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鄂國公府對她的寵愛就足以撐腰了,杜鵬舉能迎娶循月本就是他高攀,你....再想想她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或者喜歡的。”


    “我記得她小的時候特別喜歡這些煙火。”


    尉遲說著眼神一亮,在長安也不是時時刻刻能看到鐵樹銀花表演,如果循月能看到一定很開心。


    “你等著。”武堯安說完小跑著找到了滿月,交代了幾句便又回到了書房。


    “你能找到煙火大師?”見武堯安點頭,尉遲鬆了一口氣。


    雖然尉遲算得上是長安本地人,可要是讓她現在去找什麽鐵樹銀花大師,估計也是要費些力氣。


    下午尉遲支著拐杖,在趙籮的攙扶下看著武堯安,對方帶著請來的煙火師傅在溪旁忙活著。


    “你喜歡嗎?”武堯安轉身擦了一把汗,向尉遲的方向走了過來。


    夕陽映在武堯安的身上將對方照的毛茸茸的,尉遲也跟著欣喜的笑了笑。


    “喜歡。”話說出來後又覺得有些不妥,補充道:“循月應該也會喜歡。”


    笑話!即便是這麽多年走南闖北,但是這鐵樹銀花卻不是能經常看到的,更何況武堯安請來的是皇家的鐵樹銀花師。怎麽能不喜歡?


    “我都說了你在宅子裏就好了,還跟我跑來後山做什麽?讓你做四輪車你又不願意,站著吃力吧?”


    武堯安說著伸手扶住尉遲,兩個人坐在了閑置的木箱子上。


    “要不是這山路難走,我都不用拐杖。”尉遲說著將腿抬了起來先擺著。


    “看到沒,再過幾天我就能獨立行走,等循月大婚後我就不叨擾你了。”


    “你要回家住?”武堯安沒了剛才的溫柔,轉頭看向尉遲,語氣中有些質問的意味。


    “不回。”尉遲踢著腿,並沒有察覺到武堯安的異樣,繼續說著自己的計劃。


    “準備繼續雲遊,因為這次回長安耽擱了,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


    尉遲說著目光看向了虛無縹緲的遠方“聽說東方有個叫蓬萊仙境的地方,離我祖家不遠,不過好像要出海。”


    “你想成仙?那去道觀修煉豈不更好?”武堯安平靜下聲音,轉回頭看向了水麵。


    “我不想成仙。”尉遲搖搖頭“隻是好奇,是否真的有那麽一個地方。”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那我大唐豈不是沒有賢人可用?”武堯安心裏還是有些憋屈,便忍不住咄咄逼人,扯出了一些沒用的幌子。


    “大唐...才人輩出,況且我又不是什麽才人,充其量就是傳承了祖父的好功夫。”


    就算尉遲不上朝也知道,如今朝堂上廢後新立的呼聲逐漸擴大,尉遲有某種預感,如果現在不找個理由辭官,恐怕日後很難再有機會離開這些朝堂爭端的旋渦。


    她寧可拋頭顱灑熱血在沙場戰死,也不願悄無聲息的死在權謀之下。


    “你怎麽?難不成打算當一輩子的大理寺少卿?”這是尉遲第一次與武堯安聊這般親密的話題,心中多少會有些忐忑。


    “我...”武堯安自己也不知道這大理寺少卿她能不能當一輩子。


    如若日後堂姐為皇後,她或許有可能坐穩這個位置;如若日後堂姐不能當皇後,那她定是不能坐穩這個位置的。


    可她卻也知道堂姐的誌向並不在那深宮,如若日後堂姐坐上後位。那自己...已然不是大理寺少卿那般簡單,想到這武堯安搖搖頭。


    “若是我辭官,與你一起去找那蓬萊仙境,你意下如何?”武堯安有些忐忑。


    在武堯安心中尉遲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孤僻的人,雖然她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那好像也隻是出於一個江湖人士的俠義之心。


    “恩?”尉遲有些詫異,神色複雜的轉頭看向武堯安。


    由於剛剛的勞作,武堯安那原本一絲不苟的發髻,現在已經被風微微吹散,迎著夕陽飄著幾縷碎發,倒有些像漂泊江湖的人。


    見許久沒有下文,武堯安轉頭看向尉遲,似乎是從尉遲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與不解,於是再次開口問道:


    “我說我要與你一起去找那蓬萊仙境,閣下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見武堯安那副又軟又憋屈的小模樣尉遲突然笑了起來。


    “歡迎!當然是歡迎!有少卿這個大錢袋子在身邊,我怎麽會不歡迎?”


    “那你剛剛在笑什麽?”武堯安手中端著侍女剛剛溫好的暖爐,心情倒是比剛剛好了不少。


    “沒笑什麽,隻是這大唐的賢才又少了一個。”尉遲轉頭看了一眼趙籮一行人遠去的身影,回頭道:


    “你不是想要查清這世間的冤案,想要為那些人伸冤嗎?怎麽又突然想跟我去雲遊?”


    “就是突然想了。再說這長安城可是天子腳下,哪裏來的那麽多冤案?”


    武堯安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打算,她不想讓尉遲知道自己的那些想法。她不想讓尉遲知道,自己並沒有看起來那麽果斷決絕。


    “那倒也是!”尉遲附和著。這長安城裏的人啊,即便是出了什麽錯案也不一定會有人去理睬,每個人都勾心鬥角。


    “那就這麽說定了,等循月大婚後我們就去!”


    “我大婚後你們去做什麽?”


    雖然循月本是不怎麽喜歡武堯安的,可見兩人這麽親密也就沒有過多的臉色,笑嘻嘻的站在兩人身後看著。


    “在說我以後雲遊該送些什麽給我未來的侄兒。”


    尉遲說著向武堯安靠去,給循月留了一個位置。趙籮一行人見插不上話便去不遠處堆起了雪人。


    “無論如何你都要先給我帶。”


    循月看著不遠處已經準備好的鐵樹銀花,眼神突然黯淡下來,輕聲說道:“大婚後我就要隨著杜鵬舉去南邊。以後家裏隻剩下爺爺了...”


    尉遲倒是沒多少傷感,人有悲歡離合這很正常,更何況偌大的國公府怎麽也不缺照顧爺爺的人。


    再說爺爺整日在煉丹房裏煉丹,家裏的人他早就看淡了。如果再寂寞,那就把循儼叫回來,出家嘛,在哪禮佛都是一樣的。


    可武堯安聽到這話立刻警備了起來,萬一這尉遲突然要留在長安城中不跟她走怎麽辦?自己還要留在這長安城中嗎?還是回南邊的祖宅?


    武堯安並不是突然決定要離開長安,大理寺如今氣氛詭異,讓她覺得很不妙,要是能趁機離開那也不枉她在大理寺工作這麽久。


    “叫你來是來看鐵樹銀花的,爺爺....可能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尉遲將手從披風中伸了出來,輕輕地拍了幾下循月的手臂。


    循月抵著頭沒了言語,她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都不像表麵看上去那般。


    “看來這聖上是鐵了心要廢後。”


    此刻太尉府裏一群人嚴陣以待猶如大敵一般,這遞上去的阻止廢後的折子都被無視,眼下情況在他們看來也不是很樂觀。


    “我們這些遞上去的折子,人微言輕,聖上自然是不會聽的,太尉大人您要想想辦法啊!”


    一群老臣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儼然把這裏當成了朝堂,有的急的直跺腳,有的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表達些什麽,急的一直在手心拍手背兒。


    其實大家心裏都心知肚明,天子是一個軟柿子,如今真正在後麵出損招的都是那貴妃。這日後貴妃當後,前朝、後宮都會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想必在座的每一位隻能被寫在史書裏,那些稍微靠後又沒有功績的人,估計連史書都未必能進去。


    眾人餘光掃過長孫無忌,又不敢正麵抬頭去看那人的表情。


    “大家既然是同僚,就應該在此時統一戰線,如今你們信得過我,那我必定會竭盡全力阻止廢後一事。”


    長孫無忌說的慷慨激昂,他知道這些人心中在想著什麽,說這些就是為了給在座的各位吃一顆定心丸。


    “既然太尉大人這麽說,我等必定誓死追隨!”為首的打頭說道。


    “我等必定誓死追隨!”眾人異口同聲。


    “貴妃,聖人說今夜還有折子要批,就不來我們這邊了。”那婢女一邊說著,一邊將貴妃頭上的發簪拆下。


    “恩,那讓人熬點薑茶送去,就是我身子不適不能親自來送,再把我那件裘襖拿去。”貴妃閉著眼心平氣和道。


    難得聖人不跟她黏在一起,看來應該讓手下的人多扔點折子上來,這般想著貴妃臉上竟然浮現出一些笑意。


    “貴妃娘娘,是有什麽高興的事?”


    “是有些高興的事,你去把聖人賞賜的新羅進貢的酒熱下,本宮嚐嚐。”


    那婢女對著身後的宮女揮了下手,等梳洗好後那酒剛剛熱好,貴妃走到火爐旁坐了下去,饒有興致的嚐了一口,隨後表情沒了剛剛的愉悅。


    “貴妃,這酒可有什麽不妥?”


    “難喝。”貴妃說著將酒樽放在了一旁,嫌棄的看著爐子上的熱酒,真是白瞎了她用的這精美的酒樽。


    “彈丸之地,果然沒什麽好東西。”貴妃說著起身喃喃道:“算了,本宮累了,今日酒不飲酒,你們拿下去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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