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魔族大王子成烈與新妃真可兒的花好月圓、鸞鳳和鳴,天族太子擎天的情愛之路,卻是一路荊棘,痛不可言。


    那日,二人大吵之後,擎天憤然離去,有二十幾日沒有搭理小舞,就是要等她主動認錯,想要一次性製服她,防止小舞以後,還敢口出妄言,伺寵生嬌。


    擎天不想再等待了,隻有讓小舞成了自己女人,才能徹底切割她與別的男子往來,二人惶惶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擎天徹底走了一遍雍正宮,雖然是自己的宮殿,之前卻從沒全轉到過,他在給小舞選以後住的宮殿,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覺得最偏遠的落英殿和野荷塘適合,能獨立一隅,少受打擾,最重要是小舞喜歡。


    夜色沉沉,擎天坐在“書海”中,批閱完緊急的奏表,就無心再看其他。


    拿出雍正宮構建圖,擎天仔細端詳,發現隻要建一堵牆,就能將將落英殿殿和野荷塘圈在一個獨立範圍裏,這個小天地,對保護小舞極為有利。擎天勾勾畫畫,滿心歡喜地設計起,他與小舞未來的愛巢,那裏有山、小湖、亭子、花園和宮殿,重新改建一下,一定會很美,地方大,也足夠小舞撒開歡。


    看著有了輪廓的初稿,擎天覺得名字得改一下,思索片刻,在圖上寫上“賞心殿”和“悅目湖”。小舞玲瓏剔透的心和天然去雕飾的美,用“賞心悅目”四字來形容,確實是恰如其分。


    父君那一關還需從長計議,不能先惹無謂的麻煩,無奈,隻能讓小舞以美人的身份秘密進宮,這樣就不會惹起太多注目。擎天相信小舞知書達理,不會在乎浮名虛禮,定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畢竟二人能走到一起,才是至關重要的。


    想到此,擎天笑了,生了個攔腰,想著也晾了小舞很多天,懲罰的也夠了。擎天祭出玉鑒鏡,綠光之後,看見小舞正一身素袍坐在練武場的湖邊,眼神空洞,直勾勾看著前方,如泥塑一般。


    擎天突然覺得,小舞很孤單可憐,就不想再與她慪氣了,呼叫了她,看見小舞低頭瞧了一眼,腰間發著盈盈綠光的玉佩,沉思良久,終還是沒有應接。


    擎天有些薄惱,但並未真的動氣,他對著玉鑒鏡,嗔怪道:“混賬的孽畜,你還敢鬧別扭?哼!看在你深夜,還想念本君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哼!懶得和你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


    小舞從石門前山路旁,采回了新鮮的桃花枝,正往師傅廳中的花瓶裏插,一邊插著花,一邊轉頭問師傅。


    “師傅,現在,可以療腿了嗎?”


    “可以!”,玄元一如往常,惜字如金的應著。


    小舞在木桶裏放好熱水,並倒進藥水,幫著師傅將腿腳泡在桶中,並用白布蓋上。


    玄元平靜地看著小舞忙碌,眼神裏有心疼和擔憂之色,“清兒,給師傅吹個曲子吧”。


    “師傅,想聽什麽曲子?”


    “《春恩》,這首最應時”


    “是!”


    小舞靠坐在師傅椅子旁,拿出一直用的玉笛吹了起來,她沒有用冰龍笛,是知道自己的心緒太亂,駕馭不好冰龍笛。


    笛聲將閉目傾聽的玄元,帶到春回大地、鶯歌燕舞、萬物更新的一派春色中。


    一場春雨後,彩虹在空,飛鳥清鳴,洗涮後的大地綠意盎然,小溪淙淙、江海潮湧、桃紅梨白、花隨流水……天地養,雨露潤,春意正濃!……


    “好!”,一曲罷,玄元破天荒的喊了聲好。


    小舞轉頭,有些驚詫地望著師傅,半晌,起身用巾擦幹師傅的腿,合著藥水輕輕按摩,低聲愧疚道:“師傅取笑了,徒兒,都吹錯了……好幾處”。


    玄元冷不丁問:“為什麽會吹錯?”。


    “因……徒兒……練的少”


    小舞不知如何回答,心內發慌,隨便搪塞了一句,用毯子把師傅的腿蓋好,起身把木桶等物收拾了出去。


    在門外,小舞長籲了一口氣,穩了穩心深,師傅眼神太犀利,她擔心師傅看出什麽?自己長大了,不想讓師傅為自己再操心。


    再進屋時,小舞一臉輕鬆,“師傅,現在可以針灸了”。


    “好!”


    小舞熟練地針灸,玄元一直看著,師徒二人寂靜無言。


    小舞率先打破靜默,仰頭望著師傅,眼睛清澈如昔,但玄元覺得,裏麵少了些靈動。


    “師傅,徒兒有一事相求”


    “何事?”


    “徒兒,想……想去藏書閣,找些書讀”


    藏書閣是希夷仙府重地,裏麵藏書無數,小舞進仙府五六千年,都沒機會去過。讀書或許能讓自己忘掉煩惱,關鍵是,小舞想把自己藏起來,不願讓別人看出自己的悲傷,刻意的掩蓋難過,其實心裏會更難過。


    玄元知道,小徒弟正受情傷的煎熬,寧肯她哭出來,也不願她強裝堅強,小徒弟執拗,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也不好直接勸慰,對小舞的要求,自然滿口答應。


    “清兒,隨時去,都可以”


    “啊?真的!……謝師傅!”,小舞沒想到,師傅會這麽痛快答應。


    忙完,告別師傅後,小舞取了幾瓶酒,就迫不及待去了藏書閣,用師傅給的咒訣,穿過藏書閣結界,推開門,她還是被眼前浩如煙海的藏書,給驚到了。


    小舞興奮地順著書架翻看,從佛、道、各原始門派經史思想,到術法、劍法、功法、陣法等應有盡有,還有各類地理、人物、醫本醫術大全……甚至一些很陳舊的上古奇誌,那真是無所不有,包羅萬象。


    小舞心事雜亂,無心閱讀正典功法等,就翻出了一卷上賢逸事。


    坐靠在書架邊,小舞打開書卷閱讀,這一看還被嚇了一跳,好巧不巧,這眷寫的就是東皇太一。上古天庭的主宰者,混沌孕育而出的大神,受命於天的天之嬌子,獨一無二的梟雄……


    小舞怎麽都不敢相信,東皇太一與自己叫了七十年姐姐的老大,竟是前世今生的同一個人?雖然骨子裏的氣概依然,但其他?怎麽對照,怎麽都覺得差的離譜。


    小舞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回憶一幕幕如在眼前:


    “想要活命,就到這裏來”


    “小丫頭,你過來,我不打你”


    “你把這個……墊在……那裏,三五日後……便好了,你不會死的,你是……長大了,過來……我給你暖暖”


    “和我走吧……”


    “你好好練,就不會總被師兄碾壓啦”


    “氣守丹田,凝住神,將氣反引向任督二脈……”


    “我不會任你……無休止不回家”


    “……”


    回憶讓小舞發現,老大對自己真的很好,自己竟粗心忽略了,和老大在一起,總是那樣的輕鬆自在和舒心安心。老大的眼光好溫柔,老大的懷抱好溫暖,小舞突然感覺,好想帝九淵……


    小舞往嘴裏猛灌著酒,不小心被嗆著,劇烈咳嗽起來,嗆的是涕淚交流,心裏難過,索性就趴在腿上,嗚嗚大哭起來,在這裏不用擔心,會有人看到她傷心流淚。


    不知何時開始,小舞覺得,哭是最沒用的東西,哭就是無能,哭就是軟弱。也知道自己,又能軟弱給誰看?她不想師傅、師兄們再為自己操心,她隻能也必須堅強,所以不能也不許自己哭。


    想歸想,但難過大勁了,眼淚就會像閘水一樣,多了就會擋不住,小舞獨自在藏書樓,哭的是天昏地暗、暢快淋漓。


    一直站在小徒弟身後,玄元靜靜看著她哭,眉微微蹙著,臉上有擔憂、慈愛和欣慰等複雜情緒。


    聽到小舞從嗚嗚大哭,到抽抽噎噎時,玄元開口,“哭夠是嗎?”。


    小舞驀地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驚訝地望著眼前的師傅,“師傅?”。


    玄元掏出帕子,遞給小徒弟,“給”。


    小舞接過帕子,一行熱淚又流了下來。


    玄元滿眼心疼,他原本不喜歡小舞,動不動就流淚,這或許也是,他不想收女徒弟的原因之一,女人的眼淚會讓他感覺很木亂。但看見小舞真把難過,都憋在心裏時,就又希望她能哭出來,那樣小徒弟的心裏或許能好受一些。


    “難過了、委屈了,就哭出來,就和師傅、師兄們……說說,否則,要師傅和師兄……做什麽?”


    “呃?……”


    小舞被師父奇怪的邏輯給搞蒙,不知如何回答?隻呆楞楞坐在地上,望著師傅犯傻。


    玄元笑了笑,眼光掃到小舞懷裏的書簡,問:“在讀什麽?”。


    小舞伸手遞過去,突然回過神,連忙爬起身,跪在師傅麵前,有些慌張失措。


    被小徒弟的舉動,弄了一愣,玄元拿過竹簡,掃看了一眼,明白了小舞的意思,玄元伸手將小徒弟拉了起來。


    “起來,清兒,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太一……也是……為師景仰的大神,他的豐功偉績可與日月同輝。時代不同、處境不同、政見不同……,但都不會磨滅,他往夕的光芒和偉大,但……天翻地覆,時過境遷,也因順天應命才是,師傅……再給你推薦幾卷,有關他的書,這樣……你會更全麵的了解他”。


    玄元說著,很快又找了四冊書簡,放到小舞身邊的架子上。


    “師傅?……”


    小舞更蒙了,輕喚了一聲師傅,就不知該說些什麽?師傅不是最很帝九淵嗎?他們不但是敵對雙方,更是師傅的仇人,師傅的腿就是被帝九淵打斷的。


    瞧著小徒弟紅腫的眼睛,玄元慈愛地輕輕一笑,也明白她心中在想什麽。


    “清兒,你把師傅想的……也忒小氣點了吧?”


    “徒兒,……”,小舞行禮,想向師傅請罪。


    玄元一把拉住,“好啦,這裏隻有你我師徒二人,別那麽多虛言虛禮,師傅不喜這些,你……還有酒嗎?”。


    “有有有,師傅……給”


    玄元接過酒,喝了一口,“哇!這酒夠烈的!清兒,來這麵”。


    玄元邊小口喝著酒,邊帶著小舞,來到不遠處一個地榻案邊坐下,眼神示意小舞也坐下,溫聲說:“師傅呀,年輕時,也常一邊喝酒一邊讀書,日子看似單調,但內心……卻很充盈”。


    “師傅,這些書,您都看過?”


    “差不過吧,但大多沒有演練過,畢竟……是太多啦”


    小舞掃看了一眼連綿的書架,由衷讚歎,“師傅,真了不起!”。


    “清兒,你提出要來藏書閣,師傅很是開心。不論神、仙、妖、魔、鬼、怪、人,還是芸芸眾生,都會有煩惱。不論處在何種境遇,隻要有書相伴,有音樂慰藉,那就會讓自己……好受不少。”


    “師傅!”,小舞明白,師傅來得用意了,感恩地輕喚了一聲,又淚眼婆娑。


    “清兒,要記住,沒有過不去的坎,一些不能解決的問題,能忘……便忘了吧,不是你的……終究不是,切不可太執著。不能忘了的……就埋在心底,別去想,也別去碰,把時間留給……想做、該做的事。”


    “師傅,徒兒記下了”


    “時間寶貴啊,一去不複返,一眨眼,就可能到了師傅這般年紀。時間也最是無情,那些心底壓著的東西,總有一天……會被它悄悄帶走,自以為解不開的苦惱,都會被一一解決。師傅希望清兒,能多愛自己一些,記住,你是……你自己……最重要的人!”


    因為了解小舞和擎天的處境,從來就不看好二人的未來,對於這次鬧翻,也早就估計到,對太子將小徒弟引進幻境折磨,玄元心中不滿,但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勸小徒弟不要傷心,能從不會有好結果的這段戀情中,早早解脫出來。


    “師傅!都是……徒兒不好,讓師傅操心了”


    聽了師傅一大番話,知道自己與太子分手的事,還是讓師傅跟著操心了,小舞爬到師傅身邊,趴在玄元的膝蓋上,又“嗚嗚”哭了起來。


    撫摸著小徒弟的頭,玄元溫聲道:“師傅不是說了嗎,遇到難事不能說,那還要師傅和師兄們幹啥?哭吧……哭完了,就忘了吧,別再難為自己。清兒,你還有許多事要做呢,比如冰龍笛……你要練;這裏這麽多書……你要讀;希夷仙府的修繕……你要做;師傅的腿……你要治。清兒,你看,哪還有時間……萎靡不振?”。


    很少聽師傅一次說這麽多話,也不似師傅以往的口吻,小舞覺得很逗,破涕而笑,“是!徒兒都聽師傅的”。


    玄元一臉慈愛,用袖口給小徒弟輕輕拭去眼淚,打趣道:“哭的真醜,清兒,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又被師傅逗樂了,小舞有些害羞,撒嬌扭捏道:“師傅!”。


    “清兒,答應師傅一件事,好嗎?”


    “師傅說就是,徒兒不敢不聽”


    “哎,做師傅的,也不能以勢壓徒不是?師傅是和你商量,你能不能……少喝些酒?這對你身子……實在不好”


    瞧著師傅一臉的關懷,小舞心中一熱,又是一行熱淚,她點頭痛快答應,“徒兒不喝就是”。


    玄元慈祥地望著眼前的小徒弟,沉默了一霎,笑道:“喝酒,也是一種樂趣,慢慢品……方能品出味道,為師不想剝奪你……這份愛好,無事時,不要超過這一壺,可好?有事時嗎?……那就盡興吧”。


    被師傅的話又逗樂了,小舞點頭應了。


    師徒二人一邊飲酒,一邊秉燭夜談,在偌大空曠的藏書樓裏,彌漫著舔犢情深的溫馨。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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