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實實在在的現實卻是,這個新形象把自己的一切徹底打碎,並把自己毫不留情的攆了出來。


    所以,一直在這種相互矛盾的狀態裏和患得患失的情緒中,徘徊不定的前衛戍團長,活得比誰都累。


    “好了,別猶豫啦。上帝和詩歌都死了,能拯救自己的,隻能是我們自己。”米沙洞悉一切的看著他:“掌握好現有的兄弟們,歡迎越來越的兄弟們投奔。我們扭成團,就不怕誰了。”


    聶洽耶夫終於點點頭。


    他不得不點頭。


    對方畢竟曾是位居高位的前帝俄炮兵司令,見識和資曆都比自己高了一大截。而且,就他目前和中國人的接觸來看,遠遠勝過了自己。


    跟著他,沒有錯。


    “快給我一枝手槍,帶幾個彈匣”米沙急切的命令他:“就要納幹1895轉輪手槍好了。”


    “是,拿我的行啦。哎,將軍閣下,這個張宗昌鎮守使,可靠嗎?”聶洽耶夫遲疑的看看米沙:“粗言穢語,粗鄙寡廉的,像個地痦。特別他身邊那個女人,妖媚風騷,像個狐狸精。”


    “唉,瓦佳瓦佳我親愛的瓦佳,你真笨拙得可愛。


    在中國,隻有這樣的混世魔王才混得開。上帝和詩歌,抵擋不了皮鞭和武力。


    不管怎樣,反正他也算作是成功者吧。在我最生死一隔時,是他救了我,給我房住,給我醫療。這就夠了。”米沙無可奈何的笑笑。


    又歎口氣:“我們現在這處境,不靠他,又靠誰呢?總不能自生自滅啊。瓦佳,現在你明白我的話麽?”


    聶洽耶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米沙深表同情的拍拍他肩膀,環顧廂內。


    長方型的貨車廂裏,烏拉草倒是鋪得厚厚的,十分溫暖舒適;四十多個白俄兵卻個個臉青麵黑,軍裝襤褸,有氣無力,抱著槍或者扔了槍,垂頭喪氣的散坐著,眼神迷茫且無助。


    在他們腳下,散落著些許山果野味。


    山果呢,個個都啃了一大半;野味卻絲毫未動,凍得像無數塊稀奇古怪的石頭。


    米沙明白,這是因為在中俄邊界的俄國這一邊,士兵用刺刀棍棒打回了野味,卻不敢升火燒煮,怕被紅軍發現了,追殺過來性命難保。


    至於啃了一半的山果,對於吃慣了牛奶麵包的白俄士兵而言,不遜於是毒藥。


    “瓦佳,就這幾個人?”


    米沙失望的看著前衛戍團長:“再怎麽,也不至於這幾個啊,其餘的士兵呢?”,聶洽耶夫痛苦地搖搖頭:“全打散了,亡國奴就是]喪家之犬啊,紅軍太厲害了,鋪天蓋地的殺來,一千多個兄弟,死的死,逃得逃,唉!”


    他指指外麵莽莽雪原。


    “大多都在雪地下躺著呢。”


    米沙無言的站起來,踱到門縫邊。北風怒吼,雪花撲麵,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下麵,靜靜地睡著無數可憐的沙俄士兵。此刻,他們的靈魂可在緩慢的飛翔,思念著一漠廣遠的家鄉?


    “所以,為了活著,我們隻能,瓦佳,你怎麽啦?”


    “沒,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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