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外麵守衛恭敬道。


    “皇後娘娘萬安!”


    王皇後的聲音,帶著一絲威嚴。


    “都下去吧,本宮跟景王說幾句話!”


    守衛似乎不願意離去,王皇後勃然大怒,厲聲道:“怎麽,你們還想管本宮的事情?”


    守衛連聲稱不是,卻是寸步不離,壓根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王皇後正要暴跳如雷,歐宇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對著屬下吩咐道。


    “請王皇後入內,你們到大殿外候著!”


    歐宇很有信心,在這種關鍵時刻,夜少衍絕對逃不掉!


    王皇後自然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王皇後看著奄奄一息的夜少衍,眼眶都紅了,傷心地哭了起來。


    言述看到王皇後的時候,就氣不打一處來。


    “貓哭耗子假慈悲!”


    王皇後身體一僵,臉色煞白,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向對自己恭敬有加的屬下,竟然會如此厭惡自己。


    王皇後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她報複害自己的惡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言述說完,也不給王皇後行禮,就轉身離開了。


    王皇後雖然心裏很不是滋味,可眼下她需要自己的安撫兒子。


    夜少衍看到她,沒有之前的熱情了,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這種時候,母後不應該來看兒子,你要避嫌!”


    王皇後氣急敗壞道:“少衍,你也在怪母後嗎?”


    “兒子不敢!”


    王皇後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悲痛欲絕地說道:“我曾經是名滿京城的才女,是王家的掌上明珠。”


    “像我這麽好的姑娘,哪個王孫不想要?我隻希望能遇上一個專情的夫君,不求什麽富貴榮華,隻求恩愛一生。”


    她一邊說,一邊淚如雨下。


    “那日在王家宴席之上,我正與一名男子隔空吟詩作對,我們情投意合,趣味相投。”


    她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哽咽著說道。


    “可是,你的父皇卻欺騙了我,說那人是他,讓我誤以為那人是他,讓我誤以為那人是我一生中最愛的人!”


    說到這裏,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眼底深處,更是流露出了濃濃的恨意。


    “他騙了我,騙了我!他借助了王家,借助了我的名頭,收攏了朝臣,又借助了我的謀略把皇貴妃母子打垮。”


    “他登基之後,立刻原形畢露,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直接把蘇妍母子接到了皇宮裏。”


    王皇後神色黯然,她雖然隻有四十多歲,但看起來卻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對我不聞不問,從你一歲開始,他就沒看過你一眼,把我們母子關了起來,一關就是六年。”


    “那些年我們母子盼呐,盼呐,就是期盼著他能來看我們!”


    說到這裏,王皇後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傷,哭得更凶了,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不管怎麽樣,他能坐上這個位置,最大的功臣就是我,不求有功也有過功,而他呢?”


    “他那樣殘忍地對我們母子,一開始時候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屈辱,我都打落牙齒往肚子咽。”


    “但是,他對我們母子下毒,為了立蘇妍為皇後,他給我下毒,為了立夜少荀為太子,他處處刁難你,明知道你要去邊境廝殺,他還給你下毒!”


    “他根本枉為人君,不配為人父!”


    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悔恨。


    “當我得知真相後,我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這是夜少衍第一次,從母後的口中,聽到了這些年來的辛酸。


    他從小就渴望著父皇的寵愛,所以一直都在努力上進,努力學習,希望能得到父皇的寵愛。


    可是,父親卻為了蘇妍母子,不惜對他痛下殺手!


    想著這些年來,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夜少衍始終難以釋懷。


    想到自己曾經中的“斷腸散”,夜少衍心中一痛,閉上了眼睛。


    他曾經對父皇產生過懷疑,有很多蛛絲馬跡指向父皇,可是他卻始終不願意去相信,也不願意去麵對。


    現在,當母後說出真相的時候,他的心也跟著碎了一地。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也不知道父皇在得知夜少荀是私生子之後,是否會後悔。


    不過這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他強忍著心中悲痛的情緒,睜開了眼睛,凝視著自己的母後。


    “母後,兒子明白您的苦楚,明白您的怨恨,明白您的眼淚!”


    他臉色一黯,啞然道:“正因為兒子明白,兒子才不舍得讓你再受一次苦,那一杯毒酒,兒子替你喝了。”


    “兒子隻想獨善其身,不想摻和你們之間的事情。”


    他的語氣有些失落。


    “你要謀害父皇,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不應該引狼入室!”


    這一刻,王皇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可為時已晚,她無力地閉上眼睛,悲痛欲絕的道。


    “少衍,隻要不與他撕破臉皮,我們照樣能夠全身而退!”


    夜少衍看了一眼自以為是的王皇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母後,您覺得皇叔會放過我嗎?”


    王皇後呆了呆,痛不欲生。


    “少衍,對不起,都怪我!”


    夜少衍失笑道:“母後,現在說什麽對不起什麽的,都已經晚了,還是想想怎麽把他趕出宮門吧。”


    王皇後嚇了一跳,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一向睿智的兒子,竟然如此輕敵!


    她驚訝地抬起頭,看到了俊美的夜少衍。


    夜少衍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瑩亮的燭光下,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她恍然大悟,莫非是少衍故意說給夜天淩聽的?


    她悲哀地看了兒子一眼。


    “少衍,你別擔心,母後一定會幫你!”


    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夜少衍的手腕。


    夜少衍神色凝重地閉上了眼睛,接下來的路,將會無比艱難,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長歎一聲,隻盼著今晚魏清莞能逃走。


    那樣的話,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謀劃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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