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皇後的話,夜少荀的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恢複如常,一臉鄙夷地看著她。


    “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為你兒子收屍!”


    王皇後雙拳緊握,連忙退了出去。


    夜少荀長身而入,大步走到龍椅前,對著夜天淩鞠了一躬。


    “賀喜皇叔!”


    夜天淩將手中的奏折扔到一旁,斜睨著他。


    “你又不是夜家的血脈,莫要如此親密地叫本王!”


    夜少荀心頭一跳,知道夜天淩要過河拆橋,唇角顫抖著,賠笑著。


    “皇叔說的哪裏話,侄兒永遠都是夜家人,生生世世是您的好侄兒!”


    夜天淩眉宇揚得高高的,冷笑一聲:“你的心思,本王很清楚!”


    夜少荀握緊了拳頭,側耳傾聽。


    夜天淩氣勢迫人地走下了丹墀,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如果歐宇不是本王的人,今日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應該是你吧!”


    夜少荀麵色一變,不曾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夜天淩看破。


    的確,他沒有想到歐宇是皇叔的人,甚至認為歐宇是自己的人。


    歐宇挾持著王皇後等人,將消息傳給了皇叔,皇叔這才帶著人馬進宮。


    他與皇叔有過約定,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發出信號。


    但他還是貪心了,想要先解決了夜少衍等人,再去殺皇叔。


    他怎麽也沒想到,歐宇竟然會為皇叔賣命。


    皇叔回來,將他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大局已定,夜少荀知道,自己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他戰戰兢兢道:“皇叔,一定是有人在挑撥離間,侄兒從未想過要取代皇叔。”


    夜天淩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繞著他轉了一圈,語氣冷冽。


    “連養父都能下得去手,你覺得本王會信你?”


    夜少荀隻覺得一股寒意襲來,讓他不寒而栗。


    夜天淩走到龍椅前,手指在龍椅上敲了敲,喃喃道:“你有個弟弟對嗎?”


    夜少荀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夜少閔的身影。


    他驚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心虛的道:“不知皇叔有什麽打算。”


    夜天淩敲擊龍椅的手指,驀地頓住,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忐忑道:“少閔還小,什麽都不懂。”


    夜天淩朝他親切地笑了起來。


    “那就好,若是他也像你這般心機深沉,那這大齊的江山恐怕要易主了。”


    江山本來就易主了。


    忽然間夜少荀想到了什麽,眉頭緊皺,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夜天淩也不耐煩了,擺了擺手,淡淡道:“下去吧!”


    夜少荀哪裏還敢多待,躬身退了下去。


    禦書房裏空蕩蕩的,夜天淩來回踱步,說到底,他還是要麵子的。


    若是直接登基為帝,百年之後,九泉之下,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


    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走到窗前,夜天淩看著那一盞盞搖曳的燈籠,眼底閃過一抹決然。


    夜少衍躺在軟榻之中,痛到全身痙攣,麵容扭曲。


    一旁的言述,看著自家爺痛苦的樣子,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爺,你,你堅持住……”


    夜少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霍然坐起,他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內衣,豆大的汗珠從他身上滾落下來,瞬間就把衣服打濕。


    燭光之下,夜少衍渾身濕透,宛如浸泡在水中一般。


    他緊緊握住言述的手,運起真氣,壓製住那種劇烈的痛楚。


    “你趕緊走,本王不會有事,你們留在宮中,隻會成為皇叔製衡本王的工具!”


    皇叔當年謀朝篡位失敗,現在回到了齊國,回到了朝堂上,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隻怕連父皇一脈的人都要被他斬盡殺絕!


    言述看著疼得昏沉的夜少衍,卻依舊關心著他們,心中不免有些感動。


    “爺,屬下這就去找魏小姐來看看,指不定她可以解您體內的毒!”


    夜少衍握緊了拳頭,強忍著疼痛。


    “不能去,也不能讓皇叔知道本王心係她,否則她就危險了。”


    一想到歐宇以母後和太後的性命要挾自己,他便不寒而栗,心有餘悸。


    如果他們拿魏清莞的命來要挾他,夜少衍相信,他一定會瘋掉的。


    鎖情散之毒,素雅根本沒有煉製過解藥。


    就算是告訴了魏清莞,那又怎麽樣?


    這種無解的毒藥,一旦讓魏清莞知道了,她要沒日沒夜地為他配製解藥,他隻會連累她。


    如今她身陷囹圄,能夠通過暗道逃離大齊,過上自己想要過的日子,倒也不算太壞。


    留在大齊,他會成為她的累贅!


    夜少衍用盡全力道:“從今往後,本王與她再無瓜葛!”


    言述麵色大變,聲音顫抖地開口道。“爺,你也知道魏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您若是傷害她,她以後絕對不會回頭!她也會和您斷得幹幹淨淨的!”


    夜少衍何嚐不懂魏清莞的心思呢!


    魏清莞追求的隻是一份真摯的感情,她不在乎榮華富貴。


    他可以給她真心實意的一顆心,卻不能保護她周全,非要留下她,豈不是害了她?


    思來想去,夜少衍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跟她一刀兩斷。


    將來他有命活下來,他會去向她道歉的。


    言述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帶著幾分哀傷。


    “爺,您聽屬下說,這件事或許還有轉機。”


    夜少衍痛苦地閉上眼睛,長歎一聲,道:“本王中的毒,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一種叫做‘鎖情散’的毒。”


    言述整個人都蒙了,一臉絕望地看著夜少衍。


    “鎖情散?”


    夜少衍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言述。


    “嗯!”


    煉製鎖情散的人,根本就沒有研究出解藥。


    那個時候,素雅隻想和太宗皇帝待在一起,並沒有想過解毒的問題。


    爺中的是鎖情散。


    言述恍然大悟,低聲道:“那慕小姐是不是吃了鎖情散?她怎麽可以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


    夜少衍有氣無力道:“這就是她不能死的原因,如果她死了,本王也會跟著死。”


    言述替自家爺心急。


    “爺,以後隻要您毒發之後,便會情不自禁地要找慕小姐,那這樣對魏小姐,真是太殘忍了!”


    夜少衍的心,猛地一痛。


    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將慕染晴留在自己的身邊。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魏清莞沒事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外麵忽然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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