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陸挽瀾一頭霧水之時,遲錚的一句話,不禁讓她雙目陡然亮起:


    “進來回話。”


    遲錚聞言走進屋內:“姑娘,那邊有動靜了,五爺已經從仵作那了解死因,隻等姑娘回老宅詳談。”


    說著,又雙手奉上一串青銅鑰匙:“三爺已出京,臨走前派人交來這個,說一切但憑姑娘處置。”


    “他們這麽快就行動了。”陸挽瀾接過鑰匙,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晾了那人這麽多天,咱們也該見見了。”


    瞬間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遲錚神色瞬間肅穆起來:“那要不要準備人手和家夥。”


    “不用,我自有辦法,問完了話,還得把人完完整整地交給三哥呢。”陸挽瀾說著便走出門去,順手撈個饅頭啃了一口。


    先吃飽了,才能和他們周旋。


    走到王府門口忽而想起,抓這刺客的時候,自己曾說要讓蕭晏之一同審問。


    正欲回頭去請,二哥陸雲策的話又回響在耳畔:


    “傻妹妹~欲擒故縱你懂嗎?你得學著欲拒還迎,堂堂定國府的大小姐,哪能成日裏上趕著!”


    “那男人,就像是天上的風箏,你得時不時地放飛,再時不時的收收線,你得勾著他!讓他來找你!”


    想到此處,陸挽瀾不由自主地,將腳又收了回來。


    難道自己之前太莽撞了?


    再回憶起方才,那蕭晏之話中之意,似乎是原主從小就對他百般討好,卻不想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己如今這樣的強勢猛攻,該不會是起了反作用吧?


    二哥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


    看來,事業與美男,到底是難以兼得。


    在她猶豫不決之時,遲錚已套好馬車在門口等待,陸挽瀾便轉身踏了上去。


    “姑娘,我們現在出發嗎?”


    “嗯。”


    遲錚領命,正要揚鞭,卻聽身後一個急迫的聲音又霍地響起:“等等!”


    “還是請王爺同去吧。”


    說完此話,車內的陸挽瀾,嘴角便又掛上一絲燦然的笑容:小孩子才做選擇,姐全都要!


    遲錚這廂剛跨進王府,書房裏的唐風,正端著一碗醒酒湯在蕭晏之麵前,小心翼翼回話:


    “王爺,王妃不在房中,遲錚也不在。”


    “王爺,你都喝了三碗了,應該可以了吧?”


    “王爺,探子來報,牢裏的刺客中毒死了。”


    看著自家主子對這事漠不關心,唐風心裏縱有千萬個疑問,也不敢吐出一個字。


    在燕北軍中七年,王爺滴酒未沾,今日卻不想竟是千杯不醉。


    可既然沒醉,為什麽又把這醒酒湯當水喝?


    而且,方才還對王妃那樣!


    既娶了人家姑娘,又這麽冷著,王爺這是要幹嘛?


    看著蕭晏之連自己手中的湯都不放過,唐風不禁愁眉苦臉,準備去廚房再端來幾碗。


    可剛打開書房的門,便看見一個深藍色倩影出現在麵前,待看清來者何人瞬間樂開了花:


    “喲,遲錚妹子,你剛才去哪了?我正要給王妃送醒酒湯呢。”


    遲錚瞥了一眼唐風手中空空如也的大碗,沒有答話。側身走了進來,對蕭晏之恭敬行禮:


    “王爺,我家姑娘邀你去定國府老宅,有要事相商。”


    蕭晏之漠然起身出府,坐進馬車。


    看著陸挽瀾靠在身側的軟枕上,仿佛還在睡著,心裏疑惑起來。


    她方才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一路無話,車馬繞了遠道,兩個時辰後才來到定國府老宅。


    陸家兄妹雖不在這居住,但仍會安排人手來打掃維護,不至於年久失修。


    此時,五哥陸雲歸早已在書房等候,他見小妹和燕王等四人前來,並未詫異。隻簡短寒暄,便引幾人來到一尊夜叉青銅像旁,待陸挽瀾將鑰匙插入夜叉瞳孔,一條密道便呈現眼前。


    剛走進去,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


    順著血跡望去,隻見梁柱上綁了個黑衣人,正披頭散發,發出粗重的呼吸聲。


    “王妃是要讓本王陪你審刺客嗎?”蕭晏之一眼看出,此人正是那日被陸挽瀾踢斷雙腿,裝入棺材的刺客。


    自己猜的不錯,這人果然不在刑部大牢。


    “王爺不用擔心,臣妾隻是暫時將他放在這個安全的地方。”似乎看透蕭晏之心思,陸挽瀾笑了笑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中,隨手拂了拂茶盞,“不然的話,他就要與刑部大牢中的刺客一樣,死於非命了。”


    唐風此時才豁然明白,為什麽王爺知道刺客出了事一點都不在意,原來是王妃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可環視四周,並未見到任何刑具,卻又不明白了:王妃此時叫王爺來,不用刑審問,難不成是陪刺客聊天?


    “王妃這麽說,該不會是酒醒了以後,特意帶本王來這裏觀賞傑作的吧?”


    看那刺客的慘狀,蕭晏之更加篤定,陸挽瀾這個女人不但善於演戲,更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才剛被自己戳穿了本來麵目,她竟這麽快就急著表明態度。


    你裝,本王也陪你裝便是。


    陸挽瀾沒理會蕭晏之,直接轉頭對陸雲歸說道:“五哥,幫他把腿接上。”


    陸雲歸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那刺客跟前,雙手捏住其中一條斷腿,猛地向上一推。


    卻聽那刺客一聲慘嚎,疼得兩眼翻白,眼看便要暈過去。


    這聲音讓唐風聽得心裏直發毛,隻是接骨而已,怎麽好像被動了什麽酷刑?


    可卻看王妃竟是淡定地喝了口茶,幽幽問道:“說來聽聽,指使你刺殺本王妃的人,是誰?”


    “燕王,蕭晏之。”虛弱的聲音從刺客的口緩緩吐出,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憤怒。


    沒有料想這刺客竟信口胡說,唐風欲上前反駁,卻見自家王爺抬手製止,眼皮子抬都沒抬說道:“茶不錯,比你三哥的好喝。”


    陸挽瀾似得到了誇獎一般,笑了笑:“王爺喜歡就好。”


    隨後又歎了口氣,努著嘴對陸雲歸說道:“五哥,你手上接骨的功夫可是退步了。”


    “竟讓小妹看出來了,剛才接歪了,我重接就是了。”說完,陸雲歸手中運力。


    那刺客又是悶吭一聲,額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仿佛是從水裏撈上來一樣,虛弱地掛在梁柱上。


    如此手段,反複幾次,這刺客還是不肯吐出半個字。


    唐風擰著眉頭,想不到這陸太醫一身治病救人的本領,折磨起人來,竟然比那劊子手還要殘忍,越發頭皮發麻。


    陸挽瀾竟好似沒聽到這叫聲一般,既不喊停也不逼供,對一旁的蕭晏之隨意說道:“臣妾聽聞,那大牢中刺客所中之毒,是孔雀膽。”


    見蕭晏之默不作聲,隻顧喝茶,便又說:


    “孔雀膽王爺記得嗎?就是那日刺客在箭上淬的毒,聽說這種毒產自西南。西南是……”


    “停、停下來……停……”


    正於此時,那刺客終於開口說話。


    一旁等待多時的遲錚,抬手扣住那刺客的下巴:“說,是誰指使你行刺王妃並嫁禍給王爺的?”


    刺客的嘴唇動了動,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個名字:“謝……懷彬……”


    聞言,陸挽瀾終於鬆了口氣道:“就說嘛,她怎麽舍得除掉你?”


    這句話說得沒有道理,在場眾人並未聽出端倪,隻有那筋疲力盡的刺客緩緩抬頭,如星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的姑娘。


    陸挽瀾隻是輕笑一聲:“五哥,他的血脈也該通暢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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