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重女輕男,孩子又多,兒子全是賠錢貨,自然不可能拿出錢財倒貼沈豫林。


    所以其實沈豫林那個雜貨鋪子,是因為裴小五心悅他,是裴小五在裴家日天日地,作威作福,甚至還曾往房梁上甩過一根繩子假裝要上吊,這才迫使裴家兄弟們就範。


    裴家日子過得苦,是吳山村裏出了名的貧困戶,別人都說這是因為裴母和裴小五敗家,花錢大手大腳。


    但女人敗家是常態。


    所以就又有人說,這是因為裴家兄弟養不起家,是‘春夏秋冬’這哥四個太沒本事。


    但想當年裴家也曾富裕過。


    若不是裴小五胳膊肘向外拐,像個吸血鬼蝗蟲,拿她自己家的貼補外人,而裴老娘又偏心裴小五……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個爛事,裴家早就已經搬出吳山村了,更不必再守著這窮山惡水。


    沈豫林臉色丕變。


    “宴二哥!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你作甚如此汙蔑我!?”


    沈宴之又哼一聲。


    “是不是汙蔑你自己心裏清楚,除了你那個雜貨鋪子,你以前在外頭惹了事,差一點鬧上衙門,你求爺爺告奶奶,最後是裴小五逼著裴春耕拿出一大筆銀子,幫你和事主私了。”


    “所以我就說,你這人是真怪。”


    “從來隻有女人花咱們男人的,而你花著女人的,用著女人的,不但心安理得,還一副嫌棄人家裴五的模樣,你說你又是在鬧哪樣?”


    沈宴之哈地一聲,但神色冷了下來。


    像他這種人,當薄唇一彎,便是嬉笑怒罵,浪蕩不羈,一股子落拓瀟灑。


    可若是抹平他玩世不恭的笑麵,當他沉靜之時,冷若冰霜,黑眸好似暈開一抹墨染,神色卻銳利如刀。


    一身冷邪的妖色,攝人心魂,卻也美得驚心動魄!


    “且。”


    沈宴之再次開口:


    “往後休再與我拉關係。什麽宴二哥?便是鄴城沈府也沒人敢這般稱呼我沈宴之。按理你是我侄甥輩的,得尊稱我一句宴二爺。”


    “能聽明白麽?”


    “若是再叫我知道你在外麵扯我大旗,頂著我的旗號在城裏牟利,你也休怪我心狠。”


    “畢竟我沈宴之這個人,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何況你也不過是沈府遠親,往後再行事,你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再算算你到底有幾條命可夠我殺!”


    說完這番話,宴二爺長袖一甩。


    他柔韌又筆直的背脊,依舊美若三尺青鋒,是渾然天成的傲氣,卻也像遊弋在塵世外,像這三千紅塵的過客……


    直至出了吳山村,宴二爺翻身上馬。


    他眉梢一挑,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春耕上次回來還是半年前,算算時日似乎也差不多了……”


    他眼底劃過一抹光,好似晨曦細碎,清輝灼人。


    他與裴家其他人不熟,但裴家的長子大哥裴春耕,卻是他的老相識,兩人私底下沒少打交道。


    宴二爺摸了摸下巴,他像是在自忖。又倏地想起裴韶音,心道這可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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