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侍女倒酒時附到白山耳邊低語了一聲。白山先給了蘇佑個眼色,才裝著喝的有點多要去如廁,蘇佑起身說要陪著白山去,怕他掉馬桶裏。眾人正在欣賞董水仙的歌曲,自然隨他們去了。


    兩人走出主樓,轉到一個角落,就有侍女在等著,說飄音在等他們見麵,侍女在前麵領路。


    進入後樓,一間不起眼的暗室內,飄音和一位婦人等在裏麵。這婦人似有五十,長得端莊雍容,但她目光森冷,麵容威儀,給人不好相處的感覺。


    見到白山,飄音已躬身道:“見過少主!上次您來仙音樓,沒有機會向您問好,請少主見諒!”


    白山擺擺手,看向婦人,心裏已有猜測。飄音介紹道:“這位就是仙音樓主事,密貞司田掌司!”


    田掌司雙目中的寒霜消去,臉上的肅穆化為柔和,顯露出激動之色,“小少主與小公主長得真像,我一眼就能認出,終於讓我見到您了!”


    白山也麵現激動,眼前這人就是自小跟著外主母,被母親視為姆媽的田貞美了。


    他走上前扶著她的雙手,眼睛已濕潤,有些激動道:“您辛苦了!”


    田貞美將白山從頭望到腳,頻頻點頭道:“好,好,好!小少主果然一表人才。有了小少主,我們就有了主心骨,待將來接回小公主,我們會助您奪回屬於您的位子。”


    蘇佑一旁看著,受到他們主仆情誼的感染,情緒波動。他們這一別就是十幾年,確實讓人感歎又唏噓。


    田貞美問了白山十多年在白雲小鎮的生活,她對於莫老的死也是不勝感慨,說莫老對小公主的忠心可昭日月,所有人都會銘記他的功德。


    飄音的眼睛卻落在蘇佑的臉上,蘇佑自然也看向她,對視一眼,兩人各自挪開。他們雖是第二次見麵,但並不熟悉,也就點頭之交。


    田貞美的目光才轉到蘇佑臉上,她的麵容一整,又恢複了那種掌權者的嚴肅,釋放淡淡的威壓。蘇佑微懍,抱拳行禮, “蘇佑見過田掌司!”


    田貞美麵色轉柔,點點頭道:“我聽說過你,不錯!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小少主的幫助!”


    “不敢,我與白山初識時,還是先得到他的幫助。” 說完,蘇佑感到田掌司眉頭微皺,很快又恢複正常。


    飄音的目光又飄了過來,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絲玩味之色,她的眼睛太會說話了。


    蘇佑正要思索其中之意,田貞美平靜道:“好,蘇佑你能陪伴小少主這段時間,與小少主結下可貴情誼,以後小少主得登大寶,你必定飛黃騰達,光宗耀祖!”


    這話怎麽聽著有點怪,好像自己認識白山是行大運撞到寶了。他麵色如常道:


    “我和白山倆情如手足,當盡心盡力幫他,不在意以後能否飛黃騰達!”


    田貞美又蹙了下眉毛,這下蘇佑懂了,也品出飄音眼中那絲玩味所指,田掌司是覺得自己對白山太隨意了?那是要我也改口稱少主嗎?


    蘇佑當白山為兄弟,不會因為他身份的變化而討好他。這時他當然不會與田貞美去較勁,不能讓白山難堪,而且在這個世界,他們重禮守道是值得尊重的。


    “那就好!”田貞美目光閃爍,恢複從容,沒有糾纏蘇佑的態度。


    蘇佑平靜抱拳一禮,退到一旁,態度不卑不亢卻不失恭謹。田貞美看了他一會兒,迫人的壓力散去,又像沒事兒。


    飄音墨眸中的深意化為一絲笑意,再綻出好奇、探究、挑逗之色,再深遂下去,如迷似霧,變化萬千。


    蘇佑似被她眸神吸引,拔不出來,泥丸六係元氣印記輕顫,他一震回過神來。他心中暗懍,這飄音雖然長得漂亮,也不至於讓自己迷住失神,莫非是某種媚術?


    他第一眼看見她就想到姚瑋琪,她們具有同樣的嬌媚氣質,但飄音的媚色中帶有一絲魅惑力,更為妖嬈。


    蘇佑移開視線,心中已對她生出警惕,這是個妖精。


    時間有限,他們不能出來太久,田貞美與白山粗略匯報了一些在鑫浩的布置,原來她也是剛抵達帝都,因為最近從仙音樓收集到的信息中分析出皇帝將在新年初始、萬象更新時確立太子之選,到時紫金城必然風雲突變,所以她急忙趕來坐鎮,要趁眾皇子內亂爭鬥時混水摸魚,先救出小公主歐清婉,再以她的名義振臂高呼,報出白山為前太子血脈的延續,爭奪儲君之位。


    到時肯定會有不少曾經擁護太子姚瑞麟的忠良之士聞風來投,就能聚集一幫勢力到小少主麾下。至不濟也能攪亂帝都局勢,讓鑫浩陷入內耗甚至內戰,如能分裂鑫浩國,雲澤國就有望兵不血刃兼並鑫浩。到時小少主居功至偉,未來有望登上新帝大寶。


    田貞美沒有細說她的布局,時間也不容許,她告訴白山,激動人心的時刻即將到來!


    白山聽完,沉默不語,他對於以後能否登上大寶並不太執著,他更欣賞蘇佑所說的,見機行事,隨機應變。田貞美描述的美好景願太遙遠了,也不真實,他並不為所動,但是對她說趁機救出母親的提議,確感到心頭火熱,意誌陡然變得堅定。


    田貞美察顏觀色,以為白山是受她的鼓舞而精神振奮,她對小少主越加滿意。


    兩人回到席位上時,董水仙剛唱完她今晚的第三首歌曲。自然是田貞美安排的,她需要時間與白山見麵,那董水仙的出場時間越長,就越能吸引人們注意而忽略白山和蘇佑的離開。


    見到兩人姍姍入坐,孫天恩已喝了不少酒,他嚷道:“怎麽去這麽久,你們虧大了。剛才董水仙小姐連唱了三首歌,聽說她以前上台每次隻唱一首,心情好或者有大人物出現時,也至多加唱一首,今天卻連唱了三首,哈哈哈......”


    那種誌得意滿,蘇佑和白山感覺自己不難過都對不起他,兩人隻好現出一個錯失了好戲的遺憾神色。


    馬家兄弟興趣被挑起,已開始點歌女入席了。


    孫家年紀最小的孫天碩和孫天燁見馬千行也點了女子,都躍躍欲試。孫天恩也就點了兩女,陪著幾兄弟飲酒作樂。


    眾人越喝越興奮,娛樂到亥時,在蘇佑提醒下,孫天恩才帶著不情願的幾個弟弟起身。


    臨別時,馬千裏拉住孫天恩,說六日午後會與其父來萬刃拜會孫樓主。


    直至回到馬車裏,孫家兄弟還意猶未盡,不斷說著董水仙人長的真美,歌唱的真好聽,帝都青樓無人可比。


    孫天恩低聲告訴蘇佑,說是被兩個小子纏的沒法子,才帶他們出見試一番,但說好絕不能叫女子陪宿,必須準時回家。


    蘇佑正要說話,突感不對,他麵色一變,低喝一聲:“不好,有敵人!”


    他剛拔出插在靴內的小白刃,就感到一股神識威壓籠罩車廂,然後聽到外麵的護騎暴喝出聲,短暫的幾下兵刃交擊聲響起,很快就沉寂下去。


    孫天恩幾乎和蘇佑同時拔出腰內長劍,其他人受神壓影響,即使得到蘇佑喝聲提醒,仍遲了少許才醒悟拔劍。


    兩側車廂各有一股暗流破開黑檀木的廂壁,澎湃的劍氣才撕裂空氣爆鳴開來。


    蘇佑和孫天恩一左一右擋住破廂而入的洶湧劍氣,兩聲元勁爆破聲幾乎同時響起,蘇佑就和孫天恩撞在了一起,從對方劍刃傳來的狂猛元氣,讓蘇佑差點噴出口血,他強忍住一股到喉嚨的血腥味,不好,受傷了,來人肯定是動神中期之上!


    孫天恩也好不了多少。但兩人雖被兩邊偷襲者的長劍震到了一塊兒,但也擋下了敵人的一記襲擊。


    車廂內其他四人各出兩劍從被撕裂的車廂壁刺向左右來敵。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偷襲者的樣子,他們皆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麵,隱去了樣貌。


    四人兩兩合作,白山與孫天碩金火元氣劍一上一下直奔左邊刺客,兩人多次比鬥,比較熟悉對方,這一出手確也配合無間。


    但刺客隻一劍斜劈,兩人長劍就差點脫手。兩人暗道不好,死死握緊長劍,就感虎口震裂,胸口一痛,嘴角溢出鮮血。


    右邊的孫天佑與孫天燁也是一樣結果,四人大駭,難道是動神後期高手?


    果然巨大的神壓就再次罩向四人,讓他們手上一滯,再無法出劍。


    得四人阻擋了刺客一招,蘇佑與孫天恩已回過氣來。兩人神識狂卷而出,驅散刺客的神壓,展開反擊。他神識雖弱於對手,但他們無須全麵與敵對抗,神識隻要聚攏朝一個方向衝,以點破麵,並不難。


    兩名刺客欲故技重施,以強大的元氣迫退兩人,再分而殺之。


    果然,孫天恩再次被劍中巨力震回。而攻向蘇佑的刺客確估算失誤,他狂猛的金元氣,並沒有勢如破竹般擊退蘇佑,而像是擊中一池潭水。他就知道不好,這是水元氣!


    剛才第一劍,倉促中,蘇佑選擇了最迅速且適合攻擊的鋒銳金元氣來阻擋刺客。這一下換成他最強的水元氣,又是出乎意料,刺客強盛的金氣被他化於無形。


    蘇佑一招建功,他的右臂劇烈震動,一陣發麻,這是化去對手強悍元氣的代價。


    他趁勢小白刃砍向對手長劍,不求傷敵,先斷對方的兵刃。他知道不可能擊敗疑是動神後期的刺客,遂選擇拖延戰術,等救援人員的到來。


    孫天佑是明後實力,要強於另外三人。他狂喝一聲,“有刺客,殺人啦!”


    聲震長街。他才猛揮寶劍急刺孫天恩的對手。天碩、天燁也從後方攻向此人。


    換平時,刺客隻需回身輕鬆幾劍擊殺了三個明神小子,再來對付孫天恩也就是多耗些招數的時間。但他就是沒有時間,這裏是帝都,可能不要幾十個呼吸,就會有都衛高手趕到。而且他們的主要目標也不是孫族的幾個小子,但必須先擊潰孫天恩,才能去殺蘇佑白山。


    刺客揮劍劈擊孫天佑三人時,孫天恩已穩定身體,手中劍立即變的飄忽如雨,又細纏如綿,不與實力雄厚的刺客硬拚。


    刺客心中又是一沉,知道孫天恩是要以精妙劍招嚴防死守了。後麵三小子又組劍襲來。三人雖隻是明神中後期,比他差了一個大境界。但聯合起來,殺傷力大增,對刺客具備一定威脅。


    這也是為何逐月森林,厚甲重騎隊的衝擊讓動神期的卓無懼也要避其鋒芒。


    另一邊,白山心係蘇佑安危,他長劍飛刺往刺客的左肋,從旁協助。蘇佑與刺客對了一劍,並未如願以償劈斷對方的劍,被對方以巧勁卸開,此人似乎知道蘇佑手中劍之鋒利,不與之相撞。


    兩人眼神交擊,蘇佑感應到對手眼中的必殺之意,知道估計無誤,他才是刺客的目標。


    蘇佑不想白山有失,身子斜步靠往白山,水幕劍技馭出,此時水幕劍技比皓月劍法更加適合。他當然不是要反擊回去,布置水幕需要時間,刺客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但他隻是要以水布阻擋刺客的前進方向,就容易多了。


    哧,哧!劍布在身前畫出,一道道水元氣幕攔在刺客與他和白山之間的空間內。水布之間似斷實連,一幕扣一幕。


    刺客則一力降十會,一劍就劈開兩道氣布,向蘇佑和白山逼近。蘇佑隻好加快發出氣布才能跟上刺客進擊的速度,他就感到元氣快速消耗。


    水幕仍然湊效,刺客每劈開兩道水布,身形就微滯,蘇佑爭得時間繼續釋出水布。


    正當他以為戰術得當,長街左側的一棟樓宅頂上一道人影騰飛而起,跨過五丈距離直射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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