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玉清宮的坤德殿內,天後端坐在金碧輝煌的寶座上,溈姒從仙娥手托的金盤中,正端出一個茶盞,笑盈盈地雙手捧給天後,恭敬道:“姑母,請用茶”。


    天後接過了茶,呷了一口,放下杯子,不滿地瞥了一眼溈姒,歎氣道:“最近,你和太子怎麽樣了?……唉!都幾千年了,你那肚子連點動靜都沒有,就不能爭爭氣?……你難道不明白?在後宮沒個子嗣傍身,會是多麽的不容易?……哼,你害的本宮呐,也跟著你老操掛著心”。


    溈姒尷尬了一下,麵露難色,翩然施禮道:“溈姒知罪,讓姑母跟著操心了……太子殿下日夜忙碌政務,確是甚少來後宮……況且……”。


    同為天家後宮的女人,天後自然明白,溈姒也有她的無奈,當然也能聽出她話裏含有別意,雖然心裏不想深管溈姒的事,但還是想聽聽,愛子的雍正宮裏又發生了什麽事?


    “別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太子又許久沒去你那了?……宮內之事,管的再好,那又能如何?……你要學會討太子歡心,早些有個王孫才是正事”。


    “姑母教訓的是,隻是……太子的心,隻給了……溈姒和宮內的姐妹,也是無奈”。


    “又是那個狐狸精?”


    “不是側妃武魅,是……是太子的……書童”


    天後暗吃一驚,瞪圓眼看向溈姒,問:“什麽書童?……是何來曆?”。


    “沒什麽來曆,說是與家人離散,還失了記憶,跟了太子百年……前些日子,因犯錯逃跑,被臣妾派武衛抓了回來……太子隻罰她,關入冷宮,還……夜夜去那私會,太子……太子已好久……未去別的嬪妃那裏了”。


    天後聽罷,氣的拍案而起,“真是荒唐!把犯錯的書童……竟關進冷宮?還去那晦氣的地方私會,就不怕丟我天家的顏麵嗎?”。


    天後突然覺得在小輩麵前有些失態,掩口輕咳了兩聲,重又坐下,換上一臉端肅,看著溈姒說:“這事……本宮會說與天君,也適時訓誡一下太子,你莫因這事,與太子生了嫌隙,做好你自己的事,別弄得宮裏不得安寧,讓太子心煩,更厭倦了你……再過三日,太子就要迎娶新的側妃了,你一定要盡心安排周全,讓太子看見你的體貼,懂得你的好,他自然就會再親近你的……本宮乏了,你跪安吧”。


    溈姒應著行禮退出,臉上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她達到了此行的目的,憂的是,太子又要娶別的女人了,這安靜了一段的雍正宮,怕是又要起波瀾了。


    溈姒可以接受太子有成百上千的女人,這是後宮女人的宿命,她也得認命,但是她不能忍受,太子對別的女人動了真感情。


    遙想初嫁到雍正宮時,她與太子在棋盤邊、在花園及在榻上的種種溫情,一切都還曆曆在目,似乎還能感覺到太子多情熱辣的眼神和懷裏的溫度,回憶讓溈姒身心瞬時感到一暖。隻有才貌俱佳的自己,才配得到太子的真愛,也隻有她,配站在王者的身邊,那些庸脂俗粉、內心粗鄙的女人一個都不配。


    坐在鳳輦上,溈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但心裏卻早已是大雨滂沱。


    太子擎天的婚禮如期舉行,送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來到紫金殿前,身穿大紅婚服、麵無表情的太子擎天在禮官引導下,與一身鳳冠霞帔、蒙著珠簾的新娘一同進殿行禮。行禮後,迎親的隊伍又鼓樂喧天地將新娘送往雍正宮。


    新娘詩蕊是四海水君嫡出的小公主,長的嬌小玲瓏。四海水君占據海封地,權傾朝野,連天君也要敬他三分。


    太子婚宴自是隆重熱鬧,擎天德才偉岸,英姿氣貫山河,傾佩仰慕著無數,宴席上敬酒者眾多。擎天也不太推脫,很是豪氣地喝了不少。


    天君注意到擎天喝酒的不知分寸,和一臉憂鬱不開心的樣子,想起天後講過他與書童的荒唐事,心中就不痛快起來,不痛快歸不痛快,但也不好當眾發火。


    馨慶殿內燈火璀璨,新娘一臉嬌羞坐在喜榻邊,龍鳳呈祥的厚帷幔熠熠生輝,紅色紗幔隨風輕舞,趁著一身紅豔、嬌小白淨的女子如珠玉般光彩奪目。


    夜深了,卻不見太子,正等的焦急時,一聲“太子殿下駕到!”,紅了新娘詩蕊的臉。


    太子擎天腳步踉蹌地走進新房,朦朧中看見飄舞的紗幔,他眼前又見到了小舞在輕幔下,抬頭嫣然一笑的樣子。


    “請新郎給新娘揭蓋頭”


    隨著禮官的唱念,擎天被攙扶著,慢慢揭開新娘臉前的珠簾,一張稚嫩如初綻桃花的臉,春水般蕩漾的清澈大眼,正含著萬千星華嬌羞地偷望著自己,擎天一時看呆了。


    在禮官的指揮下,擎天愣怔怔完成了結發、飲合巹酒等禮節,殿內就剩下一對新人。


    擎天情難再抑,猛地將新娘嬌小的身軀摟入懷中,然後將她帶入雲雨中……


    春水漲,春水長


    春陽照在桃花上


    桃花樹上采花郎


    輕輕聞,細細嚐


    蜂狂貪飲香甜蜜


    百年相思一遭償


    幸福襲來,擎天口喃著“小舞!”,徹底釋放了自己,他終於如願,讓她成了自己的女人。


    一覺醒來,擎天見懷裏摟著個嬌小美人兒,心裏頓時明白,臉上掠過一絲痛色,他穿衣走出新房,站在雲霧縹緲的殿外,茫然四顧,失魂落魄。


    擎天開始思念,被他關在落英殿內的小舞,三天未見,她還好嗎?那日,她絕望的哭聲猶在耳畔。


    這個時分,她該是睡著,擎天忍不住想去看小舞一眼。


    揮手穿上日常玄色外袍,擎天化流光來到落英殿,讓他意外的是,小舞正伏案雙手托腮,看著門的方向發呆。


    擎天走過去,半是關心,半是嗔怪問:“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突然冒出來的擎天,把小舞嚇了一跳,她盯看了他好一會,尷尬笑了下,兩人麵對麵坐著,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


    擎天身上的酒氣,引起了小舞對酒的渴望,她低頭問,“太子殿下,我可以……也喝點酒嗎?”。


    擎天直直望著小舞,沒動也沒說話,小舞抿了抿嘴,繼續道:“太子答應過,小舞傷好了以後,就……”。


    還沒等小舞說完,擎天麵無表情地揮袖,變出了兩壇酒。


    小舞取杯子斟了兩杯,表情複雜難辨,苦笑著,抬頭瞅著擎天,開口:“這第一杯酒,敬太子殿下……新婚大喜!”。


    擎天驚的瞪圓了眼,略一低頭,發現紅色中衣隱隱露出,他明白心事剔透的小舞,已猜到他今日大婚,擎天頓時像做錯事般,心裏莫名緊張起來。


    無奈和小舞碰了杯,擎天覺得,這酒喝的很苦很澀。


    小舞又斟滿酒,“這第二杯酒,小舞求太子殿下能用心查案,早日還我自由”,說完,小舞拿杯主動碰了擎天的酒杯,然後是一飲而盡。


    擎天能看出小舞強忍的悲傷和滿眼期待,他頓了頓,還是喝了。


    “剩下的酒……就賜給小舞吧,新婚之夜出來,於理不合……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小舞跪下身,低頭行禮欲送別擎天。


    擎天一臉黑沉,坐著不動,她又膽敢攆他!擎天的心很痛,冷冷望著小舞,苦道:“你就……這麽想本君走嗎?你就……真的願意本君,懷裏擁著別的女人?”。


    沒有得到小舞的回應,擎天更加氣惱,低吼道:“坐下!喝酒!……你不是想喝酒嗎,本君讓你喝個夠”,說著,又變出十壇酒來。


    小舞冷冷睨了一眼擎天,有些倔強地反問:“陪太子喝酒的……是誰?是奴婢、書童、階下囚,還是如子簫貴琰一般的朋友?”。


    “都不是!是本君深愛,但卻一直不知好歹的該死女人!”


    擎天咆哮著站起身,抓起一個酒壇扔在地上,酒壇碎裂聲,震的整個大殿都好似在抖動。


    小舞吃了一驚,仰頭看到擎天通紅駭人的眼睛,慌張低下頭,拿起酒壇,獨自一大口一大口地喝著酒。


    二人都沒在說話,各自喝著悶酒,不一會,案上就堆滿了空酒壺。


    酒壯慫人膽!


    小舞覺得借著酒勁,索性把平日不好說出口的話,直接說清楚最好,猶豫再猶豫後,輕聲說,“我……鹿小舞,何德何能,敢受太子殿下的愛慕,我受不起,也不配……請太子,莫要再說這樣的話”。


    擎天醉了,他抓著小舞的手,硬按在自己心口上,目光迷離近乎哀求,“如果本君說你配,你能同意……做本君的女人嗎?……小舞,你是愛本君的,本君能感覺得到,但你為什麽總要刻意躲開?……你放心,本君答應你的,一定都會辦到,別再想不靠譜的江湖夢了,求你別離開!……小舞,本君心裏滿滿的都是你,你是明白的,是不是?……小舞,嫁給本君,好不好?”。


    小舞聽罷,著實被驚著了,她從沒想過,擎天有要娶她的想法。她是絕不會留在雍正宮的,縱使她敬他、也愛慕他。


    “太子殿下,這裏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願也不能成為殿下的女人……如果過去。哪裏讓殿下誤解了,那都是小舞的錯……小舞現在,隻盼殿下能還我清白,放我離開……殿下醉了,時候不早,還是請回吧”。


    擎天的自尊心再一次被嚴重打擊挑戰,他踉蹌站起身,暴怒異常,揮袖將案上酒壺掃飛,酒壺摔在各處的破裂聲,發出巨大駭人的聲響,擎天大的舌頭,罵道:“該死的女人!你竟敢如此講話?……不想成為本君的女人?那現在就讓你……成為本君的胯下之臣”。


    擎天大手一伸,抓起小舞的衣襟,粗魯拖到榻邊,毫不憐惜地扔摔到榻上,整個人山一樣壓了下去,“該死的!都是你逼的,你……怪不得本君”。


    擎天說完,近乎瘋狂地啃咬著小舞,小舞掙紮要擺脫,卻被咬破唇,血腥味更刺激了已大醉的擎天,強行用牙撬開小舞的嘴,長驅直入為所欲為。


    掠奪的快感讓擎天更是紅了眼,他發瘋如野獸,想要掠奪更多……


    小舞被擎天的粗暴舉動,驚嚇的魂飛天外,被硬吻的頭昏腦脹、手腳無力,但心裏卻守著一份清醒,她狠狠一口咬在擎天的肩頭上。


    “你敢咬本君!?”


    擎天沒打算放過小舞,隻要再堅持一下,他就會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到時由不得她不就範,擎天變的更加肆無忌憚……


    小舞哆嗦著,從枕下摸出一根玉簪,架到自己脖子上,帶著驚懼決絕的眼神,死盯著擎天,“你再敢,我就……”。


    擎天登時呆愣住了,如雕像一般,他被麵前的情景嚇的酒醒大半,滿眼悲色,良久,沙啞著嗓子低吼,“你寧願死,都不願做本君的女人?”。


    擎天的話剛落,隻見小舞右手中的玉簪“啪嘰”一聲掉落,右手一會捂住左手手腕,一會又捂著胸口,開始“啊!啊!”慘叫,哀嚎聲在空曠的殿內回響,顯得陰森可怖。


    被驚的醉意全無,擎天起身放開小舞,愣怔地望著她不知所措,見她跌落在地,痛苦翻滾嚎叫,見小舞整張臉脹成紫紅色,眼睛血紅並突兀著,汗水在她臉上肆意流淌。


    擎天掰開小舞捂著的左手腕查看,隻見手腕兩排齒印間,紅光洶湧翻騰,裹挾著熱浪噴湧而出,如同火山口岩漿在熱烈噴湧一般。


    “小舞!小舞!”,擎天焦急地呼喊,他想抱住她都做不到,隻見小舞渾身濕透,意識已開始不清,直至力衰昏厥,那手腕上的紅光才慢慢褪去。


    擎天念去水咒,給小舞弄幹衣衫,將已筋疲力竭、昏迷的小舞抱放回榻上,開始運氣送修為給她修複體力。之後,他緊皺著眉眼,頹然倒坐在榻邊地上,痛苦地默默望著滿臉憔悴、麵無血色的小舞,懊悔發呆。


    擎天實在搞不明白,這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傷疤會如火山般噴發?為什麽又會讓小舞感覺那般痛苦?為什麽這個女孩身上?總是有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


    酒勁上來,擎天頭疼欲裂,他扶著頭蜷縮在榻下,悲不自勝、痛不堪言。


    緣來是苦!緣淺更苦!


    一個執意要走,一個執意要留,造化愚弄著,這一對有緣卻緣淺的苦心人。


    ()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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