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就這麽站著,直到第二天清晨,府邸裏的所有人都對她視而不見,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一開始的時候,豆豆隻是心驚毒藥的厲害,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做得對還是錯。


    但一晚上的苦思冥想、煎熬後,豆豆心中依舊充滿了恐懼。


    魏清莞中了毒,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出來,太醫們也沒有出來,府裏所有人都在為這位女主人擔心。


    黎明的時候,夜少衍一臉疲憊地走到了豆豆的麵前。


    夜少衍站在豆豆的麵前,高大的身軀,瞬間籠罩在了她的身上。


    夜少衍背對著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豆豆驚慌失措,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低著頭,不敢看夜少衍的眼睛。


    在璀璨的光線裏,夜少衍顯得有些疲憊,他緩緩蹲了下來,看著被嚇得不輕的豆豆。


    夜少衍對上豆豆的眼睛,那雙絕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豆豆的臉上。


    豆豆很瘦,瘦得皮包骨頭,一張臉高高凸起,眼睛大如銅鈴,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因為長時間地遭受虐待,她的身上已經布滿了瘀青。


    夜少衍在心底長歎一聲,她給魏清莞下的毒,讓他恨不得好好地教訓她一頓。


    可是,看著豆豆可憐的樣子,夜少衍又說不出話來。


    夜少衍憐愛地拍了拍豆豆的腦袋。


    “我知道,無論我們怎麽說,你也不會相信,在你心中,隻有慕染晴才是你的娘親,這事,也怪不得你。”


    他自責到了極點,無雙的眼眸之中,有淚水在打轉。


    “都怪我們,當初是我們找不到你,害得你被慕染晴那女人帶壞了。”


    豆豆瑟瑟發抖,屏住了呼吸。


    “豆豆,清莞的毒沒辦法解了,你真的要沒娘了。”夜少衍情緒低落,聲音裏充滿了傷感。


    “從此以後你真是個沒有娘的孩子,豆豆,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吧?”


    豆豆心口一震,難道魏清莞真的被她殺掉了?


    以夜少衍的身份,難道不該為妻子報仇嗎?


    她微微抬頭,看向夜少衍的眼神,帶著幾分畏懼。


    夜少衍蹲了下來,與她平視,俊美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卻強忍著,不想讓她害怕。


    “豆豆,清莞是真的喜歡你,這麽多年來,她都沒有放棄尋找你,可惜,命運總是捉弄人的。”


    他溫柔地撫摸她的前額。


    “殺人可是死罪,更何況清莞還是大齊皇後,就算是個孩子,我也不能輕饒了她。”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你是我們的女兒,是我們的掌上明珠,這件事情我不會再追究了。”


    豆豆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夜少衍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完全不知所措了,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追問道。


    “她……她死了?”


    夜少衍看向豆豆的眼神,充滿了哀傷。


    “你恐怕不知道慕染晴給你的是什麽毒藥吧!”


    “這是一種劇毒,隻要吃上一點,就會致命,你娘親生你的時候,受了很大的苦,身體落下了病根,你給她下毒,讓她虛弱的身體完全撐不住了。”


    豆豆嘴唇都在哆嗦。


    “我——”


    “不用道歉,不用自責。”夜少衍柔聲安慰道。


    “你還有我,還有哥哥,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我能理解你對我們的恨意,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不對,是我們沒能保護好你,所以你不必自責,也不必害怕。”


    豆豆怎麽也沒想到,殺死魏清莞後,自己竟然還能活命。


    一切似乎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夜少衍沒有發火,而是安慰著她,讓她不要傷心。


    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娘親說過,那個魏清莞,會慫恿夜少衍把她們母女兩個都殺了。


    然而……


    正當豆豆心驚膽戰之時,夜少衍再度出聲:“我不會殺你,也會放了慕染晴。”


    “唯一的條件就是你必須留在我身邊,你是我的女兒,我不允許任何人帶走你。”


    豆豆本以為她們母女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夜少衍竟然放她們母女一條生路,心中又是慌亂,又是害怕,又是悔恨,眼淚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是,是我錯了。”


    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下來,夜少衍溫柔地抱住她。


    “不要哭了,也許這是清莞的宿命,是我們的報應吧!”


    他拍了拍豆豆的後背,讓她平靜下來,同時溫柔地安慰著。


    “這件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們,是我們的錯,你不過是一個孩子,什麽都不懂。”


    豆豆非常迷茫,非常地不解。


    明明娘親每次都說她錯了,娘親都會因為一件小事就把她折磨得求饒。


    至於夜少衍,她殺了他的妻子,他非但沒有責怪她,甚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豆豆眨巴眨巴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你真的沒有責怪我的意思?”


    夜少衍凝視著她,目光堅定,分外認真道:“因為,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愛你,我們心疼你,即便你做了什麽事,我們都可以包容你。”


    “豆豆,你非要問我,怪你嗎?當然怪的,不過我們更怪自己,而不是把責任推卸到你身上。”


    他愛撫著她的頭發。


    “豆豆,我隻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


    夜少衍雙目緊閉,豆豆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兩人在陽光下站了許久,夜少衍走之前長歎一口氣。


    “你可以去看看慕染晴,畢竟,你也是被她養大的,所以,你對她有感情的,我都能理解。”


    “她要是真心對你,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你就跟著她走吧,好好地過日子。”


    他悲哀地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但是她對你也不是真心的,她隻是想利用你而已,你去見她,就會知道答案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豆豆,快步離開了。


    豆豆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情緒非常低落,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少衍走後沒多久,金武過來帶豆豆去天牢。


    金武一路上都在上下打量著豆豆,看著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臉的無奈。


    “豆豆,別看你隻有五歲,看起來什麽都不懂,但是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你應該很清楚吧!”


    “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是舍不得傷害你的,哪怕你犯下滔天大罪,他也不忍心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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