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一隻黑貓輕盈地落到冀生安的腳邊,又速度起跳跑遠了。


    細密的白毛汗爬滿了冀生安的脊背,他隻覺心跳如擂鼓,一聲一聲好像就卡在喉嚨口響動一樣。


    他咽下一口唾沫,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去北樓找傑西。


    傑西跟約翰和湯姆森在一起應該很安全。


    但是如果不去找,萬一傑西鬧小脾氣很難哄的。


    “冀先生,電話通了。”


    冀生安鬆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南樓跑去,整條走廊隻剩下衣擺拍打在身上發出的悶響聲。


    冀生安以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跑下樓,快到一樓時,他腳下一軟差點踩空,他臉色煞白地抓住扶手。


    喬治管家放下一直嘟嘟嘟的聽筒,大步走到冀生安身邊,伸手扶起了冀生安。


    “發生什麽事了冀先生?”


    冀生安籲出一口氣,就著喬治管家的力道站直了身體,他伸手抻了抻衣服,不在意地說:“一隻貓而已。”


    他挑眉看了一眼電話,“通了?報警了嗎?”


    “還沒有,報不報警得冀先生決定。”


    “當然要報警啊,我們現在很危險,你不知道嗎?!”


    冀生安相當沒好氣地甩開喬治管家的手,幾步走到電話旁,電話忽然響了。


    接連驚嚇,讓冀生安的神經有些敏感,他身體一抖,條件反射地縮回了手。


    待發覺這種動作多麽懦弱不堪,冀生安盯著電話,眼中怒火翻滾,好似下一秒他就要抱起電話砸個稀巴爛一樣。


    尖銳的鈴鈴聲劃破了孤山別墅靜謐的夜,舒綠被嚇了一跳,腳步一歪踩到個圓咕隆咚的東西摔倒在地。


    “哎呀!”


    舒綠慘呼一聲,從屁股下摸出一柱狀物,這東西硌得她眼淚都快下來了。


    她舉起東西來看了一眼,一瞬間連屁股的疼痛都好像減輕了不少。


    絆倒她的是一隻酒瓶子,瓶上的標簽紙寫著她不認識的文字,她湊近聞了聞,除了酒味沒有別的味道。


    “盧瑟先生麻煩你幫我提一下馬燈。”


    盧瑟彎腰接過舒綠手中的馬燈,舒綠趁機端坐好,雙手捧著酒瓶湊到馬燈下。


    酒瓶中殘留著琥珀色液體。


    她晃了晃手,殘留的液體在瓶壁上滑過,淡淡的紫色一閃而過,快到舒綠的眼睛幾乎來不及捕捉。


    嗯?


    舒綠趕緊將酒瓶翻倒過來,等著裏麵的液體流出來。


    酒瓶裏的液體滑落得很慢,另一邊冀生安卻已經快手快腳地接起了電話。


    “喂,這裏是曼茵莊園,你是哪位?”


    “嘿,嘿,九點整,遊戲開始。”


    咚,咚……


    客廳角落裏的鍾突然響起。


    冀生安手一抖,聽筒摔落在地,發出脆響。


    他心中的怒火幾乎已達頂點,撿起聽筒張口欲罵,誰知道對方先他一步掛了電話。


    喬治管家完全沒有掌握到冀生安生氣的點,不怕死地問:“冀先生,是誰打來的電話,我們現在還報警嗎?”


    冀生安將聽筒甩到喬治管家懷裏,忿忿道:“不知道哪個混蛋選這個點搞了個惡作劇,你趕緊報警,不然我們一個晚上都沒法安生。”


    喬治管家微微頷首,拿起聽筒,聽筒裏又沒了聲音。


    “電話線好像又斷掉了。”


    冀生安耳朵裏嗡嗡作響,恍惚間回響的是剛才電話裏那低沉壓抑的聲音。


    他麵孔扭曲著就要發火,這一次喬治管家十分見機,冀生安嘴巴一張,他丟下一句“去找約翰律師”,轉身逃走了。


    懸空客廳裏空蕩蕩的,冀生安覺得在某個看不見的地方似乎有頭猛獸伺機捕獵他,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看了一眼快要熄滅的壁爐。


    應該去看一眼莉茲了。


    隻與客廳隔了一堵牆的灌木叢旁,舒綠正撚動著手指。


    這觸感,像是酒中滴入了油一般,不對,混入的另一種液體好像沒有油那麽濃,滑滑的卻不膩手。


    舒綠仔細感受了一番,腦海中沒有新的記憶冒出,這就說明她以往的經曆中並沒有遇到過這種液體。


    “怎麽了,發現什麽地方不對勁了嗎?”


    “這種酒喝起來有油的感覺嗎?”


    從舒綠的動作聯想到舒綠的問話,不笨的盧瑟立馬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一把搶過舒綠手中的酒瓶,滴了一滴殘酒在指腹上。


    他學著舒綠的樣子撚動了幾下,神色凝重地說:“這酒裏摻了東西!”


    “是毒,波普是被毒死的!對,這就合理了,強尼那個殘廢用了毒才能如此容易殺掉波普。”


    盧瑟的語言有些混亂,眼珠不停閃動,毫無預兆的,他彎腰撲到灌木叢邊開始摳喉嚨。


    舒綠輕輕拍著盧瑟的背,柔聲道:“盧瑟先生你這是做什麽,如果真的吃下了有毒物,早就有了反應,你實在……”


    話說到一半,舒綠忽然停了下來,剛才話趕話,她沒來得及思考,現在說到這裏,腦中亮光一現,波普喝下白蘭地的時間是在他剛進門時,距離他死亡,中間經曆了起碼半小時。


    這是一種延時發作的毒藥。


    也就是說進屋後凡是吃過東西、喝過水的人都有可能中招而不被馬上看出來。


    這一刻,舒綠無比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她……吃過一個牛角麵包。


    晚飯本就吃得少,盧瑟吐了半天都沒吐出什麽東西來,倒是把他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作得有些發白。


    “盧瑟先生你好些了嗎?”


    盧瑟像壓根兒沒聽到舒綠的問話,他轉身就走,根本不管地上那隻被他踢翻了的馬燈。


    舒綠提起燈,看了看那間暫時用來停屍的柴房,又看了看盧瑟,最終還是決定跟上盧瑟,她還不知道到底誰是夢靈,實在不敢讓盧瑟單獨行動,萬一他被凶手盯上了呢?!


    “盧瑟先生你別著急,說不定你根本沒吃到有毒的東西。”


    其實這話舒綠自個兒都覺得不太有說服力,但麵對理智全無的盧瑟,舒綠必須撿好聽的說。


    “但也有可能吃到了不是嗎?不行,這裏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要去看醫生。”


    “湯姆森醫生就在屋裏,你待會兒就能請他幫你瞧瞧,現在一定要冷靜下來,不要單獨行動,不要給凶手可乘之機。”


    盧瑟深呼吸幾口氣,放慢了腳步,他承認舒綠說得有道理,他不能單獨行動。


    他停下腳步,等到舒綠靠近,他一把抓住舒綠的手腕。


    “不能單獨行動,你就跟我一起走。我要立刻離開這該死的曼茵莊園,就算橋斷了,我也寧願待在斷橋邊等待救援。”


    舒綠根本爭不過一個正處壯年的男人,她被盧瑟一路拖著小跑向馬車。


    盧瑟的車夫不見了蹤影,盧瑟叫了兩聲沒人應,不準備再耽擱,他抽出卡在座位裏的馬鞭,一步跨坐上馬車,連聲催促舒綠上車。


    舒綠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


    盧瑟一揚鞭打在了馬屁股上,馬吃痛邁蹄欲奔。


    馬車晃了晃,又退回原地,他又抽了一鞭子,馬車又晃了晃,終於往前跑去。


    啪……


    沉悶的落地聲傳來,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到雪地裏了。


    舒綠貼著車窗往外看,並未看見什麽,可詭異的滑雪聲一直如影隨行,沒多久她就看見了一道拖痕。


    舒綠緊拍車廂,“盧瑟先生你看!”


    盧瑟匆忙間回頭,差點摔下馬車。


    那是……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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