麽看。


    跟布魯克林接觸的是馬克·米來,紐約事件的代表與直接決策人是馬克·米來,不是什麽狗屁演算結果。


    馬克·米來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我個人的想法無關緊要。”布魯克林凝視著他的眼睛。他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馬克·米來說的是真的。軍方真的有其他選擇!


    “既然無關緊要,你們為什麽要來紐約摻一腳?”布魯克林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隻是有利可圖。”馬克·米來道。布魯克林搖搖頭。這個解釋不夠!


    什麽樣的收益能比得上得罪整個聯邦所有部門?就算軍方有其他選擇,在摻和完紐約事件後,這個選擇還會存在嗎?


    得罪了其他部門,這個選擇難道就不受影響嗎?這是外太空計劃不成?


    布魯克林參加過軍方的簡報會,為了幫布魯克林頂住壓力,嚇退其他人,軍方甚至製造車禍,差點兒撞死一位國務卿。


    這說明軍方是很有誠意的,鐵了心要參與紐約事件的。


    “我需要知道安東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的關係。”布魯克林說道


    “還需要知道這兩天紐約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管你們有什麽預備選項,如果決定繼續在紐約深度參與,就幫我搞到情報,如果認為我一定會輸,你們現在就可以撤走了。”


    “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可以作廢。”


    “但是,馬克,我必須提醒你,一旦你們選擇撤離,你最好祈禱我會失敗。”布魯克林布滿血絲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馬克·米來,麵容猙獰地說道


    “你們最好製造一場車禍,在結果出來之後就把我撞死。”


    “否則,我會全部回報給你們的。”


    “我不是個大度的人。”馬克·米來點點頭,打開車門離開。布魯克林一個人在車上坐了一會兒,狠狠地砸了一拳方向盤。


    “fuck!”罵完,布魯克林發動車子,離開了墓園。另一邊,馬克·米來坐回自己的車子,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望著布魯克林車子離開的方向,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不願意放棄。”


    “是的。”


    “我知道。”猶豫了一會兒,馬克·米來沒有掛斷電話,而是說道


    “我認為還有機會,或許我們可以重新考慮一下,否則我們前麵的付出就白白浪費了。”


    “不,不是他說的,是我這樣認為的。”


    “他看起來很有信心。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嚐試保持合作,他隻是要求我們提供信息,這並沒有什麽損失。我們跟哈佛本身沒有任何合作關係,如果他成功了,哈佛將站在我們這一方。這對我們在歐洲的布局也有好處。”


    “國會的確對我們感到不滿,尤其是中東的失利,東亞地區的連番失利,我們沒能遏製住東方的崛起。國會跟總統都有可能在全麵撤軍結束後對我們動手。光憑在歐洲的布局恐怕不足以遏製即將到來的清算。”


    “我認為如果獲得哈佛的支持,我們將不再是孤軍奮戰,至少哈佛能幫我們分擔一部分壓力,過渡到歐洲布局結束。”


    “是的,哈佛雖然衰落,但在司法係統的影響力並沒有降低。”電話另一頭似乎在討論,又似乎說了許多,在馬克·米來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後,他沉默了很長時間。


    一直等到電話另一端說出決定,馬克·米來這才開口。


    “是,我會在紐約繼續指揮。”掛掉電話,馬克·米來撥通了布魯克林的號碼。


    接到馬克·米來的電話時,布魯克林已經開出去很遠了。按照提前約定的流程,葬禮在皇後區的墓地舉行,葬禮結束後有一場自助冷餐會,冷餐會是在曼哈頓酒店舉行。


    冷餐會結束後,將舉行一場會議,同樣在曼哈頓酒店舉行。伯克·福斯曼提前跟酒店打過招呼,借用了酒店最大的一間會議室。


    布魯克林此時就是正在往酒店趕去。手機放在操作台上,發出嗡嗡嗡的震動聲,布魯克林隨手接通電話並打開免提。


    裏麵傳來馬克·米來的聲音。


    “安東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昨天有過頻繁的接觸,兩人疑似進行了有限度的合作。”


    “商務部等多部門聯合收購了大部分紐約本土產業,對紐約市場進行侵吞。”


    “聽著,布魯克林,你的對手主要有三個,cia,國土安全部,以及雷神等軍工企業。”布魯克林聽完,輕笑出聲。


    “看來你們做出了選擇。”馬克·米來則道


    “希望是正確的選項。”


    “會是正確的的。”布魯克林篤定地說了一句,隨即道


    “安東尼為什麽跟伯克合作?這不合常理。三個人的競爭中,伯克表現得咄咄逼人,安東尼也不甘示弱,我從沒有表現出鋒銳的一麵。”


    “我們推測,他知道你此前在約翰·曼寧,伯克·福斯曼以及安東尼·肯尼迪三人之間來回橫跳了,他對你的立場感到擔憂。”馬克·米來分析道。


    布魯克林聽了沉默一會兒,輕聲問道


    “你們就不擔心嗎?”馬克·米來回答道


    “不,沒有人敢跟聯邦軍方反複橫跳。”布魯克林對馬克·米來的這份自信表示佩服。


    馬克·米來提供的信息很關鍵,尤其是後麵這條看似無意的提醒,它直指問題核心——安東尼是擔心布魯克林不斷變換的立場,才決定聯合伯克率先鏟除他。


    這提示了兩條重要的信息:第一條,安東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的矛盾如故,他們唯一的合作僅僅是先送布魯克林出局,等完成這一點後,他們兩人之間還會鬥個你死我活。


    第二條,安東尼·肯尼迪有信心對付伯克·福斯曼,卻沒信心對付布魯克林跟伯克聯手。


    布魯克林思考間,車速不知不覺降了下來。等身後傳來刺耳的鳴笛聲將他驚醒,布魯克林看了一眼從旁邊超車並且罵罵咧咧的司機,苦笑著搖了搖頭。


    安東尼忌憚他隨時變換立場,反複左右橫跳,馬克·米來在轉述這些內容時沒有否定。


    布魯克林對此感到無奈。他能怎麽辦呢?局勢的不斷發展讓他不得不左右橫跳,平衡各方勢力,攫取養分壯大自身。


    其實他做的事情跟安東尼當初在最高院做的事情是一樣的。安東尼是著名的搖擺票,用於平衡兩黨,作為緩衝地帶而存在。


    布魯克林在伯克跟安東尼的衝突中同樣是這個作用。他的存在緩和了兩人的衝突,讓衝突在有限的範圍內進行,而不是全麵擴散,大打出手。


    明明是在做一樣的事,安東尼卻贏得一片讚譽,布魯克林隻有反複無常的小人印象。


    布魯克林不這麽做又能怎樣呢?他的實力不足,要想在夾縫中生存,不被驚濤駭浪拍散,就隻能左右逢源。


    事實上布魯克林也有自己堅定地立場,他的立場就是自己。他做的一切,都是對己有利。


    布魯克林隨即又從這兒聯想到了更多。他想到了自己參與桉件審理的變化。


    曾經他被譽為紐約的忒彌斯,是民眾信服的公平、公正之神,他代表的就是法律的公平與公正。


    現在呢?他的名聲毀譽參半。誠然是有彭斯·諾頓們故意造謠抹黑的因素存在,但僅僅是這樣嗎?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對庭審的態度已經變了。他不再追求庭審的公平,開始帶入更多個人情緒,開始通過一場庭審來衡量更多場外利益。


    庭審在他手中不再是工作,而是鬥爭的工具。布魯克林又想起了那個午後,他站在台階下,仰頭看見的神像,那一瞬間帶給自己的震撼感覺。


    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布魯克林僅僅感慨了不到半分鍾,就接到了鮑勃的電話。


    鮑勃順利抵達曼哈頓酒店,等待與布魯克林匯合。十分鍾後,布魯克林的車子停在曼哈頓酒店停車場,鮑勃提著一個大行李箱趕來過來,跟布魯克林搭乘電梯,往樓上走去。


    刷卡走進一間房間,鮑勃打開行李箱,掏出一套衣服丟給布魯克林,然後幹脆席地而坐,從裏麵掏出各種文件,開始整理。


    這個房間是鮑勃從網上訂的,專門用來休息。冷餐會將在傍晚結束,休息片刻後,會議才會開始。


    此時此刻,整個曼哈頓酒店已經塞滿了哈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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