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繡從自己書房的後窗,偷偷溜了出去,拐了兩個彎,悄悄走進一間低矮的偏房。


    從外麵看,這間偏房很不起眼,像是給仆人住的房間。


    周錦繡從屋內插上門,在放床的一麵牆上,上下掰了兩下一個掛著蓑衣的鉤子,旁邊的牆突然從中裂開一道門,能看見向下去的台階。


    周錦繡走了進去,從門內又按下一個開關,牆上的門又重新關上,連一絲縫都看不見。


    吹著火折子,點燃牆邊放著的一根蠟燭,周錦繡走下台階,又走了不短的一段路,走到一堵牆旁邊,按下牆上的按鈕,又有一道門打開,他進入一個屋內。


    見周錦繡出現在隱秘的門口,守衛該門的兩個守衛才鬆下一身的警戒,將刀插回刀鞘裏,施禮,“屬下,見過大公子”。


    周錦繡微微點了點頭,“免禮,帶我去見父侯”。


    周錦繡跟著一個侍衛,穿過一個小廳,轉頭看見不大的院子裏淩亂不堪,又拐進一道門,才看到自己的父親正在獨自自斟自飲。


    西平王周倉坐在案後,案上擺滿美器美食,菜色做工精致,香味撲鼻。


    屋內裝潢極盡豪華,地上鋪著織花地毯,家具擺設精美,屋內一切與外麵一副破敗的樣子,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周錦繡忙上前行禮,“兒子,見過父侯”。


    見自己的大兒子來了,周倉揚手招呼,“錦繡,沒用飯吧?過來坐,陪為父……喝兩杯”。


    “謝父侯!”


    周錦繡應著坐下,卻沒有動筷子,眼睛掃開了一圈屋內的侍衛和侍婢。


    周倉心事了然,對侍候的人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侍衛和侍婢們都應著離開。


    從懷裏掏出犬戎世子莫折罕勒從朝歌飛鴿傳回來的信,周錦繡雙手遞了過去。


    周倉伸手接過信,打開一看,頓時麵露驚色。


    “那個凳奴,竟去了朝歌?犬戎世子,還被發現了……與大商太子有牽連?還被扣壓在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麵對一連串的問題,周錦繡沉著眉眼,斟酌了一會,沒有正麵直接回答。


    “父侯,兒子覺得,犬戎世人……以及犬戎族,都已無法再指望了,兒子擔心,我們的事……可能已被周旦……發現了端倪,不能再等了,防止夜長夢多”


    周倉一臉的緊張,“你,何以見得啊?”。


    “父侯,您說的凳奴,兒子已能確信,她就是周珷直管的暗探,此次,她被派到朝歌城,故意大張旗鼓……吸引各方力量現身,其中,定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攪起大商的內鬥,犬戎世子和大商太子,都被懷疑……和監控,就足以說明了這一點。”


    周倉插話問:“那怎會……懷疑到我們?”。


    周錦繡緊皺著眉頭,繼續道:“父侯,那凳奴……曾兩次……秘查過萬花樓,發現過……犬戎世子和兒子密談,當時,沒用箭射死她,讓她給逃了,之後,她還調查過……我們的鏢局,顯然,她已懷疑兒子……和大商密探有交集,加上這次的事,她兩方一聯想,很可能,就又懷疑到兒子,那父侯……也難免會進入……他們的視線”。


    周倉撚著胡須,皺眉沉吟,“原來,有這些……前因後果,嗯?你分析的……有些道理”。


    周錦繡又道:“從周旦處,兒子,剛剛了解到,他最近秘密接見……不少形跡可疑的人,還加強了京畿布防,並和召公……去了三十裏外的軍營,他最近的行動……很是反常,視乎在加緊布防,那他……要防誰呐……?”。


    望著老成持重,分析的頭頭是道的周錦繡,周倉點頭,“看來,他們是有所懷疑了,想必你的行蹤……和為父的行蹤,都會被監控了,好在,為父的那個替身……能在狄巴城……抵擋一陣,現在看來,確實不能再等了。他們再調防,兵力也是不足的,絕不能等他們……從外地調回兵,為父,會秘密調兵來京,你再好好打探下,找出最合適的……動手時機“。


    周錦繡施禮,“是!父侯,昨日,兒子進宮……去探望了祖母,祖母已陷入昏迷,怕是這幾日……大限將至,若是時機恰巧,父侯,就可名正言順的回京吊喪,那或是……最好的起事時機”。


    周倉忙擺手,“不行!不能讓你祖母……去的不安生”。


    不想失去這大好時機,周錦繡忙出言又勸,“父侯,若是祖母在,她老人家,豈不是會更……”。


    脾氣急躁的周倉已是滿臉的不耐煩,“罷了,罷了,等看看情況……再定吧,你安排人,秘密寫好……討伐的檄文,就從周珷德行虧失,致使天怒人怨,上天降下瘟疫……若他繼續把持朝政,黎民百姓會跟著……受到更大的天罰,哦,對了,那個“八王出,天下安”的青銅牛,沉入黃河了嗎?”。


    周錦繡回話,“父侯,青銅牛的事……已辦妥了,等父侯登位前,就可打撈出來。檄文,兒子也醞釀的差不多了,隻能父侯的兵到,就可一舉拿下王宮”。


    周倉又不無擔心的問:“現在,犬戎族那麵,沒了犬戎世子的幫助,定會遇到……他那些弟弟們的阻礙,縱使會派兵支援,恐怕也不會有多少。大商太子那麵,現在,對商大王……算是更說不上話了,牽製呂尚的計劃,可能會出變故,若呂尚帶兵……殺回來,那可就麻煩了。唉!我們的準備……還是欠些火候啊”。


    周錦繡咬牙,“父侯說的是,我們的整體計劃,因那可惡的凳奴……被打亂不少。不過,父侯也不必過於擔憂,若我們拿下王宮,殺了周珷兄弟們,父侯持玉璽登基,呂尚打回來……又能怎樣?周家子孫,除了父侯,誰還能擔起大周的重任?他一個臣子,跟誰不是跟?況且,他的家人……都會在我們的手裏,兒子覺得,他也不敢舉兵相逼,否則,他有不軌之心的帽子……就能被牢牢坐實了”。


    周倉捋著胡子,覺得分析的有理,就又點了頭。


    周錦繡又補充道:“另外,父侯可以派手下,拿著父侯的安撫信,提前去見呂尚,許諾他……該有的,隻會多不會少,他還作對……也圖不到什麽,這樣,他就更沒有……不歸降的道理了”。


    周倉點頭,“嗯,好!也隻能如此了”。


    周錦繡又道:“父侯,犬戎世子被軟禁,兒子還是有辦法……能聯係上大商太子,爭取讓他……再去說服商大王,在前線拖住呂尚,甚至可暗示他們,我們有投誠的意思。這樣,等我們拿下豐鎬後,若呂尚還不識好歹,我們和大商就兩麵夾擊,還怕收拾不了他?”。


    認為想的已夠周全,周倉重重點頭,“好!就這樣了,錦繡,你去操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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