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高大粗壯的身子,蜷曲的淡黃色頭發,長長的勾鷹鼻和凶狠猙獰的麵目,個個挺舉著步槍,邁著正步;步槍上的刺刀閃閃發光,刀尖幾乎就抵著前麵人的背心,仿佛前者稍稍停頓,刺刀就會無情地戮進他的背脊……


    這當兒,正樓上的胡將軍手臂一揮,發出了開火的命令。


    “兄弟們,給俺狠狠打。莫看這些老毛子裝神弄鬼的,槍炮一響,屁滾尿流。”


    刹那間,槍炮轟鳴,直軍開火了。正步走在最前麵的鼓樂隊,瞬時倒下一大片。然而,後麵的隊列未亂,一排排水波一樣滔滔不絕湧來。


    與此同時,白俄兵的大炮也開火還擊。


    炮彈長了眼睛一般,直直正正的落在城牆上。


    倒黴的胡將軍,在白俄兵的第一輪炮火中就喪了命,其穿著將軍服的殘肢碎片和被彈片撕成條條的軍旗,齊唰唰落滿了大黑漆棺材。


    可是,直軍的九師也並非浪得虛名。


    經過胡將軍被炸死後短暫的驚慌,很快就恢複凶狠,各自為陣,依據天險居高臨下展開了反擊。


    槍炮聲中,白俄兵們紛紛倒下,可前麵的倒下,後麵的自動補位,依然一波波的湧來。攻到離城牆幾十米的地方,達沙耶夫一舉軍刀,隊伍齊齊停下。


    白俄兵們或趴,或半蹲或直立,訓練有素地自動分成長長的三排。


    又一聲令下,排子槍便對著牆頭上的直軍狂風暴雨般掃來。


    每排的槍擊間歇時間不過幾秒,這樣,彈雨就一直停著掃在牆頭。這種千餘枝步槍齊射的威力是,極其是可怕的,遠比雜亂無章的單兵或幾個人的射擊,來得迅雷不及掩耳。


    刹那間,直軍的火力被壓製下去。


    被打死的傷的的第九師士兵,屍橫遍城,血流成河,一片狼藉,遠比在廣闊地上的白俄兵的死亡,悚目驚心。


    與此同時,直軍的大炮,在白俄兵炮兵準確而猛烈的轟擊下,,幾乎被全部打啞。


    隻剩下少數幾門炮,還在拚死還擊。


    然而,直軍並有屈服,負傷和活著的士兵,仍在拚命射擊,白俄兵也跟著一個個的倒下。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的衝殺著,雙方的屍堆也越來越高。


    到了傍晚時分,損失驚人的直軍第九師,投入了最後的預備隊。


    預備隊孤注一擲,城門大開,和著不多的騎兵部隊,蜂擁而出,一齊朝白俄兵們撲來。


    而這時的米沙,也換下了損失慘重的達沙耶夫,投入了金鍾仁的第一支隊。在金鍾仁的命令下,一支隊列隊分開,排子槍震響,盡管在對方拚命的衝擊下,卻很快穩住了陣腳。


    雙方的炮擊,都自動停止了。


    直軍的炮兵已經全部陣亡,白俄的炮兵,則是因為二軍交集在一起,怕傷到自己人而自動停息。


    這時,一聲淒厲的軍號聲響起,金鍾仁聞聲迅速揮起軍刀,下達命令。隨著支隊長的命令,白俄兵的隊伍從中突然斷開,就像一條長蛇,被截成了二節,分別向左右迅速收縮逃竄。


    於是,戰馬奔騰,軍刀閃亮,白俄的哥薩克騎兵,開始了衝鋒。


    剽悍的哥薩克騎兵,是一個中世紀的傳說。


    這些自幼生長在俄羅斯頓河流域的幼兒學們,一生與馬匹和格殺為生,煉就了嗜血成性的凶狠性格。其駕馭戰馬的本領,遠遠勝過駕馭自己的大腦。


    此時,千餘匹戰馬在山海關外的空地上,縱橫馳騁,鐵蹄疾風。


    聲震大地,驚心動魄。


    很快,直軍可憐的騎兵部隊灰飛煙滅,盡遭殺戮。而出城反擊的預備隊,立即陷入了哥薩克騎兵的鐵桶包圍圈。


    和張宗昌的部隊一樣,吳佩孚的部隊也是人手一枝槍,一把鬼頭大刀。


    中國北方,莽原疊嶂,雄故沉鈍,曆來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民風強悍,善武頑強。


    因此,部隊善使大刀,刀法純熟,槍法精準,蔚為大觀。以致於在後來壯烈的抗戰中,各部隊的鬼頭大刀掄得呼呼生威,直殺得日本小鬼子哭爹喊娘,換頭鼠竄,此是後話,暫不提。


    但是現在,吳佩孚第九師的鬼頭大刀,卻演釋了民國步兵掄大刀與哥薩克騎兵格殺,最悲慘的一幕。


    不,這不能算是格殺,隻能稱作是單方麵的血腥屠殺。


    在哥薩克的戰馬和軍刀麵前,掄著鬼頭大刀徒步的士兵,簡直如踉蹌學步的幼兒,遍地打轉,怒火中燒,拚死掙紮,卻始終碰不到對方一絲一毫。


    但哥薩克騎兵呢,則靠著爛熟的騎技,東倒西歪的騎在馬背上,戲謔著,歡笑著,咕嘟著。


    時而縱馬跑來去,用刀背敲擊對方。


    時而又倒掛在馬肚上,朝對方狠狠吐一泡唾沫;時而又筆直的站在馬鞍上,瞅個冷空子向對方抬腳猛踢……


    到最後,衝出城的直軍第九師預備隊五百餘人,全被白俄的哥薩克騎兵盡情欺侮後,削去腦袋或從身體中間,被生生劈成了二半。


    剩下被生擒的的幾十個敗兵,被白俄兵們先割去鼻子,再挖去眼睛,又掏出心肝,最後再補上一槍!


    至此,張宗昌靠著白俄兵的凶悍賣命,旗開得勝,攻陷了山海關前的重鎮屏障平泉關。


    這一仗,真正打出了白俄兵的惡名。直軍第九師一萬餘人全軍覆滅,米沙的白俄兵也死傷達七百餘人,僅是達沙耶夫的第二支隊,就戰死三百多人。


    平泉關即破,張宗昌就直撲下一個目標:冷口。


    又是一場惡仗,又是米沙的白俄兵打前陣。


    由於其在平泉關的凶殘早已傳開,張宗昌未到,守軍即先慌亂,在吳佩孚軍法隊的槍口和大刀督戰下,才勉強穩住陣腳。


    冷口一戰,更顯白俄兵亡國奴和雇傭軍自卑和暴虐的雙重性格。


    在米沙的默許下,好飲的白俄兵一手提白蘭地酒瓶,一手提上了刺刀的步槍,一邊狂飲,一邊衝殺,赤膊上陣,其凶如獸。


    直軍一見大個子洋兵,先自怯戰,亂紛紛敗下陣來。


    一部分直軍被俘。照例被凶殘成性的白俄兵,和對待山海關被俘直軍一樣,割鼻,挖眼,掏心肝,最後再補上一槍!


    張宗昌占領冷口後,一鼓作氣,依然用白俄兵打前陣,突破直軍沿長城各關口防線,進兵濼縣,切斷直軍後路。


    1924年10月28日,張宗昌率部由平泉、冷口入關,攻占灤州,截斷了榆關直軍的退路和榆關,天津之間的交通線,直軍紛紛潰退。


    31日,奉軍占領了山海關和秦皇島,繳獲直軍的槍支達3萬餘件。


    直軍主力喪失殆盡。敗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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