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規矩,嘲諷當先,打過招呼後,兩人終於回歸正常。布魯克林在溫士頓這裏是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客氣的,他自顧自起身,熟練地翻出溫士頓藏在文件盒裏的咖啡豆,在溫士頓滿臉心疼的表情下,倒出來一大把。


    一邊磨粉一邊說道


    “你知道安妮開的律所嗎?”溫士頓翻了個白眼,終究是擔心布魯克林糟蹋了自己的咖啡豆,起身把布魯克林擠開,自己擼起袖子開始磨粉。


    “當然知道,怎麽了?”


    “最近她的律所名聲不太好。”布魯克林退後一步,站在一旁看著。實際上他除了磨咖啡粉之外,其他工序做的都非常一般,平常在家自己喝還好,看溫士頓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真要上手,他有點兒怕溫士頓會真的把他丟出去。


    “我想打聽一下,到底是單純律所的問題,還是有人衝著我來,準備利用律所打擊我。”溫士頓跟布魯克林雖然見麵越來越少,對彼此在做的事卻十分了解。


    他頓了頓,搖著頭道


    “現在三邊掐的厲害,總統先生還在火上澆油,叫囂著繼續對那邊增加製裁,兩邊應該暫時沒心思管你。”


    “總統先生搞出的爛攤子就夠他們忙活的了。”總統或許真的是一心為國,或許真的是毫無私心,隻是極端了點兒,搞笑了點兒。


    可惜,聯邦不允許有任何光輝正麵的人物形象出現在政府裏。總統不甘心當一個傀儡,他想辦事——不管為公還是為私——想辦事就需要權力,需要權力就得跟權力的現任主人鬥爭。


    於是驢象跟總統三方就此陷入紛爭。事實上說是三方,參與方多到數不清,這場聯邦政府的鬥爭風暴正在以誇張的速度不斷擴大規模,吞噬著它所看到的一切。


    這場風暴正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飛速從上向下蔓延著。這又很快觸及到了聯邦社會上本就日益尖銳的矛盾。


    而各方為了爭權奪利,又會本能地利用這些矛盾,製造熱點事件,打壓對手。


    於是,原本就尖銳的矛盾變得更加尖銳了。原本就激烈的衝突,變得更激烈了。


    越來越多的社會矛盾被當做攻訐政敵的武器,越來越多的熱點事件被製造出來,於是就有越來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


    這場衝突正在以一個誇張的速度在擴大化。溫士頓的意思就是現在已經沒法收場了,上麵忙的焦頭爛額。


    布魯克林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我就知道!”布魯克林一拍巴掌,嚇溫士頓一機靈


    “我就知道是安妮的問題!她還非要說是我的問題。”溫士頓將撒出來的咖啡粉捏回去,舔了舔手指,疑惑地問道


    “你跟安妮吵架了?”


    “嗯。”提起這個,布魯克林就有氣。他帶了些怨氣,把昨晚的事情跟溫士頓抱怨了一遍。


    聽‘故事’的功夫,第一杯咖啡已經出來。溫士頓剛接完,就被正好抱怨完的布魯克林搶了過去。


    布魯克林抿了一口,微微閉上眼,細細品味著。溫士頓站在一旁,神色裏帶了期盼。


    布魯克林睜開眼,在溫士頓滿眼的期盼中說出來一句


    “也就那樣,我喝著感覺還不如kfc的咖啡好喝呢。”溫士頓的臉肉眼可見的耷拉下來,並迅速拉長,先是變成驢臉,然後又好像有人用擀麵杖反複擀過一樣,拉的更長。


    “稍等。”溫士頓深吸一口氣,按下通話鍵叫來助理,指著布魯克林道


    “去超市買一包最便宜的咖啡粉,給他衝一杯最便宜的速溶咖啡。”助理一臉疑惑。


    這個助理是新來的,並沒見過布魯克林幾次。


    “快去!”助理嚇了一跳,趕緊退出去,並關上了門。溫士頓轉身正準備對布魯克林輸出,卻發現布魯克林已經喝光了。


    “你……你……”溫士頓指著布魯克林半天說不出話來。布魯克林咂摸咂摸嘴,搖著頭將杯子塞到溫士頓手裏,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感歎道


    “哎,真的不如kfc的咖啡。搞不懂為什麽賣這麽貴,不會是某些人傻了,被人騙了吧?”


    “那你別喝了。等著喝你的速溶咖啡吧。”溫士頓回過神來,翻著白眼道。


    他端起咖啡杯,先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淺淺地抿一口。並不急著下咽,而是讓液體充分包裹住舌頭,擴散到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等舌頭充分嚐到苦澀的味道後,這才緩緩下咽。然後緩緩睜眼,一臉享受。


    “這麽苦,嘖嘖~”布魯克林在一旁大煞風景。其實他不是嚐不出好壞,這麽多年的喝咖啡經曆,尤其是從學校畢業出來以後的經曆,他可以說是喝過全世界所有檔位的咖啡,自然能分辨得出好壞。


    ——否則他也不可能那麽快就喝光第一杯。那可是純咖啡豆萃取。這麽說隻是麵對溫士頓時的習慣使然。


    溫士頓沒有說話,給布魯克林接了一杯。兩人抱著咖啡杯喝著。溫士頓又將話題扯回到布魯克林身上。


    不過他關注的重點不是律所,也不是布魯克林的對手們,而是布魯克林跟安妮吵架的事。


    他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布魯克林,然後被布魯克林用‘我馬上要結婚了,你呢?


    ’差點兒一擊反應過來的溫士頓立刻搬出傑瑞來,證明自己結過婚,什麽都享受過,孩子都這麽大了。


    最後溫士頓提起了馬克·米來的婚禮。


    “你打算什麽時候生孩子?”布魯克林想了想,搖搖頭


    “我跟安妮討論過這個問題,結果不太愉快。”溫士頓神情古怪,湊到布魯克林耳邊小聲滴咕著


    “可以先讓她懷孕,沒懷孕時的想法跟懷孕後的看法是不一樣的。”


    “我有豐富的經驗。”頓了頓,溫士頓又補充了這麽一句。布魯克林搖搖頭


    “什麽經驗?被人叫daddy的經驗嗎?”溫士頓上下打量著布魯克林,搖搖頭道


    “你這樣的顯然不行,即便去做手術也不行,我不喜歡你這樣款式的。太老了,叫我一聲daddy,得把我嚇得直接出來。”閑聊著,溫士頓的助理回來了,手裏端著一杯堪比nypd的咖啡的咖啡,遞給布魯克林。


    溫士頓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再次耷拉下來,這次是真拉。


    “超市正好有折扣,1.99美元20袋,我問過,這應該是最便宜的……”助理還在介紹對布魯克林手中咖啡的了解,布魯克林連忙打斷。


    他淺淺嚐了一口,香精味兒混合著糖水的甜味兒,在一股古怪的燒舌頭的苦澀味道裹挾下,洶湧而來,迅速填滿口腔,並衝進鼻腔。


    布魯克林差點兒吐出來。他將杯子放在桌上,咳嗽了一聲,衝溫士頓道


    “你這個助理不錯,做事認真。”溫士頓依舊拉著臉,吩咐道


    “出去!”助理一臉莫名其妙,退了出去。


    “這簡直就是一頭驢。”溫士頓端起杯子,將助理買來的咖啡倒掉,隨手丟進垃圾桶,又給布魯克林端了一杯手磨咖啡。


    “那個。”布魯克林指了指垃圾桶


    “真的很難喝。”


    “廢話。不到10美分一大杯,恐怕連製造商自己都不知道裏麵加了些什麽。”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話題慢慢進入正題。


    溫士頓提出的教育改革法桉布魯克林仔細研究過,他很懷疑這個玩兒的花的家夥是不是被雷忽悠著,加入雷的組織了。


    聯邦的教育體係不是一開始就是今天這樣的。曾經聯邦的教育體係也是很先進的。


    布魯克林請教過哈佛的專業人士,現在學術界跟政界普遍認為聯邦的教育曆史一共經曆了六次改革。


    第一次改革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恰逢毛子成功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


    這件事震驚了整個聯邦。公眾在震驚之餘,把目光投向了公共教育上。


    認為聯邦落後於毛子是公共學校質量下降所致。聯邦政府很快就將國防建設與教育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並於1958年頒布了《國防教育法》,確立了以培養高科技人才為目標的教學新體係。


    第二次改革是1965年,聯邦國會通過了《初、中等教育法桉》。該法桉要求根據各學區貧窮兒童的數量分配資金,通過為小學、初中學生提供課本、器具和實物來確保貧困生有足夠的學習資料,資金由各州和地方政府控製。


    第三次改革則發生在70年代。政府的公信度在水門事件後持續減低,通貨膨脹和經濟衰退增加了未來勞動力市場的不確定性。


    這10年間,聯邦出現了諸多教育問題,例如,入學人數減少,考試成績下降,公眾信任降低以及促進全民平等教育的進步政策的變化。


    其中,學術能力測驗成績持續下降被認為是教育諸多嚴重問題的標誌。


    人們開始反思到底應該怎樣教育兒童對付能源危機、城市擁擠、犯罪增加以及不斷變化的勞動力市場。


    當時有一種觀點認為,學校和教育者應該為他們的行為負責,擔負起培養具有勝任力和適應性的學生。


    那些對眾多學生低水平的學術表現不滿的家長、市民團體、政客聯合發起了恢複基礎運動和教師責任運動。


    這場運動重視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的教學,要求減少選修課,增加必修課,恢複教師的主導作用。


    恢複基礎運動強調閱讀、寫作、數學及學生的口頭交流。在70年代,促進教育機會平等仍然是聯邦教育改革的一項重要任務。


    聯邦的法桉為那些處於教育體係邊緣的人們帶來了成功和鼓舞。1972年,國會通過了禁止性別歧視的《教育修正法桉》。


    1975年,由福特總統簽署了《全體殘障兒童教育法桉》,以保證殘障兒童接受免費、適當教育的權利。


    【注1】聽起來像是聯邦政府利用一次教育改革,成功扭轉了頹勢,改變了社會狀況,解決了不少尖銳的社會矛盾。


    當時的環境與現在其實有不少相似之處。溫士頓的教育改革法桉跟這次的教育改革也有頗多相似之處。


    甚至很多地方幹脆照搬。溫士頓的改革核心之一就是讓更多的人能接受到教育。


    聯邦後麵三次改革,起因幾乎都是當時的教育製度跟不上社會的發展變革,或者國家對人才的需求,而進行的改革。


    可以說,不論前麵三次改革的確立基礎,還是後麵三次的調整方向,都明確地做到了教育為國家服務——至少方向是好的。


    聯邦的最後一次教育改革發生在2000年後,為了使學校教育與工作需要相結合而發起的。


    距今已經有將近二十年了。從195x年到199x年,不到40年的時間裏,聯邦先後進行了五次教育改革,不斷確立教育的基礎與目標,調整教育方向,分配教育資源,讓聯邦得到快速且長足的發展。


    短短四十年,聯邦教育改革為聯邦提供了數不盡的人才,這些人才到如今依舊是各行各業的中流砥柱。


    可從第六次教育改革到現在,二十年過去了。聯邦政府不是沒進行過教育改革,事實上教育改革法桉幾乎每年都提,每年都討論,每屆政府都大談特談,每個參與大選的候選人都會繪製一幅美好的藍圖來拉選票。


    但藍圖就隻是藍圖。現在的教育改革已經變成了政治工具,要麽為自己增加支持率,要麽打壓對手。


    好像根本沒人關心教育改革這件事本身了。這或許也是學術界也好,教育界也罷,始終堅持聯邦最後一次教育改革發生在新世紀初,而不是去年或者前年的原因。


    在眾多學者眼中看來,他們不配跟聯邦曆史上的六次教育改革齊名。溫士頓想當一個好州長,他認為應該從教育入手。


    這沒有錯。但布魯克林卻覺得,聯邦根本不是一紙教育改革法桉就能治好的。


    如今的聯邦跟第三次教育改革時的聯邦相似,但又不同。現在的聯邦比當初病的更重。


    甚至哪一天德州人把孤星旗插上政府大樓,華盛頓人攻陷白宮,布魯克林都不會感到奇怪。


    鬼知道聯邦還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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