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劍峰?這是一道失傳的法脈。”


    潘老頭愣了一下,沒成想陳生知曉蘊劍峰,卻是搖頭,這一脈已經斷絕了,叫人唏噓。


    “失傳?為何失傳了?”


    周圍的人,和潘老頭熟悉,知道這位其實是高人,但脾氣不大,很好說話,是以一些疑惑,都會提出。


    “不可說。”


    此次,潘老頭卻是閉嘴了,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蘊劍峰是內亂絕滅的,是一樁醜聞,自然不大適合作為談資,說與外人聽,或多或少會對叱靈仙宗的偉岸,造成影響。


    “道友,你看這劍,如何?”


    陳生自不是無的放矢,將手一擺,臂上斜倚著一口鐵劍,呈與潘老頭相看。


    “好凶的劍。”


    這是眾人的第一印象,鐵劍漆黑,沒有多餘的紋飾,隔著虛空,都能感受到肅殺冰冷之意。


    繼而……


    第二個念頭是另有門道。


    “既然讓潘老評判,定然是有緣由的。”


    他們相信,這口劍器絕對不凡,潘老頭見識廣博,應該是能看出個大概。


    “你這劍材質普通,為凡鐵,之所以強勢凶悍,是後天煉製的緣故,所用煉劍之法,是……”


    潘老頭眼眸一定,想去觸摸鐵劍,但止住了這個念頭,反而向後退了一步,怕被凶戾之氣傷到,而後他細細揣度鐵劍來,麵色微變,顯然看出一點端倪,呢喃道:“這……”


    他有遲疑,但越看,越是符合心中所想。


    “道友,你莫要戲耍於我。”


    最後,潘老頭有了決斷,看向陳生,不再將之當成一個簡單少年,而是一尊神秘存在。


    “潘老,這是怎麽了?”


    有人問詢,潘老頭的神色,一變再變,顯然鐵劍另有玄妙,但他們無法洞察,心中捉急,急需高人來解惑。


    “此劍,用的是蘊劍峰的煉劍之法。”


    潘老頭沉凝道。


    “不是失傳了嗎?”


    此話一出,眾人變得迷糊起來,剛才潘老頭可是說過,蘊劍峰法脈斷絕了,轉瞬又冒出了個煉劍之法,豈不是自相矛盾。


    “此劍是用叱靈仙宗的秘法煉製而成,但卻要斬在叱靈仙宗身上了。”


    陳生手握鐵劍,口中感慨,很平淡,但透露出來的意思,卻一點不簡單。


    “這人是誰?叱靈仙宗的敵人嗎?”


    這個時候,眾人已經反應過來了,穿著灰衣道袍的少年,神秘莫測,掌控著叱靈仙宗的失傳之法,還堂而皇之而來,太過耐人尋味了。


    “莫名的,我們卷入一場鬥爭裏了。”


    他們看到了,陳生遙望叱靈仙宗,手中持劍,漸生淩厲之意。


    此情此景,讓他們有些的發悚,微微退開了些許,生怕沾染到了恐怖的東西。


    “道友,這可不興開玩笑。”


    潘老頭的心,莫名一顫,比其他人都知曉事情的嚴重性,陳生的氣意法力,劍術劍器,都透著可怕深沉之意。


    劍指叱靈仙宗?這鬧開來,是要掀起驚濤駭浪的。


    “嗡……”


    鐵劍發威了。


    漆黑劍身,流轉過一層幽華,像是九幽洞開了般,極端冰冷凶悍的煞氣,從上麵散發開來。


    天地虛空變得幽暗,諸般氣機沾染上了寒意,無法煉化,朝著生靈絕域顯化。


    “不開玩笑。”


    陳生說話了,帶著清冷之氣,眼神深邃,灰衣道袍像是混沌熔煉而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淩然不可冒犯。


    他握劍的手,緩緩提起,虛空搖晃了幾下,靈機滾蕩,匯聚成了無聲的咆哮。


    “斬星!”


    一劍斬落,凶煞之氣淹沒了天穹,而後一抹恢弘浩大的劍意,閃耀而出,似乎沉浮著無數破碎的星辰般,一縷氣意,就能碾碎百裏山川。


    “轟隆隆……”


    劍光橫飛,氣勢磅礴,殺入了叱靈仙宗的山門,引得各峰諸脈驚動,衝射出一股股的氣機,交織成一個浩大法陣。


    法陣四方,是一道道的符咒,蘊含神威,配合著陣勢而動,鎮壓襲來的劍光。


    “嗖”


    斬星劍意,可跨越千山萬水,最是堅毅,也能遁入時空,難以截殺。


    劍光飛過,一道道的符咒瓦解,大陣運轉來鎮壓,卻是直接被劍光撕開一道間隙,遁走過去。


    “轟”


    最後,劍光橫過,萬千山峰中,最為巍峨高大的山嶽,轟然震蕩,從山腰處直接被截斷了。


    山頭如皇冠般掉落,截口光滑,如水洗的青石,叫人又驚又歎。


    “那是少陽主峰?斷了!”


    集市之中,諸人目瞪口呆,遙望叱靈仙宗內,看得真切,有煙塵滾滾,最為高大的少陽主峰,一下矮了,讓得劍光攔腰斬斷。


    “劍器凶悍,劍法高緲,一劍殺進叱靈仙宗的山門,無視諸陣的幹擾,將少陽主峰給斬了,這樣的人物,會是一般人嗎。”


    他們轉動脖子來,像是僵硬、生鏽的器械,看著陳生,滿是敬畏,但行動上,卻是疏遠的。


    這絕對是一位來曆大得驚人的大人物,是他們一生之中,有幸接觸過最高層次的存在了。


    換個時間和地點,他們拚了命都要去巴結,但此時,卻是不敢有一絲的牽掛。


    劍斬少陽主峰,當眾給叱靈仙宗難堪,這樣的大人物或是能夠承受,但他們沒法承接,一點施壓,就要被壓死了。


    “今日不該出門的。”


    潘老頭哭喪著臉,攤子都不要了,偷偷摸摸的溜了。


    他和陳生沒有一點關係,但兩人今日,又有點交集,稱得上相談甚歡。


    要是讓門中高層了解到,多想了,那麽這誤會就要命了。


    “陳生?!”


    淩源殿中,傳出一道恐怖的嘶吼聲,是重遵道人,他神色極為難看,那道劍意,錯不了的,定是陳生了。


    “那是誰?廣秀仙宗的金丹真人!”


    有人迷糊,繼而悚然,這個名字,代表著一尊金丹真人,擁有著邊地最為頂尖的戰力,不可辱沒,不可冒犯。


    平常時候,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隻存在於傳聞中,此次驟然出現,卻是要出大事了。


    “跨界而來,這是要開戰嗎。”


    這是所有人的真實想法,一位廣秀仙宗的金丹真人,出現在叱靈仙宗山門之前,還斬掉了少陽主峰,顯然不是來做客的。


    “是我。”


    陳生的身影拔地而起,淩駕在虛空之上,身形挺拔,眼眉平淡,仿佛那一劍稀鬆平常,斬掉的是路邊的野草。


    “果然是他,一位金丹真人,過分溫和了。”


    潘老頭抬頭,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想哭,明明陳生作為一尊金丹真人,待人和睦,是極好的秉性。


    可是,他能選擇的話,卻是希望陳生凶一點,那麽兩人交談時,就不會言笑晏晏了。


    事情越鬧越大,他越來越擔心,生怕無端牽扯進去,被卷得粉身碎骨。


    有此一遭,往後他再無遊戲紅塵的心思了,作為大佬,和低階修士接觸,自有一股超然得意。


    不過,作為低階修士,遇見彪悍的大佬,卻不見得會高興。


    “持劍而來,你是要和我叱靈仙宗開戰嗎。”


    重遵道人出了淩源殿,自不知門下一個退養長老,心中那般的糾結。


    此時,他心思都在陳生身上,眸光落在那一口劍器時,有些忌憚,斬星一劍,從他的眼界看來,也是極端恐怖的。


    “這一劍,斬在少陽主峰上,沒斬在你身上,已算我和氣了。”


    陳生嘴角微微上翹,似在嘲諷,他斬少陽主峰,是事出有因,不是無故尋釁的。


    “和氣?少陽為諸峰之首,諸脈之主,可不是一座普通山峰。”


    叱靈仙宗的修士,看著矮了許多的少陽主峰,心中鬱結,這可是叱靈仙宗的重要傳承,上來就斬了,可跟“和氣”不沾邊。


    “也就是金丹真人了,底氣十足。”


    不管是何人,都必須承認,這事也就陳生來做,顯得自然,但凡換個人,再是身份顯赫,發力高深,也得被挫骨揚灰,以正叱靈仙宗的威嚴。


    “莫要囂狂,這不是你廣秀仙宗。”


    重遵道人有些被噎到了,在自家門口,讓人拿劍去斬,總歸心裏頭不是滋味。


    “你做了什麽心知肚明,再搞小動作,我還真要囂狂一把了。”


    陳生氣意高絕,此番前來,存心出一口氣,是以不見一絲溫和模樣。


    重遵道人語氣不善,他劍鋒越利,大不了做過一場,打得山河破碎,靈脈崩斷。


    “哼……”


    重遵道人冷哼一聲,不再斥責陳生了,彼此分寸,還是有的,不然陳生那一劍,不是隻斬了少陽主峰,而是直接崩碎一域了。


    “這不對啊。”


    外頭的修士敏銳的覺察到了,重遵道人的強硬,稍稍收斂了,不像是大打出手的節奏。


    “莫非打不起來。”


    一些人心下有數,兩方都克製住了,不然有太多的理由,盡起底蘊,鬥個天崩地裂。


    “此次不與你鬥,下次敢來,直衝你廣秀仙宗山門所在,滅你道統。”


    言澄道人出來了,神色不善,少陽主峰被斬,叱靈仙宗威嚴受損,他麵上也無光。


    而且,陳生殺到叱靈仙宗,太過強硬了,若不是重遵道人先是理虧,他絕對搬出底蘊,打向廣秀仙宗。


    “有膽就來。”


    陳生收劍道。


    兩人氣意一陣交鋒,但矗立在虛天上,遙遙相望,沒有跨越雷池半步。


    而後,陳生離去,走得灑脫,完全不搭理叱靈仙宗的兩個黑麵神。


    ……


    “叱靈仙宗山門前,三尊金丹真人對峙。”


    這一戰,雖是沒打成,但金丹真人的一舉一動,都有莫名魅力,讓得無數的勢力奔走,傳頌行跡。


    尤其是少陽主峰,叱靈仙宗諸脈之首,也給毀了,卻是波瀾不起,一派平靜。


    “邊地動蕩,因重遵道人落子而起。”


    有深入了解的勢力,知道此次叱靈仙宗息事寧人,是重遵道人理虧,先後算計了廣秀仙宗的後起之秀,莫龍雲和常安,引得廣秀仙宗的金丹真人惱怒,方才登門發火的。


    而前幾日,廣秀陳生連誅十大勢力,也是因為此事,將一眾逆賊,通通掃除了。


    “真人降心火,不起幹戈。”


    最後,理虧的重遵道人,和言澄道人,忍下了少陽主峰被斬的憤怒,給了廣秀陳生一個交代。


    雙方、三位金丹真人,互放狠話,而後雙雙停歇了下去。


    “可惜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其餘三大仙宗,是惋惜的,他們巴不得廣秀仙宗和叱靈仙宗廝殺死鬥,好從中漁翁得利,重定秩序。


    ……


    廣秀仙宗。


    “戰終了……”


    秦林感歎道。


    此事,他也算是見證人、參與者,看到祖師下山,引動邊地局勢,最終和另外一大仙宗對峙,深刻的理解了什麽叫做“上位者”。


    那等存在,一舉一動都能引動大勢,改變無數修士的命運,值得敬畏。


    “祖師這幾日,實在是勞累。”


    常安時時注意著消息、動向,知道陳生祖師這一路走去,輾轉各地,跨越了千裏萬裏,多次出手,抹掉了一些名山和大族。


    雖談不上艱難,但一定是勞累的。


    那份心意,更是珍貴,為門人弟子出頭,擔得起“祖師”尊名。


    “親上叱靈仙宗,搞不好就是兩大仙宗直接宣戰。”


    秦林深有同感,為一兩弟子,對峙仙宗,叫板金丹真人,這份維護,絕對是彌足珍貴的。


    “此事,我會銘記於心的。”


    常安默然,他何德何能,能讓祖師勞心,同時心中又有一種深深的感動,一個長輩、師長,能為門人弟子做到這個地步,實屬不易。


    他銘記恩情,日後定會修成驚天動地的本事,為祖師,為廣秀仙宗,出一份力。


    “你們兩人,一直在院中等著嗎。”


    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


    陳生回來了,灰衣道袍上,帶著一絲的煙塵氣,但他本人,氣度清朗,衣袍卷動微風,顯得十分的灑然。


    “祖師……”


    常安口中呢喃,有些驚喜,雙眸中流露出濡沫之情,這位祖師,所作所為,極為符合他內心中長輩的形象。


    “怎的,情緒不對,是擔憂嗎,不用的,往後重遵老道,該是不會對你們下黑手了。”


    陳生聽來,以為常安在擔憂,臉上神色越發溫和了,不見叱靈仙宗山門前的冷冽和強勢,好言安撫,外頭已是沒有危機了,大可縱橫。


    “祖師出手,定然是馬到功成。”


    此言一出,常安心中越發的感動,而秦林則是發自內心的誇耀一句。


    “放心,沒事的,在出門前,就決定不與叱靈仙宗開戰的。”


    陳生輕笑,此番煞氣騰騰的下山,有內心真實寫照,也是為了積蓄大勢,迫使重遵道人低頭服軟。


    “就怕那叱靈仙宗不依不饒。”


    常安有些後怕道。


    一個不慎,因他之故,兩大仙宗起了戰火,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那就戰,廣秀仙宗何曾弱了。”


    陳生神情極為認真,一個宗門,連門下弟子都護不住,無動於衷的,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祖師胸有丘壑,弟子佩服。”


    這份強勢,讓常安怔了一下,隨即拜服,有此宗門和師長,他確實不用擔憂什麽,隻管一路衝關修煉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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