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閣的篝火晚會開得很熱鬧,這是一次從未有過的聚會。


    無論是‘廢柴四兄弟’本人,還是他們的家眷,都玩得不亦樂乎。


    當然,最開心的自然屬趙昊。


    他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在篝火晚會中盡情高歌。


    盡管唱的都不是這個時代的歌,但奇特的旋律,還是吸引了不少女眷,尤其是櫻落公主,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他。


    或許是想到了之前在樓上發生的事,又或許是篝火的溫度有些高,櫻落公主的臉頰在火光下,愈發的紅潤,看起來楚楚動人。


    “這位女娘是?”


    就在櫻落公主滿臉通紅,似羞似惱的時候,一名宮裝美人笑吟吟地來到她身邊,輕聲問了一句。


    櫻落公主愣了愣神,這才反應過來,站起身行禮道:“我叫櫻落,是.是大王的奴婢。“


    她本想說自己是閩越公主,後又想起閩越已經沒有了,便改口說自己是趙昊的奴婢。


    本來在南海的時候,她就答應過趙昊,要給他做奴婢。


    現在被人問起身份,說是趙昊的奴婢,好像也沒什麽。


    但宮裝美人聽到櫻落公主的話,卻是莞爾一笑:“我還從未聽說過昊弟有一名女仆,你倒是頭一個.”


    “您是?”


    “我叫嬴陰曼,是秦王的皇姐。”


    “哦~”櫻落公主聞言,恍然點頭,連忙再次行禮:“奴婢見過陽滋公主!”


    “嗬嗬,免禮。”


    嬴陰曼笑著擺了擺手,又道:“不用站著,我們坐下聊。”


    “諾。”


    櫻落公主應諾坐下,臉上還帶著一抹紅暈。


    嬴陰曼仔細打量櫻落公主,發現此女膚若凝脂,容光明豔,有若仙女下凡的美色,在那些俏婢的映襯下,猶如眾星拱月一般,哪裏像一位婢女?


    就是她這位始皇帝最為寵愛的公主,比之都不遑多讓。


    看來,又是自己那位猶若天神下凡的昊弟,不知從哪拐騙回來的貴人


    嬴陰曼稍微沉吟,掠過一絲喜色,欣然道:“我看你不像中原人,來大秦還習慣否?”


    “公主明察,奴婢乃越人.”


    剛才一直被嬴陰曼盯著,櫻落公主臉都漲紅了,緊張道:“大秦挺好的,奴婢很喜歡”


    “你是一直跟在我昊弟身邊,伺候他嗎?”


    “從南海回來那段時間,是一直跟在大王身邊的”


    “哦?”


    嬴陰曼寶石般地烏黑眸子,在紅光下冉冉升輝,滴溜溜地打了個轉,又瞟了正在放聲歌唱的趙昊一眼,笑道;“那你對我昊弟的喜好,應該很了解了?”


    “這”


    櫻落公主愣了一下,歪頭道:“不知公主指的是?”


    “嗬嗬.”


    嬴陰曼淺淺一笑,柔聲道:


    “男人的長處和短處,隻有女人材揣摩得清楚,你跟在我昊弟身邊,還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嗎?”


    “啊?”


    櫻落公主愣住了。


    她是真不知道嬴陰曼指的是什麽。


    卻見嬴陰曼嘴角一抽,不禁抬手扶額,心說這妮子該不會還沒跟昊弟同房吧?


    其實,胡亥被始皇帝冊立為太子的事,不僅滿朝文武震驚,就連他們這些皇子公主,都大為詫異。


    雖然受寵的公主和皇子享受的是一樣的待遇,但也僅限於出嫁之前。


    等到公主出嫁,原來的公主身份,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因為待遇要完全看夫家。


    若夫家在朝中有權有勢,公主自然不會比在宮中的時候過得差。


    可若夫家一朝衰落,公主也會跟著夫家一起遭難。


    所以,大部分公主在出嫁之前,皇帝都會為她們選個不容易衰落的家族。


    可嬴陰曼卻不同,她還沒有出嫁,父皇便死了。


    而被冊立為太子的胡亥,又跟她多生嫌隙。


    等到她出嫁的時候,胡亥肯定不會給她找個好夫家。


    所以,她才把目光落在了趙昊身上。


    因為就目前的形勢來看,趙昊手中掌握的權力,比胡亥那個太子還要大,隻要趙昊願意,肯定能給她找個好夫家。


    而她跟趙昊唯一的感情紐帶,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公子將閭,再加上她從未欺負過趙昊,且身上同樣流著始皇帝的血液。


    她要牢牢抓住這根紐帶,將自己跟趙昊綁在一起。


    此次纏著公子將閭來參加篝火晚會,也是帶著目的來的。


    就在她冥思苦想,怎麽進一步靠近趙昊的時候,忽地發現,趙昊身邊多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美人。


    這個發現,讓嬴陰曼心境頓開。


    因為趙昊也到了適婚的年齡。


    所以,她打算從櫻落公主口中探察趙昊的喜好,幫趙昊物色一位秦王妃。


    眼見櫻落公主麵露難色,嬴陰曼又笑著引導她道:


    “我昊弟跟你在一起,可有什麽特別的喜好?就男子和女子的那種”


    “這”


    櫻落就算再遲鈍,也知道男子和女子的那種喜好,不由麵色緋紅,低頭呢喃:“大王喜歡.打球”


    “打球?”


    嬴陰曼一愣:“什麽球?”


    “就是.”


    “就是什麽?”


    “哎呀!”櫻落公主嬌羞一聲,下意識捂住自己胸口,逃離了嬴陰曼身邊。


    嬴陰曼一臉錯愕,但從櫻落公主曼妙的身姿,以及手捂著的那對一上一下的巨物中,發現了一絲端倪,不由嘴角一抽。


    她說的該不會是.


    想到那個東西,嬴陰曼俏臉一紅,連忙啐了口‘無恥’,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坐席。


    另一邊,趙昊唱完一首歌,重新回到自己坐席,拿起一杯果酒,就咕嚕嚕的灌了下去。


    這時,蒙德湊上去,滿臉疑惑地問道:“公子.您唱的那個褲兜裏養夢龍.夢龍中有你.師姐也變得大了起來.是什麽意思啊?”


    “噗——”


    聽到蒙德的話,趙昊忍不住噗嗤一聲,直接將喝到嘴裏的酒噴了出來,沒好氣地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別侮辱我的五百老師好嘛!”


    “什麽老師?”


    尉繚眉毛一擰,有些不悅地道:“你小子背著為師,另投他門了?”


    “沒有的事兒”


    趙昊尷尬地擺了擺手,又喝了一口酒,才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老師,您覺得我的提議,李斯和趙高會讚同嗎?”


    “如果他們真想將你趕出鹹陽,付出一些必要的代價,肯定是可能的,就怕除了李斯和趙高,朝中眾臣不會答應。”


    尉繚沉吟道。


    趙昊想了想,又道:“那依老師之見,我該如何應對朝中眾臣?”


    “朝中眾臣,目下有三個派係,一個是李斯為首的丞相派,一個是馮去疾為首的軍方世家,另一個則是中立派,諸如老鄭國,上卿頓弱之類的外臣。”


    尉繚道:“李斯自然不用多說,主要是馮去疾,這老家夥是個固執的人,恐怕很難讓他服你!”


    “不過。”


    說著,他話鋒一轉,又接著道:“你可以從其他方麵入手,給他們下一記猛藥!”


    “什麽猛藥?”


    “你小子離開鹹陽的那段時間,讓人做的事,別以為老夫不知道。若老夫猜得不錯,鹹陽各大世家的底細,都被你調查的清楚了吧?”


    “啊?這”


    趙昊一臉尷尬,下意識的撓了撓頭,然後扭頭看向蕭何與曹參,追問道:“蕭何,曹參,讓你們準備的事,準備得咋樣了?”


    正在回味趙昊剛才唱的歌詞的蕭何,聽到趙昊的話,當即回過神來,拱手道:“啟稟大王,李丞相回鹹陽的第二天,就派人接手了報館,我們在他接手報館的前一個時辰,剛好印完所有報紙!”


    趙昊笑著追問:“那報紙存放在何處?”


    “西城別墅!”曹參搶先一步答道。


    “可有外人發現?”


    “我們走的是地道,除了我們的人,沒有外人發現。”


    “如此甚好!”


    趙昊滿意的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一事,扭頭看向張蒼;“張少府,你編纂的《九章算術》如何了?”


    “老夫已經辭去少府之職了.”


    張蒼笑著捋了捋胡須:“不過,有公子的幫忙,老夫已經編纂得差不多了.”


    趙昊也笑著點頭:“既然《九章算術》編纂的差不多了,那就勞煩張先生再多忙一些,幫我整理下全國的圖書,我打算在各郡縣建立圖書館,以供世人學習”


    “當然,除了這個,我還打算編纂一部大典.”


    “敢問公子,是何樣式的大典?”


    趙昊想了想,道:“如《呂氏春秋》,但要比它更詳細,涵蓋天文,地理,醫學,農事,商業,科學,諸子百家等等”


    “這”


    張蒼瞠目結舌,不由喃喃開口:“這要耗費很大的人力物力吧”


    “是要耗費很大的人力物力,但也是值得的,華夏有很多璀璨的文明,若這些文明都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裏,後人肯定會非常遺憾的,所以,我大秦絕不能做文明的屠夫”


    說到這裏,頓了頓,又看向篝火的火光,正色道:“本王要修一部古往今來,最齊備,最完美,最優秀的書,要讓千年之後的人們知道,我們這個時代的光輝和榮耀!”


    不錯!


    明朝朱棣修了一部《永樂大典》,他也要修一部《秦皇大典》。


    朱棣能做到的事,他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而且,他比朱棣早了整整兩千年,沒理由修不成。


    畢竟先秦以前的資料,相比兩千多年後的明朝,更齊整。


    後世如果想在《秦皇大典》的基礎上再增添,也隻是他那個朝代增添,秦以前根本無需增添,因為《秦皇大典》裏記錄的內容,就是最權威的內容,沒有之一。


    當然,要想修跟《永樂大典》一樣的傳世大典,沒有一個偉大的總編官,是很難完成的。


    畢竟像《呂氏春秋》那樣的大典,都有李斯這樣的總編官。


    更何況《永樂大典》的解縉。


    所以,在編纂《秦皇大典》之前,趙昊還必須找一個合適的總編官。


    至於張蒼雖然活得是很久,但總編《秦皇大典》,還是差了點能力。


    可這一時半會兒,趙昊也沒有合適的人選,隻能讓張蒼提前準備,等他找到合適的人選,再統一編纂。


    而今晚的篝火晚會,進行得非常愉快,直到子時一刻,眾人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楚南閣。


    當趙昊拖著意猶未盡的身體,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間之時,一道明顯有些佝僂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他床邊。


    他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這道身影,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父皇.”


    可能是因為看了自己的葬禮,嬴政這兩天的氣色都不怎麽好。


    但趙昊明明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嬴政和來福還在逛別墅的院子,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怎麽現在又變成這樣子了?


    而且,看這狀態,比兩天前還要糟糕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一向堅強的父皇,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說實話,雖然趙昊在嬴政眼中,一直是個‘逆子’形象,但他比誰都愛他始皇老爹。


    如今看到嬴政這幅鬼樣子,他的心肝都在疼,不由大步走到嬴政身邊,跪下膝蓋,抱住嬴政佝僂的身軀,哽咽道:


    “父皇,您這是怎麽了,可別嚇兒臣啊!


    是不是兒臣開篝火晚會,沒有請您,把您惹生氣了?


    好吧,都是兒臣的錯,兒臣改還不行嗎?


    實在不行,您打兒臣一頓也成,就用鞭子抽,兒臣絕不作假”


    “嗬嗬.”


    聽到趙昊近乎哭出聲的關切話語,嬴政帶著幹涸得不像人聲的聲音,緩緩抬起頭,露出一抹帶著絲絲血跡的笑容。


    趙昊見狀,心頭猛地一突,不由大驚失色:“父皇!您.”


    “沒事.”


    嬴政搖了搖頭,身子稍微坐起了幾分,雙目布滿血絲的打量著趙昊。


    半晌,他才重新放鬆身體,咽了咽口水,沙啞著聲音道:


    “我兒曾在博士宮明言:因果有報,天道昭昭;


    大秦滅六國,乃替天行道,父皇想請教我兒一個問題;


    人,做了壞事,是否也會遭報應?”


    “這”


    趙昊瞪大眼睛,一時竟無言以對。


    見此,嬴政眼中閃過幾絲精光,又自顧自地道:


    “你說曆史上的蒙恬死在了獄中,曾悔悟自己挖斷了大秦龍脈。可依朕對他的了解,唯一能讓他甘願赴死的,恐怕隻有修築長城那萬千黔首。”


    “如果他將修築長城,致使萬千黔首客死異鄉,無法歸家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何不當死乎?”


    “父皇.”


    “如果朕將統一六國,致使上百萬黔首血灑戰場,天下十室九空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何不遭報應乎?”


    “父皇!”


    “如果朕將囚禁母後,摔死母後私生子的罪責攬在”


    “夠了!”


    還沒等嬴政把話說完,趙昊便憤然抱住嬴政的肩膀,低喝出聲:“蒙公為秦擊退匈奴,致使匈奴十年不敢南麵望秦,若非蒙公修築長城,匈奴將長驅直入,塗炭生靈!”


    “再說父皇!若非父皇統一六國,天下何止兩百餘年才結束戰火?屆時連年爭戰,死傷又何止百萬?”


    “至於趙姬太後與嫪毐的私生子,兒臣不予置評,但父皇絕對沒錯,也不該遭報應!”


    “要說遭報應,兒臣覺得自己才該遭報應!”


    “嗯?”


    嬴政愣了半晌,最終表情古怪地道:“我兒何處此言?”


    趙昊冷笑一聲,道:“論其虛偽殘忍,兒臣不輸惠文王,論其狡詐偽善,兒臣不輸昭襄王,論其狠辣果決,兒臣也不輸父皇;


    兒臣這樣的人,心機太重,殺氣太盛,運氣太好,這三件事都奪了天機,您說兒臣會遭報應嗎?”


    “這”


    嬴政被趙昊的話驚到了,不由道:“我兒已經決定好了?”


    趙昊剛才提起的那些人,無一不是大秦真正的王。


    他將自己與大秦真正的王並肩,這不是擺明了他要當大秦真正的王嘛。


    雖然趙昊說的話,有些匪夷所思,但嬴政內心是欣喜的。


    要知道,他為了讓趙昊繼承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不知耗費了多少心思。


    可是,正當他以為趙昊會給他滿意的答複的時候,趙昊忽地換了一種態度,沒好氣地道:“關你什麽事!”


    “?”


    求雙倍月票。(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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