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進吧,命運……就握在你自己手裏了”


    春紅把手中裝果子的托盤,往雋詩手上一塞,一邊急吼吼說著,一邊把她往門口大力推了一把。


    雋詩身子單薄,一下被推到門口,腳下踉蹌了一下,穩住身形後,見廳內的哥哥和周錦年正望向自己,臉上露出一抹尷尬,馬上又端出大家閨秀的端莊,向屋內走進去。


    “兄長,是雋詩,來給兄長……送些果子”


    周錦年眯眼打量起,嫋嫋走進屋的昔日戀人。


    見她穿著一身水粉色的衣裙,身姿依舊婀娜,但多了一份刻意的忸怩,蒼白的臉上雙頰紅潤,一看就是塗了胭脂,眉眼嘴角下彎,帶著老態的苦相,最是那一頭的珠花,雖能看出用了心,但冗雜的很俗氣。


    雋詩的一身打扮,在周錦年眼裏,猶如看見了一朵剛敗落枝頭的桃花,俗豔!頹敗!


    歲月是把殺人的刀,刀刀催人老。


    幾年間,青蔥少女的爛漫芳華就倏然不見,僅剩下色衰的殘紅。


    周錦年心內唏噓,她再不是自己心目中,曾經清雅高潔,知書達理的公主了。


    雋詩的出現,在周錦年心中未掀起絲毫漣漪,早已對她失望透頂,心中早沒她丁點的位置。


    雋音滿臉尷尬,畢竟是自己的妹妹----雋詩,過去耍弄了周錦年,辜負了他的一腔真情。


    一邊是自己的妹妹,一邊是自己的朋友,心如細絲雋樂看的最是一清二楚。


    心比天高的妹妹雋詩,曾經一麵吊著周錦年的感情,收著人家昂貴的禮物,還話語點撥他,讓幫自己種周公喜歡的薌蘭花田,然後自己拿著花田,去討好約會周公。


    雋音一直都覺得對不起朋友周錦年,雋詩不好好藏起來,竟還出來丟人現眼。


    尷尬歸尷尬。


    雋音能明白妹妹的心思,覺得麵子起碼得過得去,“哦,多謝妹妹了,雋詩,去,見過小侯爺”。


    雋詩轉臉,含著淚光的眸子幽怨地掃向周錦年,裏麵是百感交集、千言萬語,也包含著無盡的懊悔。


    雋詩翩然施禮,聲帶哽咽開口,”雋詩,見過小侯爺,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否?“。


    周錦年心中無愛亦無怨,隨著閱曆見識的提高,他更看懂了雋詩這樣的女人,當然,也重新審視了女人。


    知道自己被雋詩利用,拿自己在山穀中,為她種下的薌蘭花田,去討好約會周旦,周錦年一度氣憤填膺,但看到雋詩因此身敗名裂,剩下的就隻有同情。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自強不息的甄小舞,開始進入周錦年的心中,覺得她沒有別的女子的假惺惺和矯揉造作,她單純直爽、聰明上進,越想越覺得她哪哪都好,是個值得真正深愛的女子。


    從雋音剛才的反應,周錦年已看清楚,他不知道小舞的下落,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更主要是不想看雋詩表演。


    周錦年對雋詩回禮,平淡回應,“我很好,多謝雋詩小姐”。


    周錦年說完,轉向雋音,“雋音兄,想來……你也不知……小舞的下落,我再去別處問問,過幾日,我請幾個朋友……一起聚聚,到時……會知會你地址,錦年還有事,就先請告辭了”。


    雋音顯得很激動,起身上前擋了周錦年的去路,眼望著好友,眼中裝滿悲傷。


    “錦年,再過三日,我們就要舉家……回鄉下老宅,這個宅子已賣了,車馬已訂下,這一別,恐怕是……”


    周錦年一愣,心中是一陣難過,感慨榮華富貴轉眼空,他緊抿著嘴唇,對望著自己的好友,半晌,拍了拍雋音的肩膀。


    “雋音兄,明日晚上,我約幾個兄弟……給你送行,咱們一醉方休”


    雋音眼中噙上淚花,“好,不醉不歸,但三胖和明海……都來不了?”。


    周錦年忙問:“他倆怎麽啦?”。美食


    雋音傷感地回答,“他倆,都已經……死了”。


    周錦年不可置信,“什麽!?……”


    “死了……都一年多了”


    周錦年被驚的目瞪口呆,“怎麽回事?快說”。


    雋音咬了下嘴唇,回答,“明海,是病死的,死前瘦的……就剩了一把骨頭。三胖,是被亂刀砍死的,砍了二十幾刀,還把那個……給割了去,死的極慘,說是禍害了……別人家的女人,被仇殺了”。


    周錦年閉上眼睛,他視乎能看到,明海瘦的一把骨頭,和三胖血淋淋的樣子,四年未見,自己曾經的夥伴,就這樣悲慘地死去。


    周錦年心中劃過一陣淒涼,悲傷又難過,但心中也是氣,二人都好女色,並不知節製,自己過去經常提醒他倆,最後,還都是死在這事上。


    “他倆!唉!就是……被自己作死的,明日,等我通知,走了”


    “好!我送你”,雋音應著,和周錦年一起往正堂外走。


    “小侯爺!”


    在旁邊聽著,一直默默抹淚的雋詩,知道三日後就要去鄉下,她的人生將從此改變方向。


    京城數一數二、才藝雙絕的美人,今後隻能成為一個粗鄙人的堂婦,雋詩不甘心。


    再端著自尊驕傲,還有什麽用?自己不救自己,還有誰能救?


    周錦年和雋音雙雙回頭,看著淚流滿麵,滿臉淒苦的雋詩。


    雋音馬上意識到不好,忙製止,“春紅,快扶小姐……回房休息”。


    “是!”


    春紅無精打采地應著,無奈地慢吞吞走向雋詩,她也很怕去鄉下,正琢磨著何時該離開?


    原以為,小侯爺來找小姐的,自己又會有好日子過了,沒想到是白歡喜一場。


    這夏家是一點指望也沒有了。


    雋詩直直望著周錦年,淚如雨下,楚楚可憐,“小侯爺,當年,雋詩幼稚……做了錯事,這些年都愧疚難當,恨不得一死了之。雋詩痛定思痛,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我,我……”。


    對自己妹妹的恬不知恥,雋音羞愧氣憤,忙怒聲製止,“雋詩,夠了,回房去”。


    雋詩已不管不顧,“兄長,別攔我,讓我說完,雋詩,想當麵請求……小侯爺原諒”。


    周錦年麵無變情,平靜開口,“雋詩小姐,情愛中……沒有原諒與不原諒之說,隻有愛與不愛”。


    雋詩顯得更加激動,上前一把抓周錦年的手臂,淚眼汪汪地癡望著周錦年,但被周錦年無情地把她的手給撥拉下去。


    雋詩一愣,“我,我……我心悅……小侯爺,真的!雋詩,現在朝思暮想的……都是小侯爺,小侯爺,也愛過雋詩,我們……曾經……真心相愛過”。


    周錦年臉上已藏不住厭惡之色,“雋詩小姐,是!我曾經愛過你,但你……沒愛過我,如今,我有了心愛之人,早已不愛你了。過去的……就過去吧,後會無期”。


    雋詩低聲咆哮,“不!她隻是個賤奴,哪裏比我好?”。


    周錦年慢慢轉頭,臉上有了慍色,見雋音在旁邊為難,他咬了咬唇,語言收斂了不少。


    “對!她是個奴隸,但她哪哪都好,無人能比,尤其……是你”,說完,周錦年轉身離開。


    雋詩哭到在地,在周錦年身後喊著,“小侯爺,雋詩錯了,我,願委身為妾,求你,看在過去的情分上……”。


    周錦年連頭都沒回,大步流星地走開,他已不屑回答,對這樣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他除了瞧不起,剩下的就是滿心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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