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款獨一無二的項鏈, 明顯是為她定製的, 設計精巧,漂亮別致。佟夕不能違心說自己不喜歡。可她若是接受,就意味著接受了他的心意。


    她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發了個微信給他,表示心意領了, 但是禮物太“貴重”, 希望他收回。


    貴還是其次, 關鍵是太“重”。她沒法接受。


    “這是為你定製的。”言下之意,隻能屬於你。佟夕回複:“所以我不能要。”


    聶修半晌沒有回應, 後來, 終於回了一句:“你不要就扔掉吧。”


    不遠萬裏的趕回來,精心準備的禮物被人拒收, 他必定會很失望。佟夕想想又有些心軟, 回了個抱歉。沒有等到他的回複。


    不知是不是這件事傷了他的心,此後一連幾天聶修都沒和她聯係。這是半年來從未有過的情況。以往他再忙也會發個信息過來, 哪怕隻有一個晚安。


    淡了聯係,佟夕本該高興的, 可是心情卻莫名其妙的很低落,甚至王藝都看了出來, 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佟夕笑笑說:“沒有, 就是太累了。”


    “再堅持幾天就殺青了。”


    佟夕點頭:“剛好休年假好好歇一歇,出去玩玩。”


    王藝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驕陽,“你怎麽不在十月份休假, 天高氣爽,正好出去旅遊。這會兒出門多熱啊。”


    “我小外甥隻有寒暑假有空啊,我主要是陪他出去玩。”


    正說著,微信響了一聲,佟夕急忙劃開屏幕,點開。心往下沉了沉,不是他。第七天了。


    潛移默化的,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培養出了一個習慣,習慣於每天聯係,哪怕隻言片語。讓她感覺到他的存在和陪伴。


    一開始是不習慣他陡然消失,接下來幾天則是擔心他是不是病了,還是出了什麽事。好幾次都想主動問問,可是拿出手機,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劇組殺青後,佟夕開始休假,八月末的天氣依舊炎熱。莫丹在敦煌已經待了三個月,聽說她要帶佟樺出門旅行,便約她一起去青海,那邊天氣涼爽,油菜花開得正好。


    佟夕覺得這主意不錯,當天便定了高鐵票,然後給嬸嬸打電話說回去接佟樺。


    周餘芳卻說:“你不用回來,我明天和你叔叔送佟樺過去。你叔叔最近總說腿麻手麻,我讓他去醫院,他強脾氣不肯去,昨天抱著佟樺,差點摔了一跤,才肯答應去醫院。”


    佟夕一聽腿麻手麻首先就想到了腦梗,因為叔叔有高血壓。


    第二天一早,佟建文夫婦帶著佟樺來了市裏,直接就去了省醫。周餘芳想著江若菡就在省醫上班,萬一有什麽情況,有個同學比較放心。做了腦ct檢查結果出來,果然就是輕微腦梗。醫生建議立刻住院,不能再拖延,以免病情加重。


    佟夕立刻去辦了住院手續,護士安排好病房,給佟建文配好藥開始輸液。


    周餘芳知道佟夕已經定了高鐵票,說:“沒事你隻管去吧。你叔叔也不是不能動彈,我陪著他輸液就行了。”


    “叔叔病了我們就不去了。”佟夕摸了摸佟樺的頭,問他:“我們明年再去吧。”


    佟樺也比較乖巧懂事,點點頭說:“好,反正我明年還有暑假呢。”


    佟夕又問:“小姨這幾天要在醫院裏陪爺爺,你去許延家住幾天好不好?”


    佟樺隻要聽說去許延家,就沒有不好的時候,馬上眉開眼笑的答應了。


    佟夕給許琳琅打了個電話,許琳琅立刻說:“許延□□叨著要找佟樺玩呢,你送過來吧。”


    佟夕把佟樺送到許琳琅家,再打車回到醫院。走進病房,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大夫正和叔叔嬸嬸說話,還以為是叔叔的主治醫師,再一看,居然是江若菡。


    一看見她,便會想到聶修讓她給自己買衣服的事兒,還有七夕那天的生日蛋糕,佟夕的臉色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叫了聲阿姨,然後又謝謝她的生日蛋糕。


    江若菡笑著說:“以後你想吃了就給我說一聲,我那配方很健康,少吃一點不會胖。”


    佟夕紅著臉含含糊糊的嗯了聲好,答應了又覺得不對,可是拒絕就更不禮貌了。


    江若菡對佟建文夫婦說:“我今天坐班,還要回去接診,你們有什麽事盡管給我打電話,老同學別客氣。”


    佟建文忙說:“你忙去吧,我這沒事的,就是輸液。要不是老周大驚小怪的,我都不來檢查。”


    “生病就怕拖,及早治療是對的,你這都來晚了,有一點征兆就該來檢查。”


    送走了江若菡,佟建文問佟夕:“剛剛她說聶修住院了,怎麽沒聽你提過?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住院?”佟夕吃驚到臉色發白,急忙問:“他什麽病?”


    “闌尾炎動了手術,就在二十三樓,你去看看他吧。”


    佟夕急匆匆上了二十三樓,問了護士,說是在132病房。房門虛掩著一條縫,一路上走得太急,心怦怦直跳,佟夕緩了口氣,輕輕推開。


    房間裏隻有聶修一個人,住在最裏麵靠窗戶的床位上,拉了一半的窗簾,擋住了夕陽。病床的小桌上放著筆電,他微皺眉頭,一手撐著下頜,另一隻手在撥弄鼠標,投入到沒有注意到她進來。


    佟夕望著他清減了許多的麵頰,心裏糾成一團,“聶修。”聲音像是從繃得很緊的琴弦上撥出,驚破了寂靜。


    聶修抬起頭,眸中閃過一絲驚異的亮光,而後微微一沉,靜幽幽的看著她,沒出聲,也沒微笑。


    佟夕被他的反應弄得微微一愣,輕聲問:“你生病了怎麽不說一聲?”


    聶修把視線收回到屏幕上,低聲說:“你又不關心我,說了也是自作多情。”


    佟夕衝口而出:“我當然關……”那個心字卡在嘴裏被她吞了回去。


    聶修在她開口說到“當然”時,抬起了眼眸,等了兩秒鍾沒聽見最後一個字,期待的眼神黯然下去,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淡笑,“我沒事,謝謝你來看我。你回去忙吧。”


    佟夕被他自怨自艾的神情和語氣弄得心裏又酸又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真的沒想到他會生病開刀,更沒想到,再次見麵,他和生日那晚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好像是在賭氣,又好像在生氣。


    “我不忙,我休年假。”


    “你不是要帶佟樺出去旅遊?”


    “我叔叔在住院,我不去了。”


    聶修終於扭過臉,問:“叔叔怎麽了?”


    “輕微腦梗。”


    “哦,那你趕緊去陪你叔叔吧。”


    “是他讓我來看你的。”


    聶修自言自語般說:“我就說呢,你怎麽肯舍得來看我。”


    佟夕看他黯然失意的眉眼,歉疚的說:“我不知道你病了,你又沒告訴我。”


    “我知道你很煩我,這半年厚顏無恥的糾纏你,肯定給你帶來很多困擾,所以生病了也很有自知之明,沒敢告訴你。”


    “聶修,”佟夕頓了頓,低聲說:“我沒有煩你,隻是不想給你希望。破損過的東西,就是修複,也依舊有裂痕在。”


    “所以,你連試一試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聶修將把筆電合上,小桌子收起來,放到一邊,然後抬起眼簾看著她,“我這些天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半年來,每天都是我主動找你說話,最後一句也是我來說的。你從來都沒有主動和我聯係過。這次,我就想試試看不主動找你,你會不會來過問一聲,結果……”


    說到這兒,他目光垂下去,微微扯了下嘴角,“我如果死了,估計你也不知道吧。”


    佟夕心裏又軟又難過,急道:“你胡說什麽?”


    聶修語氣失落低沉,“沒胡說,陳述事實。”


    佟夕咬著唇,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心像是被什麽給抓住了,沉甸甸的往下墜。


    認真的算起來,她認識他有十一年之久,第一次第二次偶遇不算,正經相戀兩年的時光裏,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麽頹廢過,輕描淡寫的語氣裏帶著全都是酸澀的味道。


    拉了一半的窗簾,將透入房內的光線一分為二,病床上的小桌,剛好成為分界線,一端是明媚,另一端是陰暗。他坐在陰影裏,麵容清減,她開始感受遲來的心疼,手腳都有些綿軟。


    以往他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睛裏全是亮光,可是今天卻隻看著電腦屏幕,仿佛是真的被她傷透了心。


    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靜悄悄的看著他,被內疚折磨的不行。也後悔的不行,誰會知道他生病開刀呢,沒有一點征兆,他一向身體好,感冒的次數都很少。


    聶修再次說:“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看著他自怨自艾低迷頹廢的樣子,佟夕心軟到一塌糊塗,忍不住說:“那個項鏈我沒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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