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寡淡的陽光突破雲層,照亮小院內的老人。


    側門口,興高采烈的五人情緒戛然而止,有種被“偷家”的驚悚感。


    欽天監正!


    俞漁等人嘴角抽了抽,隻覺莫名心慌,大概類似於,做壞事被人抓包的尷尬。


    但反應最大的,還是未曾見過這一代監正的神皇,方世傑頸後汗毛根根立起,扭頭看向國師,投以探尋的視線:


    “這老逼登是誰?”


    監正臉上笑容僵硬了。


    季平安沉默了下,揮揮手,對身後四人道:


    “你們先去休息。”


    旋即看向大弟子,指了指前頭的鋪麵:


    “過去說話?”


    監正欣然應允,等二人轉頭進入一靜齋店鋪,方世傑疑惑地看向幾人:


    “你們都認識他?”


    黃賀“恩”了一聲,低聲解釋了下,方世傑“啊”了下,臉色凝重:


    “這老頭,不會是來撿便宜的吧。”


    ……


    一靜齋內。


    當房門合攏,二人相對而坐,欽天監正率先開口:


    “那個小胖墩,是……”


    “阿鬥神將。”季平安靠坐在椅背上,語氣平淡地將方世傑的假身份,以及如何發現的過程講了一遍。


    阿鬥……欽天監正麵色感慨:


    “史書中曾記載,阿鬥神將師從神皇,一身脾氣也學了個十成十,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言語中,對“老逼登”這個詞頗為怨念。


    季平安懶得在這個問題上費口舌,神色古怪道:


    “所以你什麽時候來的?”


    白發白須,打扮的神似“甘道夫”的老監正歎道:


    “老夫閉關的好好的,誰叫突然心神不寧,望見南方龍脈國運起伏,就隻好出來瞧瞧了。不想,正望見伱們幾個從大墓裏出來……”


    季平安麵無表情:


    “監正什麽時候染上了偷窺的惡習。”


    監正笑容訕訕,不再維持高人氣度,抬手搓了搓:


    “見者有份?”


    季平安定定看了這不肖弟子一陣,道:


    “寶庫中的東西,是國師留給我的。”


    監正沉默了下,忽然唏噓道:


    “所以,今日的一切,師尊當年也算到了麽?”


    不……你可能想多了……季平安麵露崇敬:“或許吧。”


    監正認真地看了他一陣,道:


    “所以,關於寶庫的秘密,也是國師告訴你的,還有你身上這法袍,也是師尊留給你的饋贈?”


    季平安理直氣壯:“那是自然。”


    監正皺眉道:“那與你們交手的那批人……”


    “人世間。”季平安將自己獲得的情報簡略分享,聽完,白發白須的老星官眉頭皺成“八”字,忽然歎道:


    “時代變了,什麽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季平安問道:


    “你能推演占卜出人世間的下一步動作嗎?”


    監正搖頭:


    “以我目前的修為,也還無法越過那些碎片的限製,對重生者進行占卜。”


    所以,他的確不知道“人世間”的到來,但身為觀天星官,他可以通過一些其他的路徑,側麵察覺到,即將發生的變故。


    同樣的,他也早一步確定,這場關於乾元寶庫的風波,結果並不壞。


    季平安看了他一眼,說道:


    “所以你還不抓緊回去閉關,盡快跨入神藏?”


    監正笑嗬嗬道:


    “偶爾出來透透氣嘛。另外,你們這次的動作還是不夠隱蔽,要不要我幫你們清掃下後續麻煩?”


    季平安盯著他:


    “監正此來,不會隻是說這些吧。”


    監正收斂笑容,說道:


    “我雖看不到‘人世間’的下一步,但我隱約能看到你的下一步。”


    季平安挑眉,就隻見老監正從桌上的托盤裏捏起一枚銅錢,放在了八卦的東北方向。


    旋即笑了笑,身影倏然潰散為星光,消失不見。


    房間內,隻剩下季平安一人靜靜出神。


    過了一陣,敲門聲響起,他將那枚銅錢握在掌心,說了聲“進”。


    身後房門吱呀打開,方世傑探出一個頭,疑惑道:


    “老逼登走了?”


    季平安“恩”了一聲,想了想,說道:


    “我出去一趟。”


    監正會幫助清掃後續,但有一些善後工作,得他親自做才行。


    ……


    ……


    南城,成衣店鋪後,那座隱藏在建築群中的庭院內。


    南宮婉領著門中精銳返回,先將眾人遣散,各自休息,這才獨自一人拖著疲憊沉重的腳步,踏上小樓。


    腦海中,猶自回想著此行所見的一幕幕,心亂如麻。


    誰能想到,隻是一次探索之行,餘杭本地江湖勢力就迎來如此大的“洗牌”。


    老對手天地會直接廢了大半,托缽教也將龜縮休養,其餘小門派皆有傷亡,唯獨聽雪樓,雖一無所獲,但全員未損,襯托之下,反而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這一切,都源於那個人隨口的一句“叮囑”。


    “吱呀。”渾噩中,蒙著麵紗,身姿高挑的江湖美人推開門扇,旋即怔然,脫口道:


    “季司辰?”


    茶室內,季平安一襲青衫,端坐品茗,見她安然歸來,不禁笑了笑:


    “不錯,看來你將我的叮囑記在了心裏。”


    南宮婉呼吸急促,胸脯起伏,兩條修長大腿並攏,學著深閨女子的儀態,盈盈拜下:


    “司辰救命之恩,婉兒與樓中姐妹無以為報,請受小女子一拜。”


    若是江湖人瞧見這一幕,不知要跌落多少眼球。


    要知道,聽雪樓女子向來以驕傲著稱,雖實力不算很強,但縱使麵對盟主江槐,也是不卑不亢。


    不知多少江湖人畢生願望,便是令聽雪樓女子臣服,以彰顯自身氣概。


    但也隻能想想。


    可今日,樓主南宮婉卻當真以謙恭姿態,麵對一個年輕人。


    季平安神色如常,抬手虛扶,南宮婉隻覺被一股柔風托起,旋即聽到對座的季平安說道:


    “聽雪樓女俠寧折不彎就很好,不要委屈自身,反而失了雪姬當年締造門派的真意。”


    南宮婉一呆,鼻頭莫名酸澀,臉頰泛紅,羞赧道:


    “司辰教訓的是。”


    季平安請她坐下,旋即詢問起江湖同盟探索經過,南宮婉不做隱瞞,一五一十講述。


    中途加重語氣道:


    “喬三就是被那石猿摁死了。”


    喬三是誰……哦,那個天地會的舵主……季平安渾不在意,示意她繼續。


    南宮婉見狀,心頭一時五味雜陳,她沒想到,被聽雪樓視為大敵的喬三,在季平安眼中根本無足輕重。


    死去的喬三也不會知道,那日宴會上,他竭力挑釁的“徐客卿”,從始至終,壓根都沒將他這個跳梁小醜放在心上。


    等聽完講述,季平安緩緩點頭:


    “如此也好,接下來聽雪樓可趁勢承接餘杭本地的江湖勢力。”


    說著,他忽然定定看著南宮婉的身子,也不吭聲,直到女樓主麵如火燒,心中雜念橫生,才聽到季平安的評價:


    “就是修為進境慢了些,隻怕吞不下太大的地盤。”


    南宮婉慚愧無地:“我……”


    季平安擺手,屈指一彈,茶桌上憑空出現數瓶丹藥,以及一柄金色飛刀,淡淡道:


    “這些,先拿去吧。希望下次見麵,聽雪樓能成為餘杭江湖第一。”


    說完,他身軀崩散為淡綠色星光,借木遁消失在樓閣中。


    隻剩下南宮婉怔然,小心翼翼拿起丹藥依次打量,臉色變化,認出皆是極品丹丸,價值連城,隨便一瓶,都比整個聽雪樓都更值錢。


    而等她捧起那柄金色飛刀,渡入靈素,清晰感受到這柄法器的強大與品質時,朱唇撐開''o字形,仿佛中了石化術,呆立不動。


    直到茶室門被敲開,紅纓大大咧咧問:


    “樓主,你剛才和誰……呃,樓主?你怎麽了?”


    南宮婉嬌軀顫抖,漂亮的臉蛋上揚起笑容,腰背挺直,神采飛揚:


    “紅纓,召開會議,我們得忙起來了。”


    ……


    ……


    告別南宮婉,季平安穿過街道,重新返回老柳街。


    聽到有百姓議論,之前南方山嶺,隱隱傳來的震動。


    隻是這件發生在深山中的事件,餘波必將以更隱蔽的方式,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於城中擴散。


    返回一靜齋,季平安隻看到各個房間門戶緊閉,心知包括俞漁在內的四人,都專心閉關,消化吸收他分過去的資源。


    季平安也未打擾,踏入自己的臥房,反鎖房門。


    取出空間錦囊,依次倒出自己的“三合一”星辰碎片,以及殺死火居與冰魄後,爆出的兩片。


    熟門熟路地掏出六角星盤,在房間地盤上以靈素勾勒星圖,並牽引星辰碎片彼此融合。


    因為是兩片,這次他耗時更久,當碎片合一的刹那,季平安凝聚神魂,以“占星術”進行窺探。


    轟。


    腦海中,仿佛有雷聲炸開,季平安眼前景物變幻,發現自己以俯瞰視角,觀察一片城郭。


    “建築風格古老,這次是千年前的時代?”季平安思忖著,視角拉近,隻見天邊一掛閃電劈開黑暗,大雨傾盆。


    天昏地暗,山道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卻那般醒目。


    那竟是一名年輕的白衣僧人,身材高瘦,穿著髒兮兮的白色僧衣。


    一手持握一片碩大的荷葉,撐在頭頂遮風擋雨。


    那荷葉竟是紅色的,點綴在淒風冷雨中,輕輕搖曳。


    僧人蹣跚行走,幾次欲要摔倒,又重新站穩。


    終於走入一個山村中,敲響了一家百姓的房門,舉起了手中的木頭缽盂,主人家卻關上了屋門。


    僧人繼續走入第二家院子,同樣遭到了拒絕。


    終於,當僧人走遍了山村,也沒有討到一粒糧食,他扛著紅色的碩大荷葉,摔倒在山村的泥土地裏。


    一夜過去,天空放晴,光耀大地,家家戶戶推門走出,然後被地上已經死去的白衣僧人嚇了一跳。


    百姓們議論起來,不知交談了什麽。


    最終,有人上前扒下了僧人的衣服,撿走了缽盂,將屍體抬起,連帶著那隻被雨水打的破爛的紅色荷葉,丟進了山村外的亂葬崗。


    之後,山村裏出現了怪事。


    村中的水井陸續幹涸,村外的小溪也因河水改道而枯竭了。


    這片大地,整整三年裏再沒有落下一滴雨,土地龜裂,莊稼絕收。


    每一日人們滿懷期待地睜開雙眼,看到的都隻有晴空萬裏,以及熾熱的太陽。


    大旱三年後。


    一名邋遢的法師來到了這裏,聽完還活著的村民的講述,他拎起鐵鍬,走向了亂葬崗,將地麵挖開。


    結果,卻在地下三尺處,挖出了一株娑羅樹的樹苗。


    樹苗呈現純白色,見光後迅速生長,十幾個呼吸間,就生長為參天大樹,周圍的整個亂葬崗也生長出青草、鮮花。


    村民們見狀跪地叩拜,聲淚俱下,邋遢法師拎起鐵鍬,隨意在地上刺入,頓時有清冽的泉水湧出,流經大地。


    眨眼功夫,以此處為中心,整片枯黃的大地開始染上綠意,天空中烏雲聚集,雷鳴電閃,村民們欣喜又恐懼。


    邋遢法師雙手合十,跪地祈禱。


    轟!


    一道雷光劈落下來,將法師劈成焦炭枯骨。


    接著,第二道雷光劈落,將娑羅樹居中劈開,樹中徑直走出一個穿著白色僧袍,一手捧著缽盂,一手撐著紅色荷花葉片的年輕僧人。


    其在村民們驚恐虔誠的叩拜中踏天而去,洞開雲層,沐浴金光飛入天空,朝著茫茫大宇飛去。


    季平安全程旁觀,仿佛欣賞著一部全息電影。


    直到那僧人飛過自己身旁時,似乎有意無意,朝他看了一眼,輕輕頷首。


    “……”


    這次有了經驗的季平安沒再大驚小怪,目送僧人離去。


    扭頭重新看向大地,隻見有村民抬起了化為焦炭的邋遢法師,供奉上神龕。


    有人走向娑羅樹,從樹根中捧出一部佛經。


    畫麵崩碎,季平安隻覺天旋地轉。


    等周圍景物再度清晰起來,他已經“返回”了一靜齋的臥房。


    房門緊閉,周遭一片安靜,季平安看向麵前地板,隻見五塊星辰碎片已經合二為一,組成了一個類似五芒星的圖案。


    他抬手拿起,並未感應到如上次“道尊傳法”般,獲得力量。


    “是那股涉及天道規則的力量,隻有第一次能擁有,還是,必須要達到一定數量才行?”季平安思忖著。


    倒也並不失望,隻是疑惑。


    相比於上次道尊的曆史影像,方才“看”到的一幕反而更熟悉。


    因為,據他所知,這正是佛門故事記載中,開創了佛門修行體係的,古代聖人之一的“佛陀”誕生的故事。


    “群星歸位……亡者歸來……古代聖人……這一切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關聯?”


    季平安漸漸出神。


    ……


    ……


    裴氏大宅。


    家主養病的房門打開。


    身材豐腴,披著紫色羅裙,頭戴金步搖的裴氏主母邁步越過門檻,轉身,雙手輕輕將門扇閉合。


    “夫人。”門外的丫鬟行禮。


    李湘君疲憊地“恩”了一聲,邁步沿著走廊行走。


    返回內堂後,就看到兒子和女兒在低聲議論。


    “娘,出大事了。”裴錢興衝衝地站起身,分享欲爆棚。


    李湘君強打精神,看向僅剩的不成器兒子:


    “怎麽了?”


    裴秋葦坐在雕花木椅中,淡淡道:


    “城南山脈中有山崩塌,疑似傳說中的乾元寶庫現世,如今三清觀、斬妖司,乃至禦獸宗欒玉長老等人,都過去了,聽聞是有妖道作亂,如今被平息了。”


    妖道……李湘君目光一閃,大概猜到,想必又是涉及到“死而複生者”,臉上憂慮之色愈發濃重。


    “爹的傷不是好些了麽?”裴秋葦察言觀色,發現母親不對勁。


    “恩,好些了。”李湘君敷衍回答,擺了擺手,推說疲憊,離開了內堂,卻沒有返回臥室,而是再次來到了香堂內。


    風韻不減當年的裴氏夫人跪坐蒲團上,雙手合十,仰頭望著桌案上一排以道尊、佛陀為首的雕塑,輕聲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眸子,起身看向守在香堂門口的大丫鬟,招呼後者過來。


    “夫人?”大丫鬟疑惑。


    李湘君咬了咬嘴唇,道:


    “你之前說,雲林禪院近來求子靈驗的事……可打探過虛實?”


    大丫鬟點頭:


    “有的有的,真的靈驗了許多呢,有傳言說,是近來天地靈素恢複,導致那漫天神佛也更靈驗了。”


    李湘君輕輕頷首,略作思量,道:


    “待我稍後安排下府中事務,明後幾日,抽空去一趟雲林禪院燒香。”


    大丫鬟眨眨眼,心領神會:


    “好的,夫人。”


    ……


    餘杭城外,有一座龍泉山莊,後改名“龍泉精舍”。


    聽著文雅,但實則卻是“托缽教”的駐地。


    山莊內,一座溫泉中。


    身材肥胖,身軀油膩,生著一雙小眼睛的“佛爺”盤膝其中,不斷吐納,每一次呼吸,渾身毛孔悉數張開,將汙血吐入水中。


    許久。


    “佛爺”結束吐納,睜開雙眼,邁步走出溫泉,抬手一招,攝來幹淨的袈裟披在身上。


    然後,邁開大步,臉色難看地穿過庭院,走到一座佛堂前。


    佛堂中供奉一尊黑色佛像,檀香嫋嫋,香火燒的極旺。


    “我佛慈悲。”這名混跡江湖幫派,各種戒律早破了無數遍的野和尚雙手合十,虔誠叩拜。


    至此,心中因乾元寶庫一行,而生出的恐懼與戰栗,才漸漸平複。


    這一次,托缽教死傷數人,但相比天地會,已經算好的。


    隻是身為門派首領,佛爺的傷勢並不輕,這令他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思前想後,決定通過佛門木輪相法,尋求教派下一步的指引。


    念頭打定。


    淨身完畢的佛爺取出淨布,於麵前地麵鋪平。


    繼而從佛像旁取出一個紅布袋,解開繩結,倒出一枚枚,形態並不全然相同的“占察木輪”。


    旋即,將三種木輪分為三堆,排列整齊。


    第一輪相十顆。


    第二輪相三顆。


    第三輪相六顆。


    取出紙筆,將所求寫在紙上。


    做完這些準備,佛爺起身,依照儀軌程序,上香禮佛完畢,這才跪倒默念:


    “弟子圓通,今有一事.請佛陀予以指示……”


    默念完畢,肥胖僧人將第三組木輪依次序以雙手捧起合攏,平拋於布麵上。


    做完一切,佛爺低頭凝視布上痕跡,低聲解讀,旋即怔住。


    ……


    ……


    某座山嶺間。


    一座由泥土堆砌而成的,墳頭般的土包突然震動起來,表麵龜裂出黑色裂紋,一股股濁氣噴湧而出。


    繼而,一隻手突兀從土包中彈出,五指張開,虛空一拽。


    泥土簌簌朝四周滾落,穿破爛灰色道袍,頭發花白,身材高瘦的“搬山”道人一點點從中爬出。


    原本氣完神足的臉色,如今一片灰白,如同死人。


    眼神略顯呆滯,跌坐許久。


    直到一縷虛幻的魂魄,從天而降,灌入泥丸,雙眼才一點點聚攏神光。


    大口喘息片刻,搬山道人逐漸恢複活人的模樣,緩緩站起身,心有餘悸地盯著遠處的山脈,低聲咕噥:


    “星官。”


    旋即,搬山道人不敢再等待,辨認了下方向,騰身而起。


    雙手掐訣,化作一縷青煙,朝著餘杭東北方向疾速遁去。


    ……


    陰陽學宮,觀星台上。


    謝文生大大咧咧,盤膝喝酒吃肉,忽然隻看到麵前點點星光凝聚,化為穿古怪長袍,白須白發,氣質溫和的欽天監正。


    “嗝。”謝文生打了個酒嗝,耷拉著眉眼:


    “回來了?”


    欽天監正皺眉,無奈地看著他:


    “你好歹也是有資格從曆史中歸來的古代強者,何以擺爛至此。”


    謝文生哈哈一笑,渾不在意:


    “世人皆卷我獨躺。你隻道我躺平是頹廢,但你怎麽不說,那些‘上進’的一個個死的比誰都快?若我猜測不錯,南方山脈的動靜,又是一些‘重生者’搞出來的吧?這次死了幾個?


    唉,都死過一遍的人了,怎麽還不知生命可貴?按照那什麽大周國師發明的詞,就是當前版本啊,越努力死得越快。”


    監正一時語塞,眼神古怪盯著他。


    有些不確定,這逍遙派的家夥到底是腦子缺根筋,還是大智若愚了。


    謝文生忽然道:


    “說起來,那個季平安到底怎麽回事?感覺他身上好多秘密啊,你這個監正,就真不好奇?”


    監正轉身,負手而立,望著茫茫灰穹,猶豫了下,說道:


    “他的命運,我看不清。”


    ……


    錯字先更後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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