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周大人心想,女人大過天,女人的意思是天意。


    這裴家好命。


    如今裴家來了個女人,而且看樣子還是想要保住裴夏耘,這事便好辦了。


    沒準能逃過一死。


    ……


    ……


    韶音拿起卷宗,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卻又倏地想起,裴小五目不識丁,不過……


    算了,懶得遮掩,往後日子還長著呢,這扮豬吃虎的演技要是演上一輩子,那可太累了。


    她看完之後,也有些無語。


    無雁國的奇葩律法未免可笑,太過嚴苛,處處都是對男子的約束掣肘,反而把女人捧上神壇。


    打不得,罵不得,甚至就連說上一說,也說不得,不然下場便如她二哥。


    她可真是開了眼見。


    韶音合上卷宗,笑吟吟地看向周大人。


    “小女子信任衙門,但凡事都得講證據。這卷宗裏提及的安姓娘子,小民也是認得的。”


    她這人一身氣度,便隻是坐在那,也能令人聯想起青山秀水,是一副書香墨色的詩情畫意。


    她雲淡風輕道:“安寫意她斷定我二哥偷盜,卻不知此事發生於何時,她又到底丟了什麽?她可敢與我對簿公堂?”


    “其次這所謂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她恐怕是曲解了我二哥的含義。”


    她換了個姿勢,左腿交疊在右腿上,一副雍容嬌懶的模樣,四兩拔千斤。


    “這卷宗上記載,我二哥原話乃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而我二哥久讀聖賢書,他此言乃是在為他自己申辯。”


    “若解析一下,便是人在做,天在看,他頭上有聖賢監督他行事,他哪能做出那等雞鳴狗盜,有違君子所行的鼠輩之事?”


    “所以這並非詛咒安娘子,倒是安娘子太過心急,反過來扣了我二哥一頂大帽子。”


    有人為韶音奉茶,韶音見茶湯清亮,她抿了一口,誇讚道:“這茶葉不錯。”


    ……


    ……


    黑衣墨發的沈宴之抱著胳膊,他背靠牆壁,從他這裏正好能看見斜對麵坐在一把太師椅中悠然自得的裴韶音。


    他狹長的眸子精光一閃,目中好似泛起了異彩。


    而裴夏耘也是怔了怔,他有點迷糊地看向自家這位童養妻妹妹,很意外她竟然幫自己出頭?


    以往她從總是憤世嫉俗,巴不得裴家遭殃。裴家若是出了事,她總是第一時間笑得最大聲的那個。


    可如今……


    裴夏耘抿了抿唇,他垂下長睫。


    他是讀書人,一心撲在書本上,喜歡文人墨客的那些本事和把戲,但也不代表真就傻。


    隻是胸襟大度,凡事不往心裏進,但今日發生的這些事,就算是他,也明白,他這算是險之又險,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而他能否保命,全看小五裴韶音的意思。


    至於三哥裴秋豐,也是一愣一愣的。


    他神色複雜地望著伶牙俐齒為二哥脫罪的裴韶音。


    倏地想起他今日一直臭著臉,而且還懟了裴韶音,並且不止一句。


    要是往常早把這人氣跑了,也省得相看兩相厭。


    但今日,這人很反常,性格變好了許多,竟然全都忍下了。


    也沒罵過他,沒和他惡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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