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府的大門口,周錦年與尷尬萬狀的雋音施禮分手。


    周錦年剛要上馬,就被兩個對自己施禮的武士,給攔住了去路。


    “小侯爺,大公子,請您回府”


    周錦年並不覺得奇怪,以他大哥的神通,不會不知道他已到了豐城。


    “知道了,你們先回吧”


    “小侯爺,大公子吩咐……讓屬下跟著保護,大公子,已在府中候著小侯爺了”


    周錦年賴得多言,“哼!想跟……就跟吧”。


    周錦年翻身上馬,對送行的雋音揮了揮手,韁繩一拉,沿街道放馬狂奔而去。


    周錦年想起四年前,自己除了在王宮跟著祖母外,其餘的時候,大哥周錦繡都會派人跟著自己,是煩不勝煩,自己現在都這麽大了,他還來這套把戲。


    兩個武士也不含糊,跳上屋頂牆頭,一路抄著近路,追在周錦年的身後,兩方基本同時到達侯府。


    將韁繩扔給府門口的奴仆,周錦年大步流星走進院子。


    周錦繡已迎出正堂,遠遠打量著穿著繡花大鬥篷,器宇軒昂的周錦年,滿臉都是寵溺和欣喜。


    望著比自己都高,身子也更壯碩的周錦年站在自己眼前,周錦繡伸手抓著他的手,仔細左瞧右看,眸中漸漸起了水霧。


    “錦年,真是長大了,都成了大小夥子啦”


    周錦年一臉氣呼呼,心中卻是很激動興奮,對眼前常受自己剝削和欺負的大哥,他從心裏還是很親近的。


    拍著良心講,大哥對自己真心不錯,照顧是無微不至,自己想要什麽……沒有得不到的,曾讓自己在朋友麵前,風光有麵子得很。


    為了到豐城照顧自己,大哥主動放棄承繼侯位,放棄在仕途大展身手,選擇作了一個商人。


    大男人間的膩膩歪歪,讓周錦年覺得別扭,也有些不好意思,嘴裏嗔道:“哼!這會,才記起……我已經長大了,總還想管著我,這臭毛病……就不知道改改?”。


    周錦繡笑逐顏開,還是硬拉著周錦年的手往屋內走。


    “嗯,沒變,還是原來的小錦年,走,進去說話”


    甩掉周錦繡的手,周錦年勾唇偷笑了一下,大哥還是把自己當孩子,故意別扭地矜鼻子冷哼。


    “哼!小錦年?哎!……周錦繡,你肉麻不肉麻?”


    周錦繡哈哈大笑,“哈哈哈……還是沒大沒小的,在家……沒少挨修理吧?”。


    周錦年不屑,“切!還有誰……如你這般囉嗦煩人,我在家……清靜自在的很”。


    周錦繡笑意盎然,張張羅羅,“好,我囉嗦,快坐下,來,用熱巾擦擦手。來,先喝口茶……。”


    坐在周錦年的對麵,周錦繡滿眼都是寵溺,從侍女手上托盤內,一麵親自端下各種新奇的點心,一麵嘴裏勸著,是一刻也不閑著。


    “來,先吃塊,你最愛吃的栗子糕,哥讓人剛剛做好的。哦,嚐嚐這個百香果酥,你應沒吃過……這個蜜果子,是新樣式,快嚐嚐……”


    “喂,周錦繡,你煩不煩啊?你不煩,我可要……被你煩死了,看看,我隻長了一張嘴”


    周錦年嘴上抱怨著,吃的卻歡實,京城就是不一樣,點心是花樣百出,看看堆了一案的點心,他竟有一半沒見過,樣樣都出奇的好吃。


    自己偏居一偶,四年多的時光,生生就落伍了,原本見多識廣的紈絝子,快成了個鄉巴佬。


    時光帶走的東西還真不少,周錦年“嗤”笑出聲。


    遞給周錦年一個帕子插嘴,周錦繡也憐愛地笑了一下,“慢點吃,還有不少種呐,哥都做給你吃,呦,慢點……噎著了吧,來,快喝口水……是不是早膳沒吃?都多大啦,當爹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來人”。


    管家進來施禮,“大公子,請吩咐”。


    “管家,現在就啟灶做飯,午膳早些上來”


    “是!”


    風卷殘雲一番,周錦年肚子裏已不空了,抬頭望著大哥周錦繡,眨巴了兩下眼,給他破天荒地倒了一杯茶。


    “哥,歇歇吧,張張羅羅的……不累嗎?來,喝杯茶”


    周錦繡笑瞥著周錦年,“說吧,有什麽事?讓哥辦”。


    被看傳心事,周錦年搖頭晃腦,尷尬地一撇嘴,沒辦法,自己這個大哥太聰明,自己肚裏裏的小九九,被他一看一個準,自己算是被他吃的透透的了。


    “嗯?……哥,幫我找個人,一個……女人”


    周錦繡心中一咯噔,“說說吧,是什麽樣的絕色美人?能讓你不管不顧……逃跑出來,讓父侯母妃為你擔驚受怕”。4e


    周錦年眼睛閃閃發亮,“我找……會吹笛子的……那個小樂師,大哥應該記得,就是曾經的……那個凳奴”。


    周錦繡心內還是一驚,他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忙急急打消周錦年的念頭。


    “她死了”


    “不!她沒死!有人見過她,很確定的。大哥,一定幫我……找到她,哦,她真實的名字……叫甄小舞”


    周錦繡不但知道小舞,對她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她王宮案卷的抄本,就放在自己書房的案頭,上麵如是記載著:


    雪兒,原名甄小舞,家住豐城東三十裏的鳳舞鄉,父親甄光,是個賭徒。九歲賣身入宮,在周公宮作侍婢,被調入舞樂司做樂師,後做過凳奴,及在下屋做苦役,十二歲因犯錯,被亂棒打死。


    周錦繡已知道,甄小舞不但沒死,還被改名換姓秘密培養,成了大周的一個暗間,隻是自己一直還沒查到,小舞屬於那個部門。


    可見,她被隱藏之深。


    周錦繡能確定,小舞暗間的等級很高,估計不是直屬周大王,那也是直屬周旦,接受高級的密令,司勘察、偵破及暗殺等事。


    最可惡的是,自己被甄小舞尋到一些蛛絲馬跡,自己也在尋她,想鏟除後患。


    這個危險的女人,絕不能讓弟弟接觸到,否則,會壞了父侯的大事。


    周錦繡揣著明白裝糊塗,“她真的死了,應你的要求,哥讓人查過,查到了……周公給她建的墳墓,哥也打聽過……埋葬她的守衛,確認她被打死後,是被埋在了那裏,不信,那日哥讓人……帶你去看看,順便好好祭奠一下,省的她陰魂不散……再糾纏你”。


    拉住周錦繡的袍袖,周錦年變得氣急敗壞,“她沒死!有人在南城門口,見到過她,她殺了大商的暗間頭,不會錯的,我早就覺得……她死不了的”。


    見周錦年起急,周錦繡穩住心神,知道憑他的本事,想找到一個秘密的暗間,那比登天還難,忙打起哈哈。


    “嗨,這世上,長的相像的……何其多?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能殺了能文善武的暗間頭,這等話……你也信?好啦,你說沒死……就沒死吧,哥幫你……再找找就是了,也好讓你徹底死了心”


    周綿年臉上輕鬆不少,“好!哥,一定要幫我……找到她,你不知道,她是會功夫的,也嫉惡如仇,殺了那個暴徒的,我覺得……就是她”。


    周錦繡想了解更多情況,就岔開話題,“錦年,她是個……被烙印的奴隸,你這般做,父侯會不高興的”。


    周錦年喝了一口茶,“哥,我聽話……已夠久了,該做的……我也都做了,父侯母妃也有孫子,我不能……總委屈自己呀,我要找到她……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


    “她?就那麽好?”


    周錦年臉上劃過一抹羞澀,“說多好……也不見得,她至真至純、勇敢堅強,也機靈聰慧,是她……引導鼓勵了我,我很感激她,也很……想她”。


    周錦繡搖頭,“聲譽,前程、父母、給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都不顧了?錦年,你是個男人,是有責任的,家族的未來……都在你身上,怎可以為個女人?就……”。


    周錦年打斷話,“好啦,大哥,我不是那塊料,也不喜歡,有你幫著父侯……就夠了,你就別逼我……做我自己不喜歡的事了”


    “我已是個商人”


    “你也可能成為侯爺,本來……爵位……就該屬於大哥”


    “胡鬧!”


    周錦繡嘴角微動,有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一掠而過。


    隻有自己心裏明白,對父侯的偏心,自己早已心生芥蒂,隻是此時不屑一爭,自己看到的是更高的位置與尊榮。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自己的弟弟周錦年,已成功被自己寵慣成一個百無一用的浪蕩公子。


    雖然這幾年有所長進,當終究沒什麽誌向和野心,周錦年心中糾結的,都是女人的情情愛愛,注定不會有什麽出息。


    周錦繡也喝了一口茶,壓下心中湧起的複雜,“好了,不說她了,你來京城,有什麽打算?”。


    “沒有,隻為找她”


    “你不去拜見祖母?”


    “不去,我偷跑回來,見了祖母……定會罵我一頓,也會趕我回去,不找到甄小舞,我哪都不去。當然,我盡可能低調點,不能讓祖母知道,省的她老人家難過“


    周錦年的話,正和周錦繡的意,心裏很怕膽大妄為的他,到外麵惹是生非,壞了將要到來的大計。


    父侯已來信交代,讓先穩住周錦年,不行的話,就直接關押起來。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周錦繡不想走到那一步,畢竟自己還是很喜歡,這個看著長大的弟弟。


    “好吧,王宮的眼線……可厲害的很,低調點好”


    周錦年點頭,“我會注意的,大哥,明日晚,給我找個不招眼的單間,我想請幾個朋友聚聚”。


    見周錦年情緒低落下來,周錦繡也沒多問,滿口答應,“好!就去萬花樓吧,我讓孫二娘給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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