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兩個孩子的出現,場麵一時間變得格外寂靜,直到一個膚色黝黑,臉上有一道碩大疤痕從左眉尾斜入鬢角的男人首先回過了神。


    他揮揮手讓其他人繼續手上的工作,然後一手一個就把沈玉袖和沈玉林從這些人中拎了出去,走到那綠油油的大家夥跟前把兩人放下。


    “你倆哪個村的?怎麽跑到這裏來了?”男人蹲在地上與兩人平視,操著一口在沈玉林兄妹聽起來很怪異的口音問他倆。


    原本這人沒笑的時候,沈玉袖還沒覺得有什麽,他這一笑,那臉上的疤痕就顯得有些猙獰,頓時把她嚇得小心髒一跳,趕緊躲到了沈玉林身後,隻露出兩個眼睛悄悄打量這個男人。


    沈玉林其實也有些害怕,但莫名的,他就覺得這人不是壞人,挺了挺胸脯比劃著說:“我倆放學回家的時候,聽到‘轟’一聲被嚇了一跳,然後看到這邊有人,就過來了。”


    男人有些恍然的點點頭,原來是被他們這動靜吸引過來的,當下摸了摸沈玉林的腦袋,說:“你倆膽子可夠大的,不怕我們是壞人把你們抓走了啊?”


    沈玉林聞言一僵,下意識的雙手朝後護住了沈玉袖,眼裏警覺起來。


    這人該不會真是壞人吧?


    男人一看他這護犢子的小動作,忍不住噗嗤一笑,起身對他揮揮手說:“你倆快回家吧,家裏大人要是找不到你們該著急了。”


    沈玉林一聽他讓自己回家,警惕頓時又沒了,畢竟誰家的壞人會讓人趕緊回家啊?


    “叔叔,你們這是在幹啥啊?”沈玉林見男人說完就要往回走,忍不住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男人回頭,對上兩雙滿是好奇的眼睛,心裏莫名的一軟,就又走了回來,笑著說:“我們在勘探石油。”


    沈玉林聞言與同樣滿腦子問號的沈玉袖對視一眼,又問:“那勘探石油是什麽東西啊?”


    “嗯……”男人抿唇想了想,說:“就是我們的地底下有很多種東西,其中一種就叫石油,我們就是找石油的。”


    “哦。”沈玉林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這不就是在找地底下的東西嗎?


    “那石油是幹啥的啊?”沈玉袖在他身後悄悄探出頭,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們知道汽車和飛機嗎?這石油中有一種東西加到飛機和汽車裏,汽車就能到處跑,飛機就能飛上天。”男人笑嗬嗬的回答。


    “哇……”沈玉袖和沈玉林驚訝的張大了嘴。


    雖然他倆沒見過真正的汽車飛機,可也聽大人說過,能讓他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飛上天、到處跑,這石油可真是個厲害的東西。


    “那、那這是什麽啊?”心中疑問解決了,沈玉林又指向身邊的大家夥。


    “這就是汽車一種,大卡車。”男人看眼身邊的軍卡。問兩人:“想上去看看嗎?”


    沈玉林和沈玉袖一聽,驚喜的不停點頭。


    男人見他們如此歡喜,便伸手將車門打開,把兩人一起抱了上去。


    沈玉林一上車就高興的不停哇哇亂叫,東摸一把西摸一把,而沈玉袖還有些拘謹,見男人看著他倆,就乖乖的坐在座子上,隻用一雙眼睛不停到處亂看,可沒過一會兒就忍不住了,跟沈玉林一樣開始到處亂摸,嘴裏還時不時發出一聲聲驚歎。


    而男人眉眼帶笑著看著他倆,除了不能碰的地方,倒是也任由他倆隨便動,十分大方的滿足了兩人的好奇心,直到下麵有人叫他,才把兩個孩子抱下車,叮囑他們:“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沈玉林其實還沒玩夠,可也知道人家有事要忙了,他也確實該回家了,當下讓沈玉袖與自己一起跟男人揮揮手。


    “謝謝叔叔,叔叔再見。”兩人說著在學校裏學的禮貌用語。


    男人笑著對兩人揮了揮手,就扭頭直接走向那個叫他的人。


    沈玉林見他走了,有些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那輛大卡車,這才帶著沈玉袖快步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那人說的是不錯,現在天已經快要黑了,再不回去就要挨揍了。


    但想是那麽想,沈玉林和沈玉袖因為看過了大汽車還激動的不行,一路上比比劃劃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忘我,有時候甚至還忘了走路,停下來說一陣,是以當兩人發現天黑了的時候,竟然連村子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方姥姥像往常一樣在家看著沈玉軍,到放學的點就在院子裏等著倆孩子回來,可今天她等啊等的,天都快黑了那倆孩子也沒回來。


    方姥姥一開始還覺得可能是這倆孩子玩去了,就抱著沈玉軍滿村子的問跟兩人一起上學的孩子,結果找到天黑也沒找到,那些孩子更是一個個頭搖的像撥浪鼓,表示都沒跟他倆一起,方姥姥一下子就慌了。


    那倆孩子玩歸玩,但在天黑之前是一定會回家的,現在這時候都還不見人影,該不會是出啥事了吧?


    方姥姥隻覺得腳下發軟,抱著孩子回到家,一看到沈敬貴幾人回來,慌的聲音都變了調:“快快,你們快去找找那倆熊孩子,到現在也不見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學校也去過了,村裏人也問過了,都沒見過他倆。”


    方有順和沈敬貴夫妻一聽,連口水也沒顧得上喝,扭頭就去找人了。


    而此時,沈玉袖和沈玉林還在走著,他們覺得都已經走了好久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回到村子,身邊也不知道是野草還是莊稼,都沒過了兩人的腦袋,讓人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秋後的蚊子格外囂張,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玉袖就感覺臉上、手臂上,凡是露著的地方都癢的很,越撓越癢,越癢越撓,直到撓破了皮,火辣辣的疼,那癢才稍微減輕些。


    “二哥,咱啥時候到家啊。”沈玉袖一邊刺啦刺啦的撓癢癢,一邊問身邊的沈玉林。


    “應該快了吧。”沈玉林說的有些氣虛,因為他怎麽走都感覺這周圍好像沒有村子,可他不敢說,害怕把沈玉袖嚇著。


    “二哥,我好餓啊。”走了一會兒,沈玉袖又說。


    “再忍會兒,等回家就有吃的了。”沈玉林緊緊抓著她的小手安慰著說,可話音剛落,他自己的肚子就咕嚕叫了一聲。


    沈玉袖摸著空落落的肚子癟癟嘴,她有些委屈,也有些累了,不太想走了,可不走又不行,隻能緊緊抓著沈玉林的手,跟著他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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