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裏燈火通明。


    朱慈烺端坐在大殿上,諸葛亮肅身站在下方,君臣二人秉燭夜談。


    “來福,給諸葛大人斟茶。”


    談了小半個時辰,朱慈烺估摸著諸葛亮多半口渴了,關切的命徐來福斟茶。


    “謝太子殿下賜茶!”


    諸葛亮接過來呷了一口,恭敬的還給徐來福,接著道:“臣聽聞將士們多有欠餉,要想激勵城內士氣,必須拿出銀兩來犒賞三軍。


    各地的勤王之師也是一樣,隻有拿出些軍餉來犒賞三軍,才能讓他們迅速前來京城勤王救駕。”


    “國庫空虛啊!”


    朱慈烺總算體會到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難處,“本宮打算今晚就去一趟國庫,清查下到底還有多少銀子。”


    諸葛亮笑道:“都知道大明國庫空虛,國庫中怕是連一百萬兩白銀都拿不出來。”


    “差不多!”


    朱慈烺搖頭苦笑。


    大明王朝窮的叮當響已經不是什麽秘密,要不然怎麽會拖欠全國百萬將士高達一千五百兩軍餉。


    要不然朱由檢也不會拉下臉來跟叫花子一樣向京城的文武官員募捐,三千兩不嫌多,一千兩不嫌少,甚至有個禦史才捐了一百八十兩。


    當然,這位禦史是真的窮!


    要不然,以崇禎大帝的脾氣,不把他當成羞辱天子滿門抄斬了才怪!


    諸葛亮胸有成竹的道:“繼續向文武百官借,尤其那些擔任肥差的大人。”


    “父皇半月前借了,周國丈帶頭捐了三千兩。”


    想到這裏朱慈烺氣不打一處來,這外祖父是真狗啊,你女兒給你了五千兩大明的救命錢,居然還被你貪墨了兩千兩。


    要不是看在周皇後是生身之母的份上,真想派錦衣衛把周家抄了。


    諸葛亮笑道:“萬一哪位大人家裏失了火,太子殿下可以派錦衣衛幫忙滅火,幫忙搬運物資。萬一搬著搬著,哪位大人家裏說不定就搬出金山銀山來了……”


    朱慈烺恍然頓悟,拍腿道:“好啊,孔鳴先生,沒想到你居然會使用陰謀了。”


    “臣豈敢與祖宗相提並論,小伎倆而已。”


    諸葛亮急忙作揖謝罪,“況且臣也沒說什麽啊,隻是提醒殿下天幹物燥,小心防火,何來陰謀之說?”


    “嗬嗬……孔鳴先生變得奸猾了!”朱慈烺忍不住放聲大笑。


    諸葛亮再次糾正:“殿下還是稱呼臣諸葛愛卿或者諸葛良吧,祖上的字諱豈敢冒犯。”


    朱慈烺卻是一副就這樣說定了的表情:“本宮說當得就是當得,你就是大明的軍師,你就是本宮的孔明先生。”


    “此外,臣覺得各地軍隊吃空餉的太多,等機會成熟,必須予以徹查。一來可以給朝廷節省開支,二來也可以讓軍餉真正發到士兵手中。”


    諸葛亮受到讚賞,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滔滔不絕。


    朱慈烺捏著下巴讚成:“等解了京城之圍,本宮會組建一個部門,專門到各省核查兵源,杜絕吃空餉的事情發生。”


    “臣再鬥膽直言一句,請殿下擔待。”諸葛亮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一臉嚴肅。


    “諸葛愛卿請直言。”


    諸葛亮清了清嗓子,凝聲道:“我大明朝廷自宣宗之後,武將地位每況愈下,有時候即便貴為一品武員,也要接受一個七品監軍的約束。


    文官手握實權,看不起武將,導致武官心生怨恨。重文輕武,很難讓武將為大明盡忠。


    故此,自李自成從西安出兵以來,所到之處大多守軍望風而降,除了這些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的原因之外,也與朝廷的重文輕武不無關係。


    微臣鬥膽,還請殿下逐步提高武官地位,取消監軍製度,最起碼也不要讓文官更不能讓宦官監軍。


    若如此,天下將士勢必會感激太子的恩德,早晚會歸心太子殿下。”


    “說得好!”


    朱慈烺拍掌稱讚:“難得諸葛愛卿能看到這個弊端,足見你眼光卓越,其實本宮也在思考改變這個官場風氣。


    不說讓武官的地位超過文官,最起碼也要做到平起平坐,相互製衡。”


    諸葛亮作揖致謝:“若太子殿下能夠改變此風氣,則大明幸甚,百姓幸甚!隻要將士們同仇敵愾,定能內平叛亂,外禦建奴。


    待到戰火平息,就可以著手改革內政,鼓勵百姓經商耕田,長此以往,定當國庫充盈,百姓安居。”


    君臣二人又談了許久,諸葛亮打算告退:“殿下日理萬機,明日還要早朝,臣就此告退了。”


    朱慈烺卻是意味未盡,半個時辰的對話讓自己受益匪淺,“諸葛先生還有其他治國建議麽?”


    既然諸葛亮不喜歡稱呼他為孔明先生,朱慈烺便改口稱呼“諸葛先生”,這樣你諸葛良的祖宗諸葛亮應該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諸葛亮欲言又止,略作思忖道:“臣暫時沒有什麽建議了,待我想起之時再向太子殿下稟報。”


    朱慈烺微微頷首:“那諸葛先生就回去休息吧,本宮明日早朝會宣布擢升你為少詹事的口諭。”


    諸葛亮前腳剛走,就有值班太監來到鍾粹宮門口通稟:“徐爺,麻煩稟報太子爺,就說金吾衛指揮使楊文斌、羽林衛指揮使司馬嚴兩位大人帶著副手在午門外等候召見。”


    “這個啊……”


    作為太子的貼身太監,徐來福的地位是扶搖直上,聞言背負雙手道,“時辰可是有點晚了呀!”


    剛剛在宮女的伺候下洗完臉泡完腳的朱慈烺聽到動靜,提高嗓門問道:“來福,是有人要入宮奏事麽?”


    “回太子爺,楊文斌、司馬嚴正在午門外等候召見。”


    徐來福聽到問話,急忙隔著窗戶稟報,“奴婢覺得時辰有些晚了,太子爺你操勞了一天,正不知道是該稟報呢還是讓他們回去!”


    “我看你是想回老家種地了是吧?”


    朱慈烺穿上宮女遞過來的新靴子:“以後不管任何時辰,隻要有文武百官求見,一律向我稟報。”


    “謹遵太子爺口諭!”


    徐來福嚇得一激靈,急忙轉身告知值班太監,“太子爺說了,宣兩位指揮使覲見!”


    “唉……總算體會到日理萬機的辛苦了!”


    朱慈烺苦笑一聲,在宮女的伺候下穿上剛剛脫下來的蟒袍,返回書房正襟端坐。


    話說鍾粹宮裏的這幾個宮女雖然長得清秀,可太過拘謹,缺少了一點風趣,回頭得物色幾個活潑的小丫頭來伺候自己。


    一盞茶的功夫後,楊文斌、司馬嚴帶著兩名副手大步流星的來到鍾粹宮向太子複命,由楊文斌首先稟報,並遞上名單:


    “稟報太子殿下,金吾衛奉命捉拿朱純臣的黨羽,共緝拿嫌疑將校一百五十七人,已經全部下在大理寺獄內,等候審訊。”


    司馬嚴又道:“羽林衛奉命查抄朱純臣府邸,共捕獲家眷一百一十三人,其中朱純臣妻妾十一人、子十八人、女十五人、婿九人、兒媳二十一人、孫輩三十九人。


    另有奴仆二百二十名,婢女一百三十五人。


    以上人犯,現全部下在羽林衛大獄,按照大明律法當滿門抄斬,請太子殿下發落!”


    “嘶……接近五百條人命呢!”


    朱慈烺倒吸一口冷氣。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朱純臣犯得可是弑君叛國之罪,按照大明律法治罪,最少也是滿門抄斬,甚至是誅滅九族。


    可朱慈烺的靈魂畢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法治社會,就這樣一句話剝奪五百條人命,委實有點殘忍。


    朱純臣今年剛剛五十歲出頭,他的子孫輩估計多半都是十來歲的孩子,甚至在繈褓裏吃奶的嬰兒都有,按罪他們是否當死?


    “先把朱純臣的家眷全部轉到都察院大獄,回頭本宮與內閣商議後再做決斷。


    至於朱家的奴仆婢女,就由羽林衛審訊,若是參與謀反者交由大理寺定罪,無關人員……釋放回家去吧!”


    “遵命!”司馬嚴抱拳領命。


    “朱純臣家中查超了多少財產?”朱慈烺對這個問題最感興趣。


    司馬嚴拱手道:“回殿下的話,從朱府共抄得白銀十三萬兩,黃金九千八百兩、粟米三千八百石、布帛兩千五百匹、良馬一百五十匹、房屋九百八十四間。已經全部交予戶部,運入髒罰庫暫存。”


    “嘖嘖……朱純臣果然是個大貪官!”


    朱慈烺心頭暗喜,這不一下子弄了將近二十萬兩軍餉嗎?


    搞不到錢是老爹朱由檢你沒本事,你天天殺清官能有什麽油水?


    像朱純臣這種世襲國公的巨貪,此時不拿他開刀難道留給李自成過年嗎?


    要知道朱純臣這一脈可是世襲了兩百多年的公爵,家底之雄厚絕不是魏藻德這些臨時當上首輔之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朱慈烺拿起黨羽名單從上向下挨著看了一遍,蹙眉道:“總兵韓廣武、副將鄧起、參將劉凱旋、參將劉大龍……這些人都被抓後,現在何人負責內城城防?”


    楊文斌拱手道:“回太子的話,目前由神樞營參將鄭安邦、昭毅將軍李國禎、以及羽林、虎賁、旗手、府軍四衛的指揮使共同負責。”


    群龍無首那怎麽行?


    朱慈烺決定再安排一個內城主將,與外城總兵王國興遙相呼應。


    至於委任何人統領內城兵馬,必須得慎重考慮,仔細斟酌。


    萬一用人不慎,隻怕會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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