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裏森對快子的掌握令布魯克林感到吃驚。


    估計大家吃得有五分飽了,布魯克林放緩進食速度,開口問道


    “獨立節那天我好想在nypd總部見到了你,哈裏森你惹上什麽麻煩了嗎?”


    哈裏森咀嚼著口中的糖醋裏脊,酸甜可口的裏脊肉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兒,可他卻有些味同嚼蠟。


    將裏脊咽下去,哈裏森放下快子,道“我被人栽贓陷害。緝毒局的人接到舉報,從我車上搜出來十公斤d品。”


    “他們是怎麽放進去的?”布魯克林好奇的問道。


    哈裏森是個謹慎的性格,或許是seal服役的經曆影響,他走進餐廳的第一反應是停下腳步,迅速掃視餐廳環境,然後才是尋找17號桌。


    他模彷布魯克林使用快子時,觀察的不是布魯克林的握法,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學習發力上。


    這說明哈裏森是個很謹慎,觀察能力很強的人——當然,也可能是患有ptsd,反應應激而已。


    但不論是哪種情況,這樣的人都不會輕易被人往車裏塞了十公斤的d品而不自知。


    “他們買通了汽車修理店的人。”哈裏森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這很合理——在布魯克林看來。


    但在鮑勃跟韋伯斯特看來,就很不合理了。


    他們倆難得地表現一致——他倆齊刷刷抬起頭,扭頭,看向哈裏森,眼神中帶著質疑,驚歎,以及鄙視。


    “我忙著去接納爾,下午還有工作要做,需要立即用車。”哈裏森解釋了一句。


    聯邦人,尤其是聯邦的男人,如果有條件,都喜歡搞個工作室之類的,購買齊全扳手螺絲刀之類的工具,在空閑時候擺弄擺弄。


    他們很癡迷機械。而距離他們最近的可拆卸組裝的大型家具就是車。


    盡管很多人都是人菜癮大,會拆不會裝,隻會修壞,不會修好,但這種事他們是不會承認的,他們隻會對外宣稱自己會修車。


    這也就造成了聯邦全民會修車,人均車輛組裝專家的錯覺——否則聯邦的汽車修理店早全關門了。


    因此,在聽說哈裏森修車要去汽車修理店時,韋伯斯特跟鮑勃才會表現的如此詫異,震驚中帶著鄙夷。


    很不湊巧,鮑勃跟韋伯斯特都是真·會修車的專家,韋伯斯特甚至精通各式各樣的農機農具改裝修理與常見車型的改裝修理。


    哈裏森在接觸到兩人眼神的瞬間就讀懂了其中的含義,精準地解釋了自己為什麽不自己修車,委婉地表達‘不是我不會修,是沒時間’。


    “他們趁機把d品藏在車子裏?”布魯克林問道。


    哈裏森皺了皺眉,臉色有些難看“他們差點兒把d品塞進發動機裏去。為了取出那些d品,緝毒局的人把我的車拆成了一地的零件。”


    “我花了一下午的功夫,才把它重新拚回去。”


    說這句話時,哈裏森動了動脖子,瞥了韋伯斯特跟鮑勃一眼。


    布魯克林點點頭,問道“你知道是誰幹的嗎?我的意思是指使汽車修理店的人這麽幹的幕後推手。”


    “應該有人指使汽車修理店這樣做的吧?”


    哈裏森點點頭“我知道。”


    說這話時,哈裏森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變化,眉毛往下皺在一起,眼瞼上揚,眼袋緊繃,連帶著臉頰上的肌肉都因緊繃而微微顫動了幾下。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兩邊微微向下耷拉著。


    自殺式襲擊的kb分子、刺殺要員的殺手等在動手前通常都是以上的表情。


    “你沒向緝毒局提供線索嗎?”布魯克林詫異地問道“既然你知道,為什麽不直接告訴緝毒局?”


    哈裏森搖搖頭,沒有回答。


    布魯克林轉移了話題,開始閑聊,並邀請鮑勃跟韋伯斯特加入。


    韋伯斯特慣常沉默寡言,鮑勃倒是很好的加入其中。


    三人從州政府對d品的態度,聊到聯邦政府、國會對d品的態度,然後聊到d品發展史以及緝毒局抗爭史,聊到d品的進化史,然後就扯到了醫藥公司身上,進而聊起了整個醫療行業,聊人體器官移植……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布魯克林擦擦嘴巴,正色道


    “哈裏森,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的目的吧?”


    哈裏森點點頭“聽說過。”他也跟著放下快子道“外麵都在傳,布魯克林法官急聘優秀保鏢一名。有傳言說你被人盯上了,有人準備來刺殺你。”


    布魯克林對自己被沒被人盯上,以及有沒有人來刺殺自己直接無視,道“是的,他們的傳言有一部分是對的。”


    “我需要一個優秀的,誠實可靠的保鏢。”


    “聽說你去找過瓶蓋?”哈裏森問道。


    “瓶蓋?”


    布魯克林疑惑反問。


    “瓶蓋就是艾瑞克·艾爾維斯。”哈裏森解釋道“瓶蓋是他的代號。我們習慣稱呼對方的代號。”


    “是的。我們找過他,但他似乎並不滿足於受雇於我一人。”布魯克林大方地說道。


    哈裏森笑笑,道“瓶蓋是最好的。”


    “我需要的是可以托付安危的夥伴,不僅僅是雇員。”布魯克林搖著頭,認真解釋道。


    哈裏森似乎想到了什麽,收斂起笑容,沉思起來。


    布魯克林沒有催促,給哈裏森留出充足的時間來思考。


    五分鍾後,布魯克林道“哈裏森……”


    哈裏森抬起頭來,看著布魯克林問道“我想我應該符合您的要求吧?”


    布魯克林點點頭。


    “您能提供的薪水是多少?”哈裏森問道“我的小納爾才四歲,我的妻子也需要定期做身體檢查,我還有貸款要還。,所以……”


    鮑勃擦擦嘴,從文件包裏摸出一本合同來遞了過去,接過話茬道“這是雇傭合同,你可以看看,裏麵有詳細的薪水福利及補助、補償與賠償條款。”


    “請注意第十七頁的特殊條款。”鮑勃貼心提醒道“由於布魯克林先生工作的特殊性,可能會涉及到一些國家秘密。”


    “還有第三十三頁,是對違反特殊條款的規定。尤其請注意第11條。”


    鮑勃貼心地提醒著,但很明顯,一份50多頁的合同不是這麽容易就能看完的。


    況且哈裏森也根本不可能看得懂。他需要一名律師,專業的律師。


    這份合同是布魯克林親自擬定的,專門為身邊人準備的。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簽署合同。


    合同的約束力其實並不大——之所以對一般人約束力大,是因為一般人不夠有錢也不夠有權。


    這是份保障身邊人的忠誠的合同,但布魯克林心知肚明,忠誠不是靠合同就能維係的。


    但一個連簽署這份合同都不敢的人,顯然是很難長出忠誠的。


    所以,就有了這麽一份布魯克林親自擬定的合同。


    這份合同不是為已經通過考驗的人——諸如鮑勃——準備的,而是專門為哈裏森這樣還沒通過考驗,無法確認忠誠的人準備的。


    合同的作用是告知對方,布魯克林需要的是什麽。


    哈裏森翻了翻,在鮑勃提醒的地方停頓片刻,看了兩眼後,把合同還給了鮑勃。


    “我從沒簽過這麽厚的雇傭合同。”哈裏森搖著頭說道。


    布魯克林笑道“也許你需要考慮一下,哈裏森。”


    “這份合同的條款很複雜。”他指著被鮑勃收入包裏的合同道“考慮清楚後,也許你需要請一位律師一起過來。”


    “在簽署這份合同之前,哈裏森,能跟我說說你惹的麻煩到底有多大嗎?”布魯克林問道。


    哈裏森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權衡是否該告訴布魯克林,又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片刻後,哈裏森道“沒什麽不能說的。”


    “我的妻子患病期間,我們每天都去教堂祈禱,祈禱上帝能帶走病痛。”


    “後來我們祈禱上帝能讓我的妻子在器官移植名單上前進一點兒,哪怕隻是前進一位也好。”


    “教堂裏的神父告訴我們,上帝自有安排,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好與不好,都是上帝的恩賜。”


    說到這兒,哈裏森冷笑出聲“嗬嗬,上帝可真會安排。”


    “我們四處求人幫忙,終於,在醫院的醫生幫忙之下,我的妻子排到了。”


    “那一刻我跟我的妻子欣喜若狂,我們虔誠地跪在教堂裏,向上帝懺悔,我們懺悔著自己的無知,懺悔自己對上帝的無端猜測。”


    “結果器官到達醫院,我的妻子已經躺上病床,被推進手術室,醫生已經換好衣服,走進手術室時,那位告訴我‘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的神父被送進了醫院。”


    “他醉駕出了車禍,必須立刻進行器官摘除,更換器官。”


    說到這兒,哈裏森停住了。他低著頭,沉默良久,幽幽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手術室的門打開,我的妻子被推了出來。他們認為神父的情況更緊急,我的妻子可以再往後等等。”


    “手術結束後,神父主動上門向我們傳播教義,他說這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的安排自有深意。”


    “所以你跟你的妻子就成了反宗教人士?”鮑勃皺著眉問道。


    哈裏森搖著頭,繼續說道“神父告訴我們,我們虔誠的祈禱感動了上帝,上帝因此而安排給我妻子一顆器官。我們後來的抱怨惹怒了上帝,上帝因此安排他奪走了這顆器官。”


    “是我們的過錯。”


    “他告訴我們,想要一顆新的器官,我們要繼續虔誠地祈禱,並提出教堂需要修繕,翻新。”


    “如果我們提供這筆錢,就是最虔誠的祈禱,也許上帝能快速聽到我們的祈禱,幫我的妻子安排一顆新器官。”


    “我把我的保險賣了,又出售了我們的房子,車子,還向朋友們借錢,才湊夠50萬的手術費用。他告訴我,修繕教堂正好需要五十萬。”


    “他說,這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的安排自有深意。”


    “我跟我的妻子拒絕了這筆捐款。他竟然詛咒我們。”


    “他詛咒我的妻子會失去上帝的賜福,病魔將會帶走她。”


    布魯克林微微眯著眼,安靜地聽著。


    哈裏森的反應很真實,每次提到那位神父,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樣子。在敘述時,他的微表情非常多,對回憶那段記憶有明顯的抗拒,但或許是為了贏得他的信任,哈裏森堅持回憶著。


    布魯克林從哈裏森幾次異常的表情猜測,真實情況恐怕遠比他講述的要複雜。他跟他的妻子也絕對沒有簡單地趕走神父,神父很可能也沒有簡單地被主人家趕走就立刻離開。


    哪兒有這麽好的事兒?


    “……回來後我們做了身體檢查,發現我妻子的病已經好了。”哈裏森說道“但那個神父還來上門糾纏,我們不得不搬離了原來的社區。”


    哈裏森講述完,鮑勃抬起頭,衝布魯克林點點頭。


    在哈裏森講述時,他聯係了天蠍,對哈裏森講述的內容進行驗證。


    當然不是驗證哈裏森怎麽把神父趕出家門的——而是驗證哈裏森的經濟來源,資金流向等情況。


    根據哈裏森所言,他是幾乎賣掉了一切,才湊足五十萬美金的手術費的,可現在哈裏森一家的生活卻絲毫沒有拮據的樣子。


    鮑勃懷疑哈裏森從事了什麽非法活動,畢竟所有來錢快的工作都已經被法律所禁止。


    但調查結果卻是,哈裏森用環球旅行剩下的錢還了貸款跟欠款,並且由於在旅行途中偶有進賬,在還完貸款跟欠款後,他們竟然還剩下一部分。


    後來哈裏森找了兼職教練工作,他的妻子也有工作,家裏慢慢充實起來。


    至於哈裏森旅行途中的進賬哪兒來的,這其實完全不可考。


    海外資金根本無從追根朔源。


    鮑勃也隻能確認哈裏森在聯邦境內沒有過違法活動。


    收到鮑勃的信號,布魯克林放心了。


    哈裏森在紐約的生活跟平常人差不多,除了向反宗教組織捐錢外,幾乎就是個普通市民。


    這說明他的頭腦是清醒的。


    否則嚐到快速撈錢的甜頭,他是不可能耐得住按部就班地工作的賺錢效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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