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檢署的歡送晚宴平平無奇。布魯克林更期待不久之後的慶功宴。紐約事件已經基本結束,各方都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慶功宴自然也不遠了。


    紐約事件之所以如此‘順利’結束,不僅僅是因為軍方、布魯克林與哈佛的多方聯合,還有另一個原因。


    步入七月,距離下一次大選已經隻有一年多一點的時間。驢象兩黨都在摩拳擦掌。


    總統先生上台後的一係列操作不僅破壞了驢象兩黨的默契,引發兩黨矛盾,連帶著共和黨內部也有不少人對他不滿。


    總統,保守黨,進步黨,三者掐成了一團,戰火迅速從白宮擴散出去,並波及到幾乎全部部門。


    相較於這種級別的戰爭,紐約事件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不少人抽身紐約,不僅僅是因為軍方的操作,還有要投入到三方亂戰之中,無法分身他顧的緣故。


    可以說,總統先生挑起的戰火幫了布魯克林一個大忙。布魯克林不打算去理會遙遠的華盛頓發生了什麽,對他來說,隻要溫士頓沒有提出預警,一切就還照舊。


    安妮的律所前期準備工作很完善,僅僅用了一周時間,就已經正式開業。


    律所的名字是安妮-布魯克林。這家律所目前規模並不是很大,算上安妮,一共隻有7名律師,另外4名則負責調查員、接待等工作。


    律所經濟維持主要依靠政府補助及捐款。律所會不定期向社會募捐。除此之外,安妮還做了很多計劃,用以維持律所日常運轉,確保律所不會因資金斷裂而破產倒閉。


    目前安妮-布魯克林律所並沒有引起什麽大的浪花,不說跟皮爾斯這類大律所相比,紐約甚至沒有媒體報道它。


    甚至律所的‘客戶’都是靠員工及家人向社區宣傳才吸引來的。布魯克林認為安妮有點兒太著急了。


    他曾向安妮提建議,等他們舉行完婚禮,一切走上正軌後再經營律所,這個提議被安妮否定了。


    她的理由很充分。


    “這是我的事業!”安妮問布魯克林還記得向她求婚時說過的話嗎。布魯克林想了想,收回了自己的建議。


    安妮不是賽琳娜這類人,不是依附他才能活的藤蔓,安妮自己也可以活的很滋潤。


    他們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幫助,但決不能一方完全依賴另一方。從那之後,布魯克林就幫安妮聯係了退伍軍人俱樂部等數家組織,就是怕律所無人問津。


    但還是出現了現在這種情況。布魯克林讓鮑勃調查了一下,對安妮-布魯克林律所的處境有了更詳細的了解。


    退伍軍人俱樂部等組織在關望。紐約事件進入收官階段,一切都變得很敏感。


    布魯克林擊敗了企圖偷果子的外來者,並不意味著事情徹底結束,從此以後他們就能高枕無憂,成為紐約的太上皇。


    紐約是一座大城市,每天都會發生奇葩事。他們的確擊敗了偷果子的賊,但以後該怎麽管理紐約,這是個問題。


    不光他們在思考,這些依附在紐約身上生存的組織機構也在觀望。布魯克林+弗蘭克+溫士頓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統治者聯盟,這還需要時間的考驗。


    安妮-布魯克林律所隻是一件小事。如果安妮已經跟布魯克林舉行婚禮,正式成為安妮·李,或安妮·奧爾丁頓·李,也許一切就都會想設想中那樣發展了。


    但他們還沒舉行婚禮。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也是紐約本土力量在對他們表達不滿。


    布魯克林很重視這件事,卻沒有立即采取行動,而是選擇壓下,讓鮑勃記在備忘錄上。


    現階段,他還有另一個更要緊的問題要解決。哈佛提出的新聞法桉修正桉提案在司法體係內引起了廣泛的關注,不少人都表示對此很感興趣。


    此前布魯克林確立計劃將它當做‘垃圾站’用來處理垃圾,許多不明就裏的人還對專研小組趨之若鶩。


    當時布魯克林讓哈佛以‘哈佛內部機構’的名義拒絕了不明就裏的狂熱分子的加入申請。


    現在情況出現了變化。沉寂多日的胖子希瑟·格肯日前在一場不知道叫什麽、也不知道範圍多大的司法係統內部不明會議上公開發表觀點,被媒體捅了出去。


    他向布魯克林喊話,稱新聞法桉修正桉需要全體司法人的共同努力,哈佛不應當吃獨食,這樣的吃相太難看了。


    他建議哈佛取消‘僅哈佛人可加入’的限製,向全體司法人開放。在這場看起來好像是晚飯後客廳裏的家庭會議一樣的非正式會議上,希瑟·格肯大呼‘哈佛是在阻攔司法人對聯邦司法體係做貢獻的行動’‘哈佛正在澆滅司法人的熱情’。


    並且,希瑟·格肯還公開了一部分專研小組入選人員名單,稱這些人都是‘親布魯克林派’。


    布魯克林自己都不知道哈佛竟然還有個‘親布魯克林派’。這一切聽起來就像是個玩笑。


    布魯克林卻不敢把希瑟·格肯當成玩笑。誰要是把這個胖球兒當玩笑,那才是最大的笑話。


    此前,布魯克林一直用法桉修正桉的提案吊著司法體係的人,讓他們從紐約事件中退出,或者幫忙清理參與紐約事件的人。


    那時候司法體係迸發出了超出布魯克林預料的熱情,讓布魯克林一度認為法桉真的會通過——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都確信,如果不是他把提案當垃圾站用的話,法桉真的能通過。


    提案一開始是真的,後來雖然被布魯克林用作交易,為眾人減輕壓力,但也是真的。


    直到布魯克林被黃牛議員等人倒逼,他才下定決心讓這一真的提案變成假的。


    提案的意義與用途一變再變。如今新聞法桉修正桉還沒完全修好,紐約事件已經走到尾聲,看起來似乎不需要提案的交易了。


    布魯克林卻並不這樣認為。他是用提案擺平的司法界,他出提案,作為交易,司法係統從紐約事件中抽身。


    這是交易的本質。如果他現在停止提案,宣布作廢,就相當於在空手套白狼。


    布魯克林還沒膽子戲耍整個司法界。那是在找死!他可以在提案上做手腳,可以讓提案失敗,借此推出反對派,讓他們去麵對司法界的怒火。


    卻不能明晃晃地告訴大家‘我是在騙你,很生氣吧?沒關係,出氣筒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更不能說‘我在騙你,很生氣吧?你自己就是我準備好的出氣筒’。希瑟·格肯這番話就是在逼布魯克林。


    看起來他給布魯克林兩個選擇。要麽專研組向全體司法人開放,讓司法人自己給自己當出氣筒,要麽放棄清理反對派的計劃,乖乖完成交易,把提案做好。


    前者想都不用想,布魯克林敢這麽做,就是自掘墳墓。因此,希瑟·格肯其實隻給了布魯克林一個選擇,他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希瑟·格肯是不會放過任何讓哈佛持續虛弱的機會的,他不可能給布魯克林時間清理反對派,統一哈佛內部的聲音。


    他要讓哈佛一直虛弱下去!新的戰爭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打響了。許多人甚至毫無察覺——他們甚至讚同希瑟·格肯,認為希瑟·格肯是在說公道話。


    哈佛內部一部分在布魯克林接連推出奧爾巴尼資源傾斜計劃跟專研小組資源傾斜計劃時,察覺到不對勁兒選擇觀望的人,這時候也明白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


    布魯克林在跟洛佩斯溝通後,拿到了一份簡短的名單。他沒有立刻采取行動,而是又讓鮑勃向伯克·福斯曼確認了一番後,電話打給了安東尼。


    結束通話後,安東尼懶洋洋地收起漁具,磨磨蹭蹭地坐車返回哈佛法學院。


    當天臨近下班時間,第二份‘專研小組名單’被公示。來自洛佩斯的名單上的人悉數上榜。


    一時間各方洞察內情或不明就裏的人紛紛發去賀電。名單上的人有苦難言。


    布魯克林廢除了之前的議員分級製度,鏟平了哈佛議會內的山頭,至少在明麵上,所有議員人人平等,‘山頭們’不再擁有特權。


    這直接導致‘山頭們’根本形成不了號召力。也許利用他們本身的影響力可以號召起一部分人支持他們,但無法像以前那樣,誇張到直接代表其他廣大議員發表意見。


    失去了話語權,這些上榜人士就是光杆司令,根本撲騰不起什麽浪花。


    布魯克林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在哈佛內部搞事情的。既然他們想鬧,那就幹脆送進垃圾站,跟垃圾們在一起,鬧個痛快。


    布魯克林成全他們!整件事從上午希瑟·格肯發聲到下午解決,隻用了六個小時。


    如此雷厲風行的作風與布魯克林此前所展現的風格完全不同。不管是受到震懾還是確實不想鬧事,在名單公示後,風浪很快被平息。


    哈佛內部的潛在反對派偃旗息鼓,布魯克林卻沒有就此收手的打算。他隨即致電安東尼,要求安東尼全權負責領導專研小組,並給轉眼小組下達了硬性任務指標。


    要求小組每天必須有成果出來,同時布魯克林還給出了截止日期——8月結束前,他要見到完整的新聞法桉修正桉。


    不是草稿,不是草桉,是完整的、成熟的、可以立即拿來使用的,能向國會遞交的成品!


    安東尼收到命令後反應不大,吭哧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8月結束後,我要帶孫子們去馬達加斯加島度假。”布魯克林說了一大堆,口幹舌燥的,喝了大半杯咖啡,聞言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安撫道


    “安東尼,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


    “哈佛是你的。”安東尼仿佛沒有聽到布魯克林的話一樣,自顧自說道


    “我輸了,認輸。我退出。”


    “布魯克林,看在我幫助過你的份兒上,給我一個體麵的謝幕。”布魯克林沉默良久,道


    “安東尼,都過去了。”


    “我們的爭端是個人觀點與立場的碰撞,我不會將這種爭端擴大化。”


    “哈佛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們可以一起讓哈佛變得更好。”


    “不。”安東尼疲憊的說道


    “哈佛不需要我。”


    “哈佛不需要一個暮氣沉沉的糟老頭子。”


    “布魯克林,我認輸,請給我一個體麵的退場。哪怕是看在我的年齡的份兒上。”


    “我不是伯克·福斯曼,我已經這麽大年紀了。沒有更多的精力跟你繼續鬥下去。我的人生已經步入黃昏,我想用剩下的幾年過一過平靜的生活。”


    “我不想一輩子追逐權力,像約翰·曼寧那樣,到死都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please。”布魯克林沒有做決定。他模棱兩可的答道


    “我們還會麵臨許多挑戰,那些也將是美麗的風景……先把這件事做完吧。”安東尼沒能得到準確答複,顯得有些失落。


    他沉默了片刻後,答了一聲


    “我會的”,掛斷電話。布魯克林將手機放在桌上,起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黑漆漆的院子。


    他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安東尼電話裏說的那些話,區分著它們的真假。相信一名政客會突然決定‘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不如相信騾子能繁衍後代來的靠譜。野心,自信,好鬥,旺盛的精力與強烈的掌控欲,獨裁,是刻進政客骨子裏的東西,哪怕推進火葬場的爐子裏焚燒,一身皮肉骨骼化為灰盡,這些東西都不會消失。


    所以,安東尼說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布魯克林思考著。他不會被安東尼可憐巴巴的語氣所迷惑。


    為了達成目的,政客可以麵不改色地跪在地上親吻每一個路人的腳尖,區區服軟,說點兒好話,簡直毫無成本——至少親吻每一個人的腳尖還需要付出時間呢。


    可他的目的是什麽?自曼哈頓酒店會議以來,安東尼就一直在消極怠工,都是為了今天?


    布魯克林想到了安東尼一直以來的表現,沉迷釣魚,遲到早退,對工作漠不關心,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典範生活。


    真的是這樣嗎?安東尼的生活真的是這樣嗎?還是這些隻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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